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愉愉也沒再搭理孔重，轉出了門徑直往方子儀等人說話去了。然對陳一琴說的話只是想支使離開而已，不曾想還真的去那邊兒的梅林里認認真真地挑了一支紅梅。

　“縣主。”陳一琴在長孫愉愉后不遠有些不好意思地了一聲，覺得有些難堪。其他人看的眼都好似在諂長孫愉愉似的，但家教使然，答應了別人的事兒一定要做到，所以真去選了花。

　長孫愉愉一回頭就看到了手里拿著一支紅梅的陳一琴，心忖這姑娘還真是實誠人吶。

　“阿琴，你這支紅梅選得真好，枝干遒勁而向上，梅花也疏落有致，這一支若是在花觚里定然分外神。”長孫愉愉笑著從陳一琴的手里接過了那支紅梅，真誠地道，“多謝你。”

　陳一琴先是被“阿琴”兩個字給嚇到了，不明白自己就是去摘了一支梅花，怎麼關系一下就跟華寧縣主這麼近了？

　但嚇歸嚇，話卻還是得答的，“不客氣”，陳一琴低頭道，連自己心里都說不出為啥會覺得雀躍，好似被長孫愉愉肯定就特別歡喜。而且還了小字了呢，陳一琴的角忍不住地翹了起來。

　長孫丹冷眼瞧著陳一琴，覺得這又是個睜眼瞎，也只配給長孫愉愉提鞋，被指使得團團轉還恩戴德呢。

　不過沒了一個陳一琴倒是無所謂，韋嬛如卻是到了們詠荷社呢。

　說起韋嬛如，曹這就到了。

　樂平公主是知道長孫愉愉和韋嬛如如何結下心結的，也有心為這對姐妹花解開這扣子，所以今次把二人都請了來。

　然而樂平公主本就不知道，長孫愉愉今日來卻不是為了韋嬛如，而是為了孔重。說實話孔重這姑娘長孫愉愉是愿意往的，結果孔重眼高于頂反而看不上這滴滴又霸道的縣主，因著和長孫丹那邊有點兒轉折的親戚關系，就跟長孫丹那撥人一起玩耍了。

　長孫丹弄走了韋嬛如，長孫愉愉怎麼也得以其人之道攻其人之方能泄恨。恰好孔尚書出了事兒，豈不是老天都在幫？

　長孫愉愉也是從晉公主聽得的，皇帝很舍不得孔廷秀這位尚書，但大學士和大冢宰的確不能一條心，權衡之后皇帝還是舍棄了孔廷秀。據娘猜測，孔廷秀是一定會起復的，長孫愉愉也這麼認為。所以孔重這兒還是值得埋一條線的。

　哪怕以后不能在一起玩兒，對長孫愉愉來說做這點兒事也不算什麼損失。

　至于韋嬛如……

　當韋嬛如有些怯怯地走到長孫愉愉面前時，長孫愉愉在開口之前就沖展一笑道：“韋姐姐。”

　韋姐姐，可就不是嬛如姐姐了。

　韋嬛如愣了愣，沒想到長孫愉愉的態度如此好。

　“韋姐姐，上次的事是我太小題大做了，回家后還被我娘狠狠地訓了一頓，實在是抱歉了。”長孫愉愉不好意思地道。

　誰也沒想到長孫愉愉會先道歉，可是驚呆了一群人，連韋嬛如也呆了了。

　長孫愉愉不是脾氣變了，只是人長大了些，做事兒的風格就更委婉了。若是跟韋嬛如鬧得那麼僵，豈不是便宜了長孫丹？

　雖然心里膩煩死韋嬛如了，但長孫愉愉還是得禮貌相待。

　韋嬛如忙地搖頭，“不是，我也有錯。愉愉，咱們以后還能好好的麼？”

　長孫愉愉笑了起來，朝長孫丹也招了招手，“丹姐姐，你能否過來一下？”

　長孫丹不明所以地走了過去，長孫愉愉這樣的時候，通常都沒什麼好事。

　長孫愉愉一手拉起長孫丹，一手拉起韋嬛如，三人圍了一個圈，只聽道：“上回韋姐姐說之所以那樣是為了我二人好。丹姐姐，你說咱們嫡親的堂姐妹卻還要個外人來說和，是不是也太過意不去了？今日恰好在樂平姐姐府上，不如就由做個鑒證，咱們三個人都好好兒的好麼？別再其他人笑話了。”

　長孫丹被長孫愉愉的做派給惡心得夠嗆。先是扮出可憐相，如今又首先出來言和，真真是什麼好事兒都被給占了。

　許嘉樂卻率先歡呼道：“哇，太好了。嬛如姐姐，你看我就說愉愉不會怪你的，畢竟你們好了那麼多年。現在可是皆大歡喜了呢。”

　然而這皆大歡喜也只能騙騙不知底細的人，以及許嘉樂這種就愿意相信的人。

　而眼前這三個手拉手的人卻是彼此知的。

　韋嬛如先才還為長孫愉愉的態度溫和而高興，可現在卻笑不出來了。若是長孫愉愉不理甚至罵，這都說明一切還有得挽回，但此時長孫愉愉笑得如此燦爛，韋嬛如卻沒底兒了，只能殷殷期盼是自己想多了。

　長孫丹卻是素來知道長孫愉愉的底細的，你看對曾母多恭敬，然則其實呢，心里怕是恨毒了自己祖母的。長孫丹不喜歡長孫愉愉就是為了這一點兒，不孝。

　哪怕祖母的確曾經做錯了事兒，那又如何呢？是孫兒就該著，還該為長者諱，偏晉公主卻恨不能天下人都知道長孫家祖母的錯事兒。連帶著們這些人在背后也被人所詬病。

　說不得長孫丹還是很了解長孫愉愉的，此刻笑得越燦爛就說明心里越介意。

　不明所以的樂平見自己這個和事佬做得如此功，也是高興極了。笑著對長孫愉愉道：“可是好了呢，我看那些人背后編排你的話都不值得信，你卻是個極明事理的好姑娘。”

　長孫愉愉輕輕一笑，又微微嘆道：“有時候也不知道明事理究竟是好還是不好。”

　樂平聽了，愣了愣，旋即也是一笑，“不管怎麼說，退一步海闊天空嘛。”

　長孫愉愉點了點頭。

　“好了，也該席了，今兒這麼高興，咱們是不是也都可以喝點兒酒？”樂平公主問。

　酒席設在長廳，四周都燒著火盆，卻是暖洋洋的，但這可難為了長孫愉愉，一進屋子就開始咳嗽，眼淚也止不住地往下淌。

　“這是怎麼了？”樂平公主詫異地問。屋子里用的碳是紅羅炭，已經是不怎麼有煙的了。

　長孫愉愉說不出話來地直擺手，卻是再不肯進屋的。

　長孫丹嘆了一聲道：“愉愉的屋子是燒的地龍，有煙道把煙氣排走的，平日里即便燒炭盆，也得用上用的銀碳才行。”

　樂平公主沒想到是這樣，卻是又尷尬又惋惜。

　長孫愉愉白著一張臉輕聲道：“都怪我這多病的子骨不好，給人添了不麻煩，你們且樂吧，我在外頭坐坐就好。”

　“那怎麼行啊？”樂平公主道，直是心疼長孫愉愉，卻沒覺得這般弱有什麼不對。人如，一顰一蹙都只會人心生憐惜。

　樂平公主垂眸想了想，“我這園子里卻沒有燒地龍的，但我那屋子是燒的地龍，諸位妹妹要是不嫌棄，不妨移步那邊如何？”

　眾人自然只能點頭，但不得也有人心里覺得就長孫愉愉矯，偏就貴，眾人都聞不到的煙味兒，就聞得到。

　這其實也是大多數人不喜歡長孫愉愉的緣故，并不覺得是因病如此，反而是覺得挑剔。

　陳一琴卻是一直觀察著長孫愉愉的，也見著了聞著那煙味兒有多難，因此倒是有些理解這位華寧縣主。

　忙活了好一陣兒，眾人可算是在樂平的屋子里坐下了。但如此的話就沒辦法擺設小幾了，卻是地方不夠，最后是用了四張四方矮桌拼在一塊兒了個大長條，眾人分兩側而坐。

　樂平公主笑道：“這樣其實咱們還親熱些呢，燒地龍的屋子的確暖和些也舒服些。”帶頭了外裳，沒了厚重的裳阻礙，人也顯得神了多。

　于是姑娘們自然是有樣兒學樣兒地了外頭厚厚的夾襖之類。

　長孫愉愉了外頭的長夾后，出的卻是小小的、窄窄的一件洋紅繡花開富貴紋的織金錦高腰襖子來，下頭一條如煙似霧的霜白紗，腰上系著霜白繡洋紅牡丹紋的輕羅飄帶，真真是既俏皮又好看，把的好段凸顯無疑。

　尤其是那小襖子，剪裁得別提多合了，襯托得普普通通的脯鼓鼓囊囊的，卻是別添了一人的嫵味兒。

　不管是誰有意無意地都會往上看，有喜歡那花的，有喜歡那布料的，有喜歡那樣式的，反正肯定有一樣是讓們喜歡的。便是長孫丹心里不屑，卻也還是會忍不住去打量長孫愉愉的穿著打扮。

　樂平公主上下打量了一番長孫愉愉道：“你這裳卻是好看呢，尤其是子的布料，似煙似霧的，又不死板，是什麼料子啊？”

　“是新出的‘華霧紗’。”長孫愉愉道，這是母親的織布坊新出的料子。母二人都看重穿著，而長孫愉愉一細皮更是挑布料，穿得稍微不對就要起疹子，哪怕是宮中上用料不對的也還是不對。因此晉公主才在西邊兒的開洲弄了個織布坊，沒想居然做得極其功。

　“什麼新的都是先上你的兒，愉愉，這料子什麼時候能到京城啊？”方子儀湊過去問。

　“這會兒道路還被大雪封著呢，估著三月里應該能到京城的各大鋪子吧。”長孫愉愉道。

　“先說好了哈，到時候可得先給咱們幾個留著。”方子儀低聲道。

　長孫愉愉點點頭，“知道了，什麼時候沒給你們留著呀？”

　坐在一旁離長孫愉愉較遠的陳一琴不無羨慕地看著，只覺得就像院子里最的那朵被紅燈籠照著的趙一般，誰也奪不走的環，只有才在下。長這麼大，還從沒見過這樣的人呢，讓你忍不住就想挨著，好似能挨近，自己臉上也有似的。

　旁邊坐下一個人之后，陳一琴才回過神來，側頭一看卻是孔重。以往孔重都是坐在席位中間的人，如今卻是淪落到陪于末席了。按說以陳一琴的份倒不至于坐在這兒，只是先才給長孫愉愉摘花的事兒惹惱了長孫丹那些人，而長孫愉愉這邊的人呢卻還沒準備接納，所以不上不下地就自己坐了角落。

　一時眾人坐定，酒菜都擺上了桌子，樂平公主舉杯道：“有酒無令卻是無趣，咱們先共賀一杯新春，然后開始行令如何？”

　眾人都舉起了杯子，樂平是在草原上染了很多習氣，仰頭一口就飲盡了，京城的閨秀卻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掃了一眼長孫愉愉，見不過抿了抿，都不知道是沾酒還是沒沾酒，們也就只小飲了一口。

　樂平見狀這才醒悟過來，眼前這些姑娘可都是京城閨秀，是不會豪飲的。笑了笑道：“不知咱們行什麼令好呢？今兒人這麼多，卻不好行太難的令，那樣就無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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