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再經歷
步虛聲度許飛瓊,乍聽還疑別院風。悽悽楚楚那聲中。誰家夜月琴三弄,細數離曲未終?
——《玉簪記-琴挑》
穆晉北開車送沈念眉到派出所門口。
“我就不進去了,你自己機靈點兒。剛纔待你的話都記住了嗎?”
念眉點頭,“記住了,謝謝!”
這樣令人提心吊膽又無可奈何的窘境,也不希會再有下次。
急匆匆地下車,看來真的是爲這事焦心,其他的就算忘了什麼也不打。
等想起來的時候也不知他還在不在蘇城。
陳楓打電話來,穆晉北邊開車邊用藍牙接了,“新郎倌兒,什麼事?”
“二北,你拿到禮服了?款式還行吧,合不合?”
他笑,“你拿我們的尺碼專程到日本訂做的禮服,還能不行麼?”
“我說你今天怎麼那麼早就到了?你過來試禮服,還想中午再一起吃個飯的,誰知道我到那兒人家說你都走了。”
“昨天我跟大暉的手機拿錯了,著急換回來。白天我還有事兒,就沒多耽擱。”
陳楓八卦道:“我聽說了!我說你倆真夠可以的,一見面兒就鬧這麼大一烏龍。怎麼樣怎麼樣,有豔照沒有,接到什麼不該接的電話沒有?”
穆晉北笑罵,“得了,你丫昨兒跟大暉也這麼打聽我了吧?”
“哪兒能啊!你手機到手就快沒電了,就你媽打了個電話來就關機了。”
“你們怎麼說的?”
“還能怎麼說,當然是說你夜生活彩的很,醉得不省人事,不過有我們幾個看著出不了事,讓老人家寬心。”
穆晉北笑,“老人家剛回北京,你們別把又嚇得飛過來。我可沒你們幾個缺德,大暉律所剛起步,日理萬機的,我怕耽誤他正事兒才趕跟他把手機換回來。”
他昨晚在醫院折騰了一夜,竟然就在醫院的輸室睡著了。早晨醒來的時候上搭著薄毯,護士小姐說是他的朋友幫他借來的,並叮囑們不要吵醒他。
沈念眉那時早就不見蹤影了,他還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們所說的朋友是誰。
其實他在哪裡睡都不要,只是睡不易,被人醒是要發脾氣的,那丫頭還真瞭解他。
陳楓約了他們早上去取婚禮作儐相的禮服,他反正回酒店也睡不著,乾脆早早就去了。葉朝暉彷彿跟他有默契,也到的早,見他進門就朝他晃了晃手裡的手機,脣畔噙著笑。
兩人聊起來,葉朝暉告訴他,那是平時用的私人號,跟工作用的手機是分開的。
試完禮服準備離開的時候,他才狀似不經意地多問了一句,“你認不認識一個沈念眉的人?昨天打這個電話找過你,聽口氣像是急事兒。”
葉朝暉的神不不慢,“認識,我以前做過的代理人,幫理過一個案子。”
穆晉北不說話,只是看著他。
他似乎這才意識到原來自己也會犯這種見的自相矛盾的錯誤。他苦笑,告訴穆晉北道:“是喬的學生,一手帶大的、唯一的關門弟子。”
******
沈念眉在最後一張表格的下角簽好名,就等著夏安他們來與會合。這回出事的一共四個人,其他三個都還是半大孩子,只有夏安與同歲。所以見到面的時候,那三個半大的小夥子都有點怵,躲在夏安後低著頭,訥訥地,“師姐。”
並沒發脾氣,只說:“沒事就好,先回去吧,下午還有演出。”
他們打車回去,夏安一路上都沒吭聲,抿了脣看著窗外,倒像是在生氣。
到了楓塘劇院,他對那幾個師弟道:“愣著幹什麼,還不回去洗澡換服?沒聽見下午有演出嗎?”
被關了幾天,他們頭髮胡茬都沒有打理,看起來非常邋遢。之前與人打架留下的瘀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蹭破的傷口也結了痂,但在臉上始終顯眼,就算化妝也未必遮得住。
念眉說:“今天下午的戲已經排好了,不用你們上場,先回去洗澡休息吧,這幾天你們也辛苦了。”
幾個年輕孩子面面相覷,看了看,又看了一眼夏安,有些惴惴的,“謝謝師姐。師哥……我們先上去了。”
夏安仍站著不,擡眼看他,“你有話跟我說?”
“你又去找那個姓葉的了是不是?”他看似平靜地質問,“我們這麼快沒事出來,又是他手幫你?”
“不是……”
“你逞什麼能?”他眉心揪起來,“我不稀罕他的幫忙,你以後也不要再去找他!”
“我沒去找他。”念眉鎮定道,“這次的確有人幫我們,但不是葉朝暉。”
夏安本來也不是多話的人,沒再多說什麼,把外套甩到肩上,頭也不回地往宿舍樓走了,留下一個背影,讓覺得難過。
演出仍舊是不能耽擱的,下午頂著力和說不出的疲累在後臺做準備,忽然聽到曉音驚喜地喊了一聲“安子哥”。夏安走過來,在旁的椅子上坐下,練地開始對鏡勾臉。
問:“不是說了讓你們先休息嗎?”
夏安沒回頭,看著鏡子說:“我沒那麼衿貴,秦鍾我閉著眼睛也能唱。你們撐了那麼多天,讓曉音去休息。”
曉音在一旁解般的歡呼應聲,“謝謝安子哥,就知道你最好了!”
念眉心裡也涌起淡淡的喜悅,多年培養出的默契和兄弟姐妹般的誼足以在短時間很快填平那些壑。
鬆泛下來,這纔想起理應跟穆晉北道個謝。也許對他來說不過是打個電話的事兒,舉手之勞,但對於他們南苑崑劇團來說,大夥兒齊齊整整地在一起已經比什麼都難得。
或許該請他吃個飯?他對吃那麼講究,一定有張挑剔的和不易滿足的胃。雖然請不起很貴的山珍海味,但畢竟是在蘇城長大的,街頭巷尾哪裡有好吃的本地飯館和小吃,還是能帶他去驗一下的。
或者請他來看場演出?上回他來,算是鬧得不歡而散,都沒敢告訴他自己就是那天害他冒的“杜麗娘”,不知他後來看出來沒有。但他幫了他們這麼大的忙,總不好一直瞞著他,說清楚了,他要是想聽戲,他們爲他專門唱一場都不算難事兒。
想好了,便打電話給他。手機是通的,但一直無人接聽。
不由的有些張,認識他就是因爲他拿錯電話的烏龍,真怕那頭響起的又是其他人的聲音,那都不知該如何應對了。
好在最後只是轉到了留言信箱,還是稍稍有點拘謹,說了一堆謝的話,又簡單地表達了想請他吃頓飯或者看場演出的意思,就匆匆把電話掛斷了。
掛了電話纔想起來,穆晉北約出去是要把前晚的醫藥費還給,可實際上到最後他們似乎都把這件事給忘記了,他並沒有還錢。
只要夏安他們人沒事,那幾百塊錢不還也沒關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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