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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宋江山賦》 第9章 戰(一)

 “或許是因為你像一位故人吧。”

 這句話在許麟腦中回響,故人?哪有這麼趕巧的事?不過許麟也不想深究,孫昭遠不說就算了,也不是什麼大事,想來自己就這一百來斤,要賣也賣不出好價錢,索好好站崗。

 京兆府城樓

 “相公,涇源帥、秦帥、鄜延帥、環慶帥、熙河帥和西京留守到了,正在城下等候。”長行低首稟報,他眼前這人便是陜西宣使范致虛,名副其實的西北第一人。

 “請上來吧。”范致虛頭也沒回,一直注視著地圖。

 很快,幾個五大三的壯漢塞滿整個城樓。

 “參見相公!”幾個人都是聲若洪鐘,讓范致虛有點耳鳴。

 范致虛呵呵一笑上說著免禮卻還是了幾人一拜。

 “本奉命督師六軍,東進勤王,但大軍未至而京師先陷,錢蓋指揮不力已被問責,此次我六路大軍合兵一,共計七萬余兵力迎戰完婁室,若勝,則大宋可興,若敗……則與京兆府共存亡!”范致虛一字一句說得鏗鏘有力,眾人也被他帶緒,都嚷著共存亡,說罷,范致虛便擺開地圖。

 “諸君請看,完婁室自北而來,席卷兩河,我軍首要任務便是奪取潼關,斬斷南北。”范致虛指著地圖上的一關隘說道。

 “不知相公作何布置?”這是環慶路經略使王似問的。

 范致虛思索一陣后,緩緩開口:“熙河帥王經略與秦帥趙經略,統率本部襲取潼關,控扼龍門,本將自率主力出武關,伺機滅敵!”

 “相公,完婁室皆為騎,難以撲滅,潼關之敵甚,莫若一支兵馬前往便是。”西京留守孫昭遠開口建議道。

 范致虛哈哈一笑,言曰:“吾前日得一良將,名曰趙宗印,乃兵法大家,悉聽其言便是,休得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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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昭遠見范致虛如此自信也就沒有在說什麼,拱手后退聽著范致虛下面的話。

 “此戰,事關我軍聲威,愿諸君共勉之!”范致虛說完朝眾人拱手。

 “為大宋盡忠!”眾將同樣抱拳回禮。

 這場簡短的軍事會議就此告一段落,在城下的許麟算是見了世面了……

 “這……就是大宋銳?”許麟看著眼前這些所謂的銳,不由心底打鼓,怪不得輸的這麼徹底。

 只見不士兵吆五喝六,群結隊,一些士兵手中武甚至已經破損嚴重,再看看面,絕大部分面黃瘦,穿著鎧甲也是搖搖墜,幾乎沒有士兵穿著新軍裝,看那些人的服,估計都是穿了四五年了,實在是讓人提不起信心,把勝仗寄托在這樣的隊伍上,那些將軍們心可真夠大的。

 只不過,有一隊士兵怎麼看起來如此與眾不同?

 他們的長著干凈,那些士卒雖然也是舊袍卻看起來與其他人完全不同,手中的兵不說太新,但也沒有多壞,比其他的不知道好上幾個檔次,再看紀律,都是抬頭走路,一下就能看出軍人風采,有點令行止的意思。

 不知道這是誰的部隊,看起來還蠻銳的,要是這里的軍隊能有這樣一半的風采,何愁金人不滅?

 許麟剛想上去套套近乎,孫昭遠就下來了。

 “將軍!”許麟見孫昭遠臉不太好,趕迎上去。

 孫昭遠嗯了一聲,朝其他人拱拱手便領著許麟回到自家軍營,一路上許麟也不敢多

 幾天的軍旅生活讓許麟知道軍法森嚴,剛開始經常睡懶覺,第一次被饒過了,第二次直接上鞭刑,整整十鞭,現在后背都還印記,還有一次,因為多議論軍務,直接被杖責十,許麟從此之后,再也不敢多,只要孫昭遠不問他就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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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軍營,孫昭遠取下頭盔,忽然問道:“你覺得,此戰勝算幾何?”

 許麟忽然被問有些措不及防,也快速思索一陣,安的說:“約莫有七。”

 孫昭遠只是笑笑沒有回答,旋即掀開軍帳,指著一隊列問道:“你可知那是誰的隊伍?”

 許麟順著孫昭遠指的方向,就是剛剛在城墻下看到的那支,于是搖搖頭說不知道。

 “他們的將軍李彥仙。”孫昭遠有些羨慕的說道:“這可是范相公麾下良將啊!”

 李彥仙!許麟很震驚,十分震驚。

 李彥仙雖然不及岳飛、韓世忠有名,但人家的能力是卻跟岳韓二人不相上下,可惜后來獨守陜州,孤立無援,最終戰死沙場。

 許麟一念至此不為這良將到悲嘆,如果不是南宋統治集團,互相爭斗,怎麼會將如此好的局面敗壞掉?

 李彥仙,原名李孝忠,字嚴,寧州彭原人,靖康元年募兵勤王,補為承節郎,時金兵圍太原,李綱奉命宣兩河,李孝忠上書彈劾其不知兵,遭有司追捕,改名李彥仙加種師中隊伍,后宋軍在河東潰敗,李彥仙往陜州拜見知州李彌大,留任禆將,歸于范致虛麾下。

 “何止是良將,其后必有大作為!”許麟贊嘆道,孫昭遠倒是沒想到許麟給出這麼高的評價,除了略有吃驚外也沒別的表示。

 坐上主位后孫昭遠依舊問道:“七?不是你的真心話吧。”

 許麟顧左右而言他,總之是不敢說此戰必敗云云,說了不僅沒什麼用,還可能以擾軍心罪斬,自己可不是楊修。

 “行了,本將知道,你心里不看好這場仗。”孫昭遠說著又從主位上站起來,走到地圖邊說道:“我又何嘗愿意看到兒郎們送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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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本以為西軍雖敗壞,卻不至于……唉……兩刻鐘前,范相公置了一起殺民案,你知道是什麼結果嗎?”孫昭遠背對著許麟,依舊注視著地圖。

 許麟試探的說道:“依軍法,當斬!”當然,話是這麼說,但其中可極大。

 “依律當斬,但是范相公說現在正是用人之時,讓那案犯二人戴罪立功,賠償了那民兩貫錢。”孫昭遠說得輕描淡寫,但是許麟知道,這事肯定沒這麼簡單,果然,孫昭遠還繼續說道:“那案犯二人,一個是環慶帥表侄,一個是涇源帥堂弟。”

 這麼說就明白了,相護唄,這種事若放在承平年間或許還有一二轉圜之地,但放在世……人命賤如狗。

 “一個人就值兩貫錢,那我等與金人何異?”許麟知道后來的蒙元劃分四等人制度,蒙古人殺了一個南人,只需要賠償一頭驢的價錢,宋軍現在兩貫錢買一條命,與蒙元又有什麼區別呢?

 孫昭遠沒有回答,自顧自的說道:“若是這二人卻是英勇殺敵,報國盡忠之輩倒也算了,可這二人是出了名的衙!在駐地時常欺百姓,每每作戰之時躊躇不前,甚至謊報戰功,殺良冒功!讓他們倆上戰場戴罪立功,只怕風而降甚至屈事金!”孫昭遠轉過,有些憤憤不平。

 這樣的衙,在宋軍隊伍里并不見,大部分都是一些地主豪強送進去的遠房親戚,有錢有門路,混吃等死的,哪里會打仗,平時也就是敲敲老百姓的竹杠,真到了戰場上,一般都是帶頭投降之輩。

 “那范相公明明知道此二人……”許麟對于政治什麼的一竅不通,在他認知中,范致虛雖然談不上多厲害,能力多高,但至是個忠臣正臣,怎麼會容忍這兩個害群之馬?

 “你以為,范相公那個位子是這麼好坐的?”孫昭遠輕輕搖搖頭,走到許麟邊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道:“有些事,我也不好多言,場這一套,你還要下功夫啊!還有,好好準備,不日就要開拔了!”說完頭也不回的走出大帳,留下許麟一個人沉浸在剛才的對話中。

 范致虛難道是懼怕涇源帥和環慶帥?不可能,范致虛至陜西宣使、永興軍帥,有權節制各路兵馬,不可能會給涇源帥、環慶帥面子。

 難道是范致虛有什麼把柄在那二人手中?如此才投鼠忌?不應該啊,范致虛持中正,應該不是,那……

 許麟苦思良久也沒想出什麼道道,索不管了,與我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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