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晉公主帶了一車的名貴藥材回府,但卻實際什麼事兒也沒辦。不過有些事兒本來就急不得,日久才能見真章。
至于長孫愉愉則在溫泉莊子上一直住到了臘月里也沒回城。
晉公主乃是一府之主,這都要過年了,自然有許多事要置,所以不得不回城。“愉愉,你真不回去麼?你在這兒都住了一個月了,也不怕那起子臭丫頭在你背后一直說閑話啊。”
長孫愉愉站在盆植的綠萼梅前,正拿著剪刀在修枝,聽得“咔嚓”一聲響,一條小枝帶著幾朵花便落在了桌子上。“讓們說去吧,平日里我可能真是強勢慣了,以至于許多人都看不慣。這一回借這機會躲一躲也好,正好看看誰才是真正值得來往的人。”
晉公主嘆道:“你這話也有道理,可我看你一個人孤零零的難。”晉公主怪自己沒本事給生幾個親的兄弟姐妹相伴,不然如今被人欺負了也不至于沒一個人出來說話維護的愉愉。
卻說晉公主回了府,方子儀姐妹、顧靜婉、杜麗棠、許嘉樂甚至樂平公主都相繼上門來拜見了,主要就是為了打聽長孫愉愉的消息。因為長孫愉愉在京郊,們想要去溫泉莊子卻是不容易的,何況長孫愉愉也托人帶了話,子不適誰也不見。
晉公主道:“是病著呢,你們也知道子骨弱,冬日里既不得寒,也不得碳火熱,麻煩死個人了。多謝你們惦記了,等回來我會一一轉告的。”
晉公主這就是坐實了長孫愉愉被氣病的事兒了。
本來有些人心里多還是覺得韋嬛如沒做錯的,是長孫愉愉太霸道,然則看這一冬都病著,窩在京郊不出,又難免會惻之心,畢竟平日里那麼好強一個人,被韋嬛如如此“背叛”,是真的傷了心了,可憐的。
長孫愉愉很懂得示敵以弱,年尾回了晉公主府,卻依舊沒在人前臉,一直到正月初幾里頭都沒人見過。如此一來,就算韋嬛如再有理,那也是“傷人”之人了。
這一年就是除夕和初一也沒去長孫府,借口是現的,那就是“病了”。誰也不敢懷疑長孫愉愉的病,因為宮中家宴也沒參加,為此皇帝還特地派了太醫院院正出宮來給診脈,于是長孫家的曾母也沒辦法用這個借口抹黑長孫愉愉。
一直到正月初十,樂平公主開宴請客,長孫愉愉才在沉默了兩個多月后再次出現在人面前。
樂平公主的父親榮郡王在返京前就已經過世,母親也不在了,如今大哥繼承了爵位,也分了家,所以歸京后皇帝另賜了一座公主府給,總不能讓以后和親的公主寒心不是?
樂平公主的花園不大,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今日邀請的卻也沒什麼夫人們,年歲本來就不大,更喜歡跟姑娘們一塊兒彈琴作詩,所以請的也都是長孫愉愉那一撥人還有就是詠荷社的幾位。
陳一琴卻也赫然在列,母親是很支持跟樂平公主往來的,畢竟樂平公主的風評極佳。在人群里一眼就看到了長孫愉愉,只覺得臉十分蒼白。
這兩個月陳一琴邀參加了不雅宴可都沒看到華寧縣主,聽的那些個朋友說是病了,且的子骨一貫就不好,想著那日發生了事,陳一琴不得替擔憂。
今日見著人,陳一琴也顧不得矜持了,瞅著長孫愉愉邊好不容易有了個空檔,趕地到了跟前,“縣主。”
長孫愉愉朝陳一琴笑了笑,“陳姑娘。”長孫愉愉卻也沒想到陳一琴會這麼主地跑來跟自己說話。
陳一琴靠近了才發現長孫愉愉臉上一也無,卻是不知道長孫愉愉的臉本就常年如此冷白,真真兒的如脂似雪不帶。加上近日長孫愉愉裹了件白狐腋的大裳,更襯得一張小臉越發地小了。
臉一小就顯得可憐,而臉上那雙大眼睛卻越發的瀲滟了,的瞳仁似乎比常人大些,就顯得有些稚,人很容易生出憐惜之心。
“縣主,你的病沒事了吧?我聽們說你病了好久。”陳一琴的聲音有些怯怯的,這是怕別人說套近乎,攀高枝兒。
“不妨事兒,等開了春就能大好了,我這病既怕熱又怕冷。”長孫愉愉說著就拿手絹兒捂著咳嗽了一聲。
“這里風大,不如咱們去那邊坐會兒吧。”陳一琴側過一步替長孫愉愉擋住了吹來的風。
這個舉讓長孫愉愉有些詫異,又嘆于陳一琴的。先才方子儀姐妹跟站了許久說話也沒說擋擋風的。這當然不能責怪方家姐妹,只是對比之后就更顯出了陳一琴的細致和心了。
兩人說著話便去了旁邊的閣,長孫愉愉問道:“陳姑娘你在京城還習慣麼?”
“我的小字是阿琴,縣主我阿琴就行了。”陳一琴笑道。
長孫愉愉笑了笑沒答話。
陳一琴這時又覺出華寧縣主的倨傲來了,自己的主并不能換來這位華寧縣主的俯,依舊高在云端等著你繼續表現,看看能否眼。
如此陳一琴又想起長孫丹來,們的詠荷社請過好幾次,也去了一、兩次,們卻是待人很親切的,不過第二次彼此就稱呼上小字了。
陳一琴尷尬地笑了笑,“京城好的,就是太干燥了些。”
“你以前在南邊兒平日里都怎麼打發時間呢?”長孫愉愉問。
“我家里有好幾個表姐、表妹,時常在一起做些針線,閑時也念念書。”陳一琴道。
“到了京城是不是覺得應酬太多了?”長孫愉愉笑道。
陳一琴正要答話,卻見閣走進一個人來,于是合上了。
孔重卻沒想到長孫愉愉居然在這邊兒和陳一琴單獨說話,一時也不知是該進還是該退。遲疑了片刻,扭頭就想走。
“既然來了又跑什麼,我難道會吃人麼?”長孫愉愉抬了抬下對著孔重道。
孔重回過,看著長孫愉愉道:“我如今是個不歡迎的人,這不是怕縣主嫌我礙眼麼?”
長孫愉愉冷笑了一聲,“是你自己有眼無珠識人不清,怎麼卻遷怒于我了?我不管以前還是現在,不都一樣嫌棄你麼?”
這話說得陳一琴都沒耳聽了,實在太不客氣了。
孔重聽長孫愉愉這麼說卻就不走了,反而轉大步地進門,徑直就坐到了長孫愉愉邊,打定了主意,就是要大大地礙的眼。
陳一琴“噗嗤”笑出聲來,覺得這兩人斗氣斗得可真有意思。“孔姐姐,正好外頭冷,咱們在里頭暖暖和和地說會兒話多好。”
孔重悶悶地道:“難為你還肯搭理我。”
陳一琴微微尷尬,不知道該如何接。孔重乃是吏部尚書之,平日里在詠荷社圍著的人比圍著長孫丹的也不遑多讓,然如今他父親被彈劾,按慣例停職待罪在家。
原本這也不是什麼大事,韋相公都被彈劾好幾次了,也停職了好幾次,最后還不是一樣地待得好好兒的。但壞就壞在,近日里傳出了風兒,說是皇帝已經另有屬意的大冢宰(吏部尚書)人選了,只等衙門開了印,只等孔廷秀自己知趣請退了。
所謂空不來風,而且傳得有鼻子有眼的,說孔家已經在讓人收拾家什了,孔廷秀也就知道一切都是真的了。正月里別人宴請,孔重都是不出門的,只今日是樂平公主做東才來了,然后就切經歷了一場人冷暖。
父親離職,也得跟著離京,孔重索也就破罐子破摔了。朝著長孫愉愉道:“對了,我怎麼有眼無珠了,這不是人之常麼?人人都怕被連累。”
“你一個小姑娘能連累什麼?你大約和我差不多,平素都是被人圍著哄著的,如今你爹壞了事兒,人家也只是不圍著你哄著你了罷了,結果你卻生出人家不理你的委屈來了是吧?”長孫愉愉不客氣地道。
孔重還真不能說長孫愉愉說得不對。
但下一刻長孫愉愉卻又嘆息了一聲,“不過你也說得對,這就是人之常。若是擱到我上,只怕比你還不如。”
孔重微微一愣,思及晉公主府的確比自己家里跟危險。一旦皇帝過世,晉公主府就會風不再。那時候區區一個公主的兒,真是不夠們這些世家子看的。
陳一琴低聲擺手道:“不會的,不會的。”
長孫愉愉聞言朝陳一琴笑了笑,“陳姑娘,那邊兒梅花開得正好,還請你去幫我挑一支好麼?”
陳一琴不知長孫愉愉為何突然來上這麼一句,但在掃到孔重之后就明白們是有話私下要說,于是點頭應了避了開去。
等陳一琴下了臺階,長孫愉愉才對著孔重道:“說吧,你找我有什麼事兒?”
“我找你能有什麼事兒?我是以為這兒沒人才進來的。”孔重揚眉道。
“你還真是正兒八經地胡說八道,你年紀輕輕難道眼神就不好使了,非要走進來才發現我在?”長孫愉愉道,“我就如此不起眼麼?”
這話懟得孔重沒話說了。
“想找我打聽消息是不是?”長孫愉愉又問道。
孔重有些惱地道:“你說不說。”
“既然你聽不聽,那我還非要說了。”長孫愉愉笑了笑,低了聲音道,“你爹是得去職了,棧不去只會讓皇上不喜。不過我跟你個底兒,這次皇上針對的卻不是你爹。你爹素有令名,皇上也不是識人不清。只不過,你爹如今越發地親近韋相公,你自己想想,皇上能放心大學士和大冢宰了一條心麼?”
孔重聽得放沉了臉,良久都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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