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璉攬下了接黛玉的任務,就一改前幾日的懶散,離開夢坡齋之后,便去前院挑選隨行的人。
這個世道可不比后世,長途跋涉路上遇到土匪等危險的概率是比較高的。
賈璉可沒有傻到千里走單騎的地步,萬一路上人割了腦袋找誰說理去?
所以,就算要趕路,這隨從也得挑幾個得力的才行。
做好這件事,才準備去賬房支取必要的盤費,聽見賈母的召喚,又折道往榮慶堂來。
“見過老祖宗。”
發現榮慶堂除了賈母和一眾丫鬟仆婦之外,就只王熙一個人,賈璉便知道賈母多半要為他與王熙充當和事佬了。
心里搖搖頭,果然會的貓兒有糖吃。
這才剛剛表現了一下,賈母就關心起他的事來了,之前幾日,榮慶堂這邊可是半點過問他的意思都沒有。
“璉二,聽說你與你媳婦吵架,賭氣搬到外書房去了?”
賈母是個合格的當家人,之前斥責賈政的時候,那是將威嚴拿的十足,如今充起和善的長輩,也是半點不和諧的地方都沒有。
“孫兒有罪,因為一點小事,竟引得老祖宗累過問。”
賈母一擺手:“有什麼累不累的,事你媳婦也都與我說了,不過一個小丫頭子而已,怎麼就至于兩口子老死不相往來的態勢了?
這麼著吧,看在你媳婦兒一年到頭服侍我的份上,這件事我替擔待了。
你了一個房里人,我這里再賠你一個,然后這件事就算過去了,你說可使得?”
賈母話這樣說,本來也沒有賈璉拒絕的余地。
不過聽說賈母要賠他一個人,再看旁邊王熙黑黑的臉,賈璉不由又笑了出來。
若真是這般,這與辣子的第一局倒算是他贏了,王熙這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因此點頭答應了賈母的意思。
賈母見狀也不遲疑,笑對旁邊一招手,然后就見丫鬟堆里扭扭,被同伴連推帶攘的送出來三個人。
都是賈母屋里領著一兩月錢的大丫鬟,一的水靈。
看到這兒就不得不說賈母也是位資深的控了,老人家格外喜歡長的好看的人。
家族里面的孫子孫們,只要長的好看的,老人家就不吝嗇自己的寵與賞賜。
就說三春姐妹中,迎春和探春自不必說,都是這府里的孫。但是那最小的惜春,可是寧國府那邊的正牌小姐,就因為年喪母,人又生的可,就被賈母從小接過來養……
面對孫子孫如此,對丫鬟也一樣。
老人家對丫鬟的眼極挑剔,加上榮養之后也沒什麼事,倒有閑心替府中調理丫鬟。好的留下,不好的就各打發了,以致于整個榮國府最好的丫鬟,大部分都在榮慶堂。
而能夠選在跟前伺候的,更是個頂個的出眾。
只是老人家地位尊崇,以致于兩府老爺們們雖多有覬覦這些水靈的丫頭,卻都不敢下手,也無從下手。
不想今日他倒有幸得了賈母的賞,還是任他挑選的架勢。
看來,賈母并不單單只為調停他和王熙的矛盾,更有一層意思,是對他今日表現的嘉獎吧。
將那三個大丫鬟掃一眼,都是平常賈母邊伺候的得力丫鬟,月錢足足一兩銀子,是賈府最高等級的丫鬟。這種丫鬟,整個榮國府也就十余個,而賈母獨占其八。
或許賈母也擔心王熙再下黑手,所以這樣安排。老人家邊長大的,即便是丫鬟,王熙也不敢隨便拿!
不過可惜,老人家還是沒舍得把最的那位拿出來讓他挑……
賈璉心下想著,下意識的就瞧了一眼賈母后,正給賈母輕錘肩頭的鴛鴦一眼。
“平、襲、鴛”可是榮國府丫鬟的代表人,其他人,大略都輸了一些。
平兒在王熙手里,襲人也是賈母的丫鬟,現已經被賈母放到賈寶玉的邊去了,就這個鴛鴦,一直沒個著落,被賈母自己死死攥著。如此也可見其難得之,連賈母都惜的很。
“呵呵,老祖宗給了三個這樣標致的給你挑,你還不知足?還盯上鴛鴦姑娘了不是?”
王熙一直怨憤的盯著賈璉,雖然賈璉看鴛鴦的目只是一眼而過,還是被敏銳的捕捉到,立馬嘲笑出聲。
誰都知道鴛鴦現下是賈母邊第一得力的丫鬟,要是讓賈母知道賈璉覬覦鴛鴦,因此生氣,收回賞賜,對而言就是好事。
王熙的話,也令周圍的人哄然發笑,當事人鴛鴦臉上更是飛起半朵彩霞,卻迅速斂去,然后瞪了王熙一眼。
別人怕這位璉二,可不怕,要是再敢拿打趣,定出口啐。
賈母也笑,不過那笑容中,可就沒那麼和藹了。
賈璉面上毫不見驚慌之,他拱手笑道:“鴛鴦姑娘自是府里一等一的好丫頭,可是誰不知道也是老祖宗的心肝寶貝?老祖宗自己都的什麼似的,孫兒哪敢虎口奪食,那心思。
孫兒是想,老祖宗若是真心賞賜孫兒,孫兒倒確實有個人選,還請老祖宗大方恩賜。”
“哦?們你都沒有瞧上,那你瞧上了誰?”
賈母看了一眼自己挑出來的三個人,再次到意外。賈璉想的不錯,為了鼓勵賈璉今日的孝順行為,也為了防備賈璉后院再起火,可是認真下了本,將自己平常調理的最好的幾個丫鬟拿出來了。
“呵呵,老祖宗若是舍得,不如將晴雯賜給孫兒吧。”賈璉笑著道。
“誰?”賈母一時沒聽明白,還是一個仆婦笑道:“老太太,璉二爺說的莫不是晴雯那小丫頭?就是年前賴媽媽送給老太太的,老太太見了也說好,還親自起了名字,然后人帶下去學規矩,還說以后要到跟前服侍呢。”
“想起來了。”
賈母還是有印象的,只是卻好奇:“那麼一個小丫頭,你是從哪里知道的?”
賈璉笑回:“上次過來給老祖宗請安,外廊上迎面撞見過一回,聽別人晴雯,就記住了。”
賈母聽了哼哼兩聲,對周圍道:“我就說我這屋里但凡有什麼好東西,他們一個個老的的都想要,你們還不信?如今可看見了,我手里一個還在學規矩的小丫頭,都有人惦記著謀奪了去,更何況其他的好東西?”
眾仆婦皆笑:“也是老祖宗會調理人,要是別出來的丫頭子,只怕璉二爺也看不上呢。”
“他還有什麼看不上的……”
賈母斜眼瞅著賈璉,莫名哼了一聲,令賈璉頓時覺如芒在背。
倒也沒有再表現什麼,反正他主爭取了,賈母要是不給他也沒辦法。
想來這個時候晴雯年紀還小,也沒有被賈母賞給賈寶玉,應該不至于舍不得。
果然,賈母雖然想起了賈璉的過往有些不滿,但還是不改初心,讓人去把人來。
而明知已經被淘汰的三個一等大丫鬟,也自覺地乖乖站回去。
談不上太失落,也談不上多高興。
能做璉二爺屋里的姨娘自是好事,畢竟璉二爺不但是家里的正經主子,而且還生的神俊逸……
不好的地方就是,璉二爺的為人行事……實在不怎麼令人敬佩。
更別說,他屋里還有一個璉二虎視眈眈!被璉二這樣的人天天盯著,誰能安心過活?
沒見以前璉二爺屋里那兩個,也曾是府里的好丫頭,這璉二才進門多久,就全都“不得善終”了呢。
不多時,在年輕媳婦的引領下,晴雯被帶進來。
許是來的有些倉促,上只套著淡紅淺格子的薄褂,里面是杏長袖衫,腰間圍著一淺的系帶,里面是一方白印紫花紋的布。
雖然穿著不如大丫鬟們鮮亮麗,但僅是一個抬頭,讓堂眾人看清的容貌,便不由心中暗呼:好一個標致的丫頭!
白生生致的瓜子小臉,薄薄的兒自然紅潤,小小的瓊鼻之上,是細細的眉與漂亮的眼睛,兼之幾縷淺淡的劉海及耳邊垂落而下的一發辮。雖小小年紀,卻已是十足的人模樣。
王熙一眼見之,目中便不由出一道寒,的盯著。
晴雯此時尚不知道著急忙慌的來所為何事,只上前,規規矩矩的與賈母請安。
賈母將其拉到眼前,著的小臉細細的打量了一遍,俄而嘆道:“若非先前已經允了你,這麼好的丫頭,我還真是舍不得了。”
眾婆子們也都笑:“若非這丫頭生的這樣好,只怕璉二爺也不會拼著老太太屋里三個大姑娘不要,偏偏選中呢。”
“哼,他倒是老謀深算。用一個大丫頭換一個小丫頭,表面看去是虧了,但是只瞧這丫頭的模樣,就知道他不知蓄謀了多久,今兒總算給他逮著了機會!”
賈母說完也不管別人的反應,只拉著晴雯問:“什麼年紀了?”
晴雯微紅著臉,回道:“稟老太太,已經十一了。”
其實賈母并非第一次問年紀,但是此刻也顧不得腹誹老太太健忘。
的目不由往賈璉那邊瞄。
難怪方才來的嬤嬤神神,原來老太太是要把送人了……
“才十一呀,好……聽嬤嬤們說你這丫頭不但模樣好,針線也是極佳,那些大丫鬟們也比你不過?可是真的?”
晴雯就笑笑,雖然沒敢張揚,但是自信的樣子,誰也看得出來。
賈母又嘆:“這樣好的丫頭,給了璉二著實可惜了。”
賈璉訕訕,知道賈母還是對他有偏見,因笑道:“老祖宗要是實在舍不得,不如就留在邊得了。孫兒也就那麼一說,老祖宗大可不必忍痛割,反正在場也沒有人敢說您老人家出爾反爾不是……”
“呸,你小子不必在我面前耍小聰明。既說了給你,從今以后他便是你的人了,不過……”
賈母看了王熙一眼,道:“這丫頭才進府不久,年紀也不大,我先替你收著,幫你們兩口子教教規矩,等你這趟揚州回來,再還你。
不過我可說好了,這趟你去接你林妹妹,要是差事辦的不好,或是讓你妹妹路上了委屈,這人,可就沒那麼好拿回去了。”
模樣再好也只是個小丫頭,賈母倒也不是不舍得。
要是賈璉挑了給的三個之一,二話沒得說。但是賈璉卻早有目標,這就給一種自己的東西被兒孫輩給惦記了的覺,心里有一點不爽,就不想讓賈璉那麼痛快的遂心意。
當然,說的理由也是真的,也確實有心幫賈璉調教調教人,也順帶讓晴雯多在邊呆呆賺些經歷,將來到了王熙邊,才能安生些。
對于賈母的決定,賈璉樂見其。
他剛剛也正擔心,此行不便把晴雯帶走,要是把晴雯給此時的王熙,他還真擔心王熙使招下黑手。
賈母的決定,正好解決了他的這個擔心。
至于賈母不還的可能……
想來賈母作為一品榮國太夫人,如此尊貴的人,還干不出食言而的事來。
抬眼瞧了瞧晴雯,發現對方也正瞄他,目相對,其立馬就躲開了去。
賈璉不由笑了笑,紅樓十二金釵又副冊第一,也是紅樓第一貌的丫鬟,算是被他從賈寶玉手里搶過來了。
這波,實屬意外之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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