靖康二年四月十日,晴。
“大娘,咱這是上哪兒啊?”一名面黝黑的青年問著旁邊一個中年婦,他也如同所有流民一樣,蓬頭垢面,衫襤褸,頭發猶如雜草般凌,干裂的也不知幾天沒喝水。
“不知道啊,哪兒不打仗去哪兒唄。”中年婦隨口回答。
青年回頭看了看一無際的流民隊伍,心中不忍嘆。興,百姓苦;亡,百姓苦。大概就是這樣吧。
青年知道,一路向南也沒用,那趙構不久就要逃到海上,宋軍幾乎沒有抵抗之力,岳飛崛起還早,韓世忠自保有余進取不足,要想安生至還得等兩三年。
青年許麟,今年二十二歲,莫名其妙就穿越到了一千年前的大宋,還是靖康年間,要不是趴在死人堆里,恐怕早就淪為金人的刀下亡魂了。
起初,許麟很難相信這一事實,想靠自殺回去,但又不敢,就這樣四流浪半個多月,才最終接了這個新份——流民。
幸好如今天下大,否則我一個黑戶早就被抓進去坐牢了。
許麟一邊慶幸,一邊又對迷茫的前路不抱希。
忽然瞥見一塊半埋在地里的石碑,“河南府……”許麟知道,宋朝的河南府就是后世的市,已經離汴梁有些遠了。
沿途都是難民,也沒有吏賑災,好在金兵已退,目前還算安全。許麟一瘸一拐的在隊伍中走著,毫不起眼。
路邊枯骨無數,禿鷲看著流民隊伍中那些搖搖墜的人們,就等著飽餐一頓。
一路上連活著的樹都沒有見到幾棵,到是斗毆,到是搶劫,許麟還記得那個給他半塊糠的大叔,在一天夜里就被幾個災民活生生悶死了,要不是許麟跑得快,可能也會為別人的……腹中食。
許麟明白,就這樣有一頓沒一頓的,遲早死,但手中沒有地圖,一旦走偏,說不定就被當細抓起來,可得好好謀劃。
不知走了多久,日頭偏西才算是看到那巍峨的城墻……
“總算是有……有盼頭了……咳咳咳”一名中年大叔在許麟旁氣吁吁的說道,旁邊還有一些難民也仿佛看到了生的希,但許麟知道,河南府不可能放難民城,最好也就施點粥,不過河南府也被金兵攻破過,如今自顧不暇,最有可能的就是……
“城外百姓聽著,知府有令,災民不得城,速速離去!速速離去!”
許麟輕蔑一笑,看著百姓們臉上不可置信的表也不想多說什麼,拼命往人群外。
這種場面許麟在電視里見多了,別說現在天下大,就算是承平年代也一般不可能開倉賑濟。
果不其然,在幾個人的帶頭下災民烏的跪下一片,哭聲震天,但……
“再不退去者,格殺勿論!”城墻之上傳下來話,如同一桶冰冷的水澆在這些百姓上。
可算是見到什麼民反了。許麟心里為這些災民默哀,一邊使出九牛二虎之力逃離城墻上弓箭手的擊范圍。
災民們不為所,依舊啼哭,換來的只有無的箭雨了。
許麟不是蘇秦、諸葛亮再世,更不是救世主,現在沖上去除了送人頭什麼也干不了,許麟對自己的能力有清楚的認知,千萬不要去做能力之外的事,有時候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可以稱作勇氣,也可以愚蠢。
許麟不敢多做停留,踉踉蹌蹌的向一片樹林跑去,后是哭聲震耳聾,前是生命未知旅途。
“與我何干!”許麟一咬牙翻下一個小山坡才坐起來口氣。
天空中忽然落起小雨,哭聲已經完全止住,許麟強忍,一瘸一拐的走到一尸前。
“對不住了兄弟。”隨后在他服上不斷翻找,總算是在服的夾層中找到半塊已經發霉的菜餅,許麟咽了咽口水,把心一橫,閉上眼一口咬下……
“嘔……”許麟差點把胃酸給吐出來,不吃就死,吃了或許能活,但這東西難吃得要死,怎麼選?
吃!災民連觀音土都能吃下去,這算什麼!于是在一咬一嘔中,許麟到底還是吃完了,隨后抬起頭接了幾滴雨水喝,還不夠潤的。
這條命就代在這兒吧,說不定還能回去……
許麟閉上眼等待著上天的安排。
不行!這一次,不能就這樣荒廢!許麟突然睜開眼。
“站起來!”突然,一桿尖槍抵住許麟后背。
這下真完了……
“你什麼名字?”著鎧甲,不怒自威的中年人坐在主位上,旁邊還有一份飯,僅是稀粥,配上一碟像咸菜一樣的東西。
“啊?回……回稟大……人,小的……許麟!”許麟下意識想喊大人,很快到不妥,宋朝的“大人”是稱自己老爹的!然后很不自然的改了口。
“嗯……名字是好名字,你是讀書人?”那人又問道。
“啊……算是吧……”
“放了他吧,他不是細。”
“是!”旁邊看守的士兵解開許麟的繩索。
許麟就這樣一臉迷的被抓進來,然后又一臉迷的被放出去。
“誒,兄弟,你們將軍怎麼稱呼啊?”許麟跟營門口站崗的士兵套起近乎。
“那是我們西京留守孫相公!你有事沒事?沒事趕滾開!”士兵毫不留,但聽在許麟耳朵里就不一樣了。
孫相公……孫昭遠!雖然在整個大宋歷史中能歸到籍籍無名一欄中,但也是赤膽忠心,“至收集散亡,得義兵萬余人,柵伊,使民保。”也算是一個能給百姓辦點事兒的了,最后因為敵眾我寡,被叛軍殺害,一員良將就此隕落。
“兄弟!我想從軍!我想見見孫相公!”許麟也學起電視劇里的法,反正相公準沒錯。
“就憑你?快快滾蛋,否則休怪某這刀槍不認人!”士兵說著就舉起長槍。
“等等!”一名穿著軍服侍的巡邏走了過來,許麟在軍帳中見過他,“什麼事?”
門衛把況簡單跟軍說了下,那軍輕蔑一笑,對著許麟說道:“跟我來吧!”
許麟看那門衛一臉郁悶的表,小跑著跟著軍,也知道自己的“好日子”要來了,許麟暗地里一陣笑。
…………
“某手底下還缺個掌管文書,便由你來擔任吧。”孫昭遠一番話還在許麟腦中回響,無緣無故就了一個類似主簿的,天上掉餡餅?
許麟輾轉反側難以眠,難不是用來背鍋的?許麟在后世就經常看到手底下人給主帥背鍋,萬一打了敗仗,主帥說我沒有及時送上軍,那不得把我千刀萬剮了?
許麟越想越害怕,正想去找孫昭遠說說清楚,剛到營門口,里面就傳出來靜。
“下面該往西走,去京兆。”這沉穩的聲線,是孫昭遠無疑。
“將軍,往西走可正闖上金人的刀口啊!”一陣稍顯浮躁的聲音響起。
“某就是要去會一會金人!再者說,京兆有范宣,且環慶路王經略與熙河路王副使皆在合兵途中,涇源路、秦路各有兵馬趕來,正是與金人決一死戰之時!”孫昭遠說得氣勢凌人,但在帳外聽的許麟知道這一戰的結果——大敗而歸,輸的一塌糊涂。
“什麼人在帳外?”孫昭遠一聲呵斥,許麟剛要跑路,刀劍已經架到脖子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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