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愉愉搖搖頭, “不必多謝，這也不值當什麼。”

　但對朱慧蘭而言，卻是沒想到高高在上, 得天人似的華寧縣主卻是如此溫和之人，對這樣的也不嫌棄, 在心里就別提多喜歡長孫愉愉了。哪怕是假的也無所謂，至這位縣主還肯裝一裝。而其他人卻是裝都不屑于裝的。

　朱慧蘭只道怪不得鐘雪凝藏著掖著的不肯給人引薦華寧縣主, 似這樣的人誰不喜歡啊，都想就自個兒一個人親近呢。

　卻說回臺上, 那《上京雪景圖》之所以是義賣的第一幅, 乃是因為它畫的就是京郊流民凄涼的一角。那瑟瑟發抖凍得臉和鼻子通紅的孩子們在了一堆, 還有個婦人正敞開沒了袖子的襖子喂養襁褓里的嬰兒, 有個老太太就躺在腳邊，也不知是死是活。

　這幅畫眾人早在游廊里就看到過了, 畫風特別寫實, 這種畫風雖然不時下人的喜歡, 畢竟如今大家欣賞的是虛實結合, 寓于景。但不得不說，這幅《上京雪景圖》所展現的容卻是很打人心的。

　“現在還請諸位為這幅讓人見之落淚的雪景圖出價。”榮掌柜道。

　長孫愉愉邊的朱慧蘭是第一個舉牌的, “一百兩。”

　所有人都驚奇地看向了這位朱姑娘。一百兩對一幅很可能是名不見經傳的人做的畫，這是非常非常高昂的價格了。這麼胡出價，后面的人可怎麼說？

　不出長孫愉愉所料，這幅畫再沒人舉牌, 最終以一百兩的價格落了朱慧蘭手里。很高興地對長孫愉愉道：“我就喜歡這幅, 不像其他畫我都看不懂, 這幅我一看就想掉眼淚。”

　長孫愉愉點了點頭。

　榮掌柜從畫的背后拿出條念道：“此畫乃是禮部侍郎方大人的侄兒方六姑娘所作, 待會兒還請方六姑娘為這幅畫鈐印。”隨著他的話, 方子月被請站了起來朝眾人致意。

　眾人都開始拍手鼓掌。此刻大家對方子月卻是沒什麼印象的，鼓掌那麼大聲伯父禮部侍郎的名頭估計占了不緣故。

　朱慧蘭朝方子月看去，“哇，年紀看著好小啊，可我看這畫筆卻是十分老練呢，怕不是在娘胎里就在畫畫了吧？”

　長孫愉愉卻想，這朱慧蘭倒也不算不學無，至眼還是有一點點的。掃向朱慧蘭才發現，放在面前的那碟子點心已經用完了，長孫愉愉給蓮果使了個眼，立即有小丫頭另上了一碟子點心來。

　朱慧蘭低聲對長孫愉愉道：“縣主，我嘗得出這是燈籠街寶園的翡翠白玉糕，它家就這個點心最好吃，縣主，你可真會挑呢。”

　這點心絕對不會是長孫愉愉挑的，兒就不會吃外頭的東西。但也沒跟朱慧蘭解釋。至于此次為何不是寧園自己的廚娘做糕點，原因也很簡單，那不是人太多做不過來麼？當然也有就是怕朱慧蘭這種人牛嚼牡丹的緣故。

　不管怎麼樣，這幅《上京雪景圖》也算是開了一個好頭，至把畫作的價格給提了起來。其后的好些字、畫都了，最低的也有五十兩，說起來《上京雪景圖》卻還算是目前最高的。

　掀起第二高0的乃是一幅字，寫的是“天道酬勤”四個龍飛舞的大字，字跡遒勁蒼博，而且還有一殺伐之氣，絕對稱得上是一幅佳作。

　長孫愉愉知道這幅字是誰寫的，若是長孫丹在的話，還有興趣舉一下牌子，但是長孫丹不在，就沒必要為定軍侯世子陸征舉牌子了。他那樣的男子是不大喜歡姑娘家太熱切的。

　最后這幅字以三百兩銀子。

　其后又有許多字畫，還有雙面繡被義賣，那幅雙面繡賣了八百兩銀子，卻是被長孫愉愉給買下的，一舉牌子就是五百兩。實在是有些煩前頭那些十兩十兩舉牌的了，的這場義賣可是要造出大勢的。

　當然長孫愉愉之所以拍長孫丹的繡品也沒安多好心，這不是為了在人前現姐妹深嘛。詠荷社的人自然也看得出長孫愉愉的打算，所以跟一直價到了八百兩。

　長孫愉愉猶豫了良久，耍猴似地看著史墨梅等人，真是想不再舉牌的，倒要看看史墨梅等人湊個七百五十兩辛苦不辛苦。然則為了的好堂姐的繡品不被某個臭男人給拿走，長孫愉愉還是舉了牌子。

　長孫雙姝這個名頭的影響，長孫愉愉想不幫長孫丹都不行。畢竟提及們其中一人難免會想起另一人。

　長孫丹這繡品是真正的品，這樣的場合必然要拿出十分的努力來贏得眾人的關注，若非近日孔重跟作對，今兒應該大出風頭的。

　有人更是品評說長孫丹的繡品已經有些當年顧神針的風韻了，可惜又被長孫愉愉給買了回去，外頭人想要拿到長孫雙姝的東西實在太難了。不得不說華寧縣主還是很會給自己造勢的。

　在這八百兩之后，大家出價似乎都大方了一些。

　其后袁氏兄弟合作的一幅《春江煙雨圖》更是賣出了三千兩的天價，也讓這兩兄弟努力保持沉穩之余也忍不住翹起了角。

　下一幅就是方子月的《秋雅集圖》了，有些張地看向長孫愉愉，這幅畫恰好在袁氏兄弟之后賣，很擔心對比之下會顯得難堪。

　長孫愉愉沖寬地笑了笑，這幅畫是經過指點后重新畫的。悉們的人一眼就認出了這畫里的人都是誰，又是在哪里賞秋。憾的是長孫愉愉卻沒出現在圖中，不，應該說出現了，但卻看不到。

　方子月這一次畫的是們在花叢里斗茶的故事。并沒有聽從長孫愉愉的建議，將放到遠的假山上，而是別出心裁地用了斗茶的事兒，功地凸顯了長孫愉愉又藏了長孫愉愉。

　畫中，所有人都圍著長孫愉愉在看，所以將整個人都擋住了，唯留下了一只鞋尖在外。

　那鞋之所以特別乃是因為在鞋尖上綴著兩顆紅寶石，而那寶石的形狀宛似兩粒晶瑩的紅櫻桃，為此文竹還專門為那兩粒櫻桃繡了兩個葉柄，這就是長孫愉愉著名的“櫻桃鞋”了。其他人就是想學也學不來，哪怕有紅寶石，也未必能找到形狀剛好如此飽滿的。

　是以知人一看那鞋尖便知道，被眾人圍著的人是長孫愉愉了。

　就這麼一幅畫，報價非常低，“十兩。”

　朱慧蘭非常不忿地舉起了牌，“一千兩。”

　長孫愉愉頭疼地用手指了太，覺這朱姑娘還真的是……不該姓朱的，該姓錢。

　朱慧蘭是沖著圖畫里的人去的，也認出了那櫻桃鞋，因為鐘雪凝沒顯擺。但也有人是沖著那幅畫去的。

　袁柏舉了一下牌子，“一千一百兩。”袁氏兄弟乃是淮州豪富出，若非有錢怎麼可能專攻畫道，買料、紙張甚至畫筆什麼的可比讀點兒死書昂貴多了，再且，他們的師傅余老收的束脩可不。因此一千一百兩對袁柏來說卻也不算太多。

　朱慧蘭立刻就要舉牌，卻被長孫愉愉橫掃了一眼，“不許舉。”

　朱慧蘭立即委屈了，低聲乞求道：“可我是真喜歡，縣主，這是我最喜歡的畫了，我進來的時候第一眼就看中了的。”

　長孫愉愉頭疼。本來沒什麼貓膩的，如今被朱慧蘭這麼一攪和，倒像是特地弄這麼個不流的人來捧場了。

　如果方子月的第一幅畫、第二幅畫都了這麼個什麼都不懂滿銅臭味兒的朱慧蘭手里，方子月的名聲以后卻就毀了。

　對著朱慧蘭的委屈，長孫愉愉沒說話，只是再冷冷地看了一眼。朱慧蘭終于佝僂了子不再舉牌子了。

　這人也不知是演技好，還是真的誠心一片，倒是弄得長孫愉愉心里有些過意不去了。

　袁柏舉牌之后，劉琪也舉了牌，慶王世子也舉了牌，長孫愉愉的臉卻越發難看了，這些人或多或都跟有些關系，或者比較親近，如此對畫也就失了公允。長孫愉愉本以為會有其他人也能慧眼識英雄的。

　除了這幾位，像顧靜婉、杜麗棠等人的慕者也有加價的，等眾人回過神來時那價格已經到了三千兩，便是長孫愉愉都驚了一跳。

　方子月卻是興呢，沒想到自己的畫居然不輸袁氏兄弟。

　不過最后這幅畫卻是被榮古齋背后的東家，大收藏家董石的兒子董恪以四千兩銀子收走了。

　不得不說這卻是讓長孫愉愉這撥人很是長臉，比那鬧笑話的詠荷集高明多了。

　“行止兄以為那幅雅集圖如何？”陸行邊的師兄呂沖恒問他道。

　“畫，是好畫。”陸行道。

　“但是……”呂沖恒笑了起來，但是不值四千兩就是了。“京城人果然是富甲天下啊。”覺銀子跟水似的不值錢，“看來還是值錢。”

　這最后一句就是取笑了。呂沖恒在京城也待了一段日子了，自然曉得那雅集圖里的子在京城是個什麼地位。就他們這一屆的舉子，但凡是沒有親或者定親的，誰不想做得那如意東床啊？

　陸行不討論這些帶著“”的東西，他笑道：“不過今日也算來得值得了，買到了幾幅很不錯的字畫，將來指不定能值大價。”

　“卻是不知行止你的那幅畫什麼時候拿出來賣。”呂沖恒道，“那幅畫我早就想要了，問你幾次你都不給，卻沒想到今兒這種場合倒是拿出來了。”

　陸行笑了笑，“只是游戲之做送給你豈不是惹笑話，這一次也是因為時間太迫實在拿不出像樣的畫來才只好把這舊作翻了出來，能為那些流民做點兒事兒總是好的。”

　呂沖恒點了點頭。

　誰曾想陸行那幅畫卻是拿出來拍賣的最后一幅，誰都知道最后的肯定是軸之作，這是不文的規矩。陸行也是有些吃驚，沒想到這里的主人竟然將他的畫放到了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