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麗棠忍不住笑道：“愉愉你這是做什麼？”

　長孫愉愉道：“那些人你們或多或都知道，我卻是兩眼一抹黑，索抓鬮了，抓著誰算誰。”

　其他人都笑得有些勉強，其實心知肚明這樣打賭對長孫愉愉卻是有些不公。但人的心理就是很奇怪，就樂于看著高位人被打。

　長孫愉愉抓出四人來加上寧江解元陸行定了五人之選后，就開始擲骰子排位次。

　杜麗棠笑著打趣道：“你這還真是給老天爺來定啊。”

　長孫愉愉做了個俏皮樣兒，把手里的骰子往碟子里一扔，輕呼道：“這陸行指不定還真是能連中六元，我這兒擲骰子他也是一個點。”在長孫愉愉這次擲骰子的規定里一個點就表示最前面的排名。

　接著依次是呂沖恒、彭中觀、任東彬、明。

　將自己擬的名單拿紙謄抄好，再和其他人擬的名單一起對比，最終眾人圈選最多的五人，乃是陸行止陸行、呂沖恒，任東彬、葉公勉、李本清五人。

　也就是說這五人進二甲的可能最高，這個和長孫愉愉的名單可是差了兩人，所以長孫愉愉獲勝的可能極小。

　擬定了人選后，眾人把自己寫的名單齊齊放了一個剔紅刻牡丹的方匣子呢，鎖用的是鎖，需要兩把鑰匙一起才能打開。這鑰匙分別由韋嬛如和顧靜婉拿著，匣子呢則放在長孫愉愉，如此也就防止了有人作弊換單子的打算。

　不過邀請的貢士都還算是無足輕重的，要的是當朝員里擅琴藝的，以及公推的琴藝大家能請來這才是關鍵。

　“如今在京城的琴藝大家當推翰林院的景芝先生。”長孫愉愉道。

　“不知當日能否請得景芝先生為我們奏一曲？”顧靜婉有些期盼地道。

　方子儀用扇子遮住下半張臉道：“可無論是社后還是社前奏，有珠玉在側會不會顯得咱們技藝欠佳啊？”

　長孫愉愉微微偏頭道：“不能因為這個就懼怕呀。正是要聆聽珠玉之音才知道咱們有什麼值得改進的地方，不過子儀姐姐說得也沒錯，最好是比試完之后再請景芝先生為我們奏一曲。”

　“可是景芝先生會同意麼？”方子月問。琴藝大家肯定會自矜份，未必肯隨意就為眾人奏曲，畢竟份是翰林院侍讀學士，又不是彈琴賣藝的。

　“這個嘛，自然又得請嬛如姐姐出面了，景芝先生和嬛如姐姐有半師之誼。”長孫愉愉笑道。

　方子月不由羨慕地看向韋嬛如，父親的門生可能是六元之才，自己學琴還有王景芝那樣的大家指點，真真是別人沒有辦法企及的。

　之所以說陸行是韋相公的門生，他中舉那一屆正是韋相公提點寧江學政，他就算那一屆參加鄉試中舉的所有秀才的座師。

　韋嬛如笑了笑，頗為自矜，可既然長孫愉愉說了，也沒道理推辭。“那慶王就得愉愉你出面去請了。”

　皇族勛貴不用科考，一生的力大多花在了吃喝玩樂上，這位慶王也是有名的琴藝高手，而且還頗善制琴。

　長孫愉愉道：“慶王兄那邊兒應該沒什麼問題，我前幾日知會過他了，另外從他還得知前幾日樂平公主回京了。”

　“是前些年前出塞和親的樂平公主？”杜麗棠有些驚訝地道。

　“是。”長孫愉愉點點頭，“如今的丈夫已經去世，繼位的左賢王問是想留在塞外還是回京，選擇了回來。慶王兄說樂平公主的胡笳吹得出神化，人肺腑，咱們也聽聽吧，我想把也請來。”

　“那真是太好了。”韋嬛如等人道。

　“此外，咱們既然要辦琴會肯定得辦個十年后也讓人記得的，所以我前頭還讓人專門去寧江請了蔡氏姐妹，們已經點頭同意了，如今想來當在上京的船上。”長孫愉愉道。

　比起王景芝和慶王這兩位京城聞名的琴藝大家來說，蔡氏姐妹琴簫雙絕，可謂是名天下。雖是藝出，但兩人潔自好，至今也是清白之，也是那聞芳院的老板惜們的才華之故。如今兩人都已經早過了花信之年，技藝不僅更上一層樓，連名聲也是廣播大江南北。

　杜麗棠道：“請蔡氏姐妹怕是不便宜吧？”曾隨父親在南邊住過一段日子，所以比較清楚。有一次家老太太祝壽想請蔡氏姐妹，需要請托人不說，一打聽那價格就立即打了退堂鼓。

　長孫愉愉點了點頭，“嗯，三千兩銀子。”

　嚯，好家伙。這三千兩銀子都能買個四品后補員銜了。而華寧縣主為了一次爭強好勝的琴會，眼睛不帶眨地就出了三千兩銀子，這還不算蔡氏姐妹一路的花銷。

　“哇，那咱們這次的琴會可以堪稱盛會了。”方子月贊道。

　眾人卻是多沒料到長孫愉愉為這琴會背后出了這許多力氣，儼然是下定決心一定要倒詠荷社了。

　“看來接下來的日子咱們回去后得多加練習琴藝了，否則到了琴會上頭怕是要被人笑話的。”顧靜婉半是玩笑半是認真地道。

　眾人齊齊點頭，心里也很明白，這樣的盛會，失敗固然被人笑話，可一旦能技群英，那名聲不僅在閨秀的圈子里，就是在京城仕宦里也能響亮了，是以人人心里都充滿了斗志。這幾位姑娘其實也都是有野心的，誰想只在兒家圈子里來來去去啊？

　接下來兩日，商議好的由誰發的帖子都發了出去，很快便有了反饋，沒有一個人拒絕，都寫了回帖。可見這幾位姑娘的面子的確是不凡。

　余下的就要看長孫愉愉這個主人怎麼將這琴會安排得妥妥當當了。這對來說卻是駕輕就的事，如今甚至都不需要腦了，底下人自然會按部就班地安排好。

　翰林院侍讀學士王景芝住在長春巷尾上的第二間，兩進的小院子，十分仄，但在他同僚里已經算是寬敞的了。

　翰林學士是清貴員，貴是指將來前程不可限量，而且翰林學士要幫皇帝制詔所以可以時常見到天，但清嘛也的確是個清水衙門，沒什麼實權，所以日子是要清苦些。

　家里的老蒼頭瘸了半條，一歪一扭地走到王景芝書房門口道：“老爺，華寧縣主的侍有事求見。”

　書房此刻正有客人，所以王景芝直接道：“請去夫人屋里說話。”

　老蒼頭應了是自離去，但作為客人的陸行卻有些好奇，只是涉及到眷他不好開口問。

　然則沒過多久，家中侍到了書房外頭稟道：“老爺，冬柚姑娘聽說九公子在咱們府上，也想求見。”

　被稱作九公子的陸行聽出來了那位冬柚姑娘想來就是華寧縣主的侍，卻不知見了他小舅舅這會兒又要見他是為何。

　王景芝看向陸行道：“你也收到琴會的帖子了？”他說完拍了拍自己的額頭，“瞧我這人，都糊涂了，你自當比我還該收到帖子才是。”

　陸行揚揚眉，“琴社的帖子我是收到一張，不過那是韋相公家公子給我送的帖子。”

　王景芝道：“那帖子上的地址卻是寧園，正是晉公主府的園子，琴社的東主自然是華寧縣主。”

　陸行初來京城自然不知道這些，只隨意地表示明白而點點頭，“只是的侍來見我們做什麼？”

　王景芝嘆了口氣，“華寧縣主的做派你在京里多待些日子就知道了。”他說罷轉頭對外頭的侍道，“請冬柚姑娘西廳說話。”

　安排好之后王景芝道：“你去西廳見吧，我就不過去了，畢竟是個小姑娘。”

　陸行沒。

　王景芝道：“行止，晉公主這對母你雖不用結，卻最好也不要得罪，凡事讓著們一點兒就是，也沒什麼損失。”

　陸行這才點了點頭。讀書人，尤其是有能力又上進的讀書人，一向是瞧不起勛貴的，何況還是皇家公主、縣主，最沒用的就是們了。

　陸行出了書房去到西廳，卻見一名著黃柚滿地錦三多花卉紋錦的子正回頭朝他看來。這人生得杏眼桃腮，紅齒白，比花更多艷，神如冬梅暗馨香，卻是見的標致子。一穿著打扮更見氣派，甚至比陸行家中的姐妹還來得富貴。瞧模樣，誰也看不出竟然只是一名侍。

　冬柚見著陸行立即上前行禮道：“奴婢冬柚見過陸公子。”說話時也借著機會仔細打量了一下這位“六元之才”。反正就是那些個讀書人的模樣，一氣質溫文儒雅，模樣倒是真的端正俊，穿了一青布跑，仔細看手肘似乎還有一塊補丁，打得很致，不仔細的話并不容易瞧出來。

　冬柚在心里的小本子上暗自給這位六元之才蓋了個“清貧”的子。

　陸行還了禮之后道：“不知冬柚姑娘找在下是為何事？”

　聲音異常的好聽，冬柚心忖。低醇渾厚，似油滴裹醴漿一般，想有這副嗓音要是人再能花言巧語些，只怕沒幾個姑娘家抵擋得住。

　“回陸公子，奴婢是代我家縣主特來謝公子賞臉赴會之的，縣主怕琴會上招待不周怠慢了貴客，所以特地讓奴婢前來問一聲，不知公子飲食上可有什麼忌口？亦或者有其他地方需要特意照料的？”冬柚道。

　嚯，陸行還真沒見過這樣做主人的。以往的主人即便想知道客人的喜好那也是旁敲側擊地打聽，卻不像這位縣主如此地直白，甚至咄咄人。

　冬柚歉意地笑了笑，“公子是不是有些不習慣？主要是公子初來京城，咱們也不怎麼打聽得到公子的喜好，所以只能冒昧登門求見，還請公子海涵。”

　這話倒也算是解釋了一番。

　陸行笑道：“縣主有令，不敢不從。只是難道不管在下提出什麼要求，縣主都能辦到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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