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福林腦海里關于那位太子殿下轉了不止百八十個彎,還沒等理明白要以什麼樣的狀態去面對那人,卻不曾想,這一次請安,竟直直遇上了。
那人出現在門口的時候,有一瞬間的呆滯。
他此時還喜歡著素淡的袍,素錦,淡藍,一如他給人的覺,如沐春風,溫文爾雅。
可后來,約莫是在孕后期了,再見到他時,上卻無半點素,著玄黑袍更多,周肅殺。
專注地盯著人家的袍,于是乎所有人都屈行禮的時候,只一人呆愣愣地站在那里。
“都免禮吧。”
“這是陳良娣吧?”
聽到如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猛然回神,
“妾失禮,請太子殿下恕罪!”
在滿屋子人各種各樣的目中,陳福林目不斜視行了個禮。
秦驁雙目含笑,笑得很是寬容,仿佛并不計較的失禮之,
“無妨,陳良娣率可人,孤最近事忙,倒是慢待了。”
陳福林:……
若不是還算了解這人是個芝麻餡的湯圓,此刻大抵也會像其他人那般對太子殿下溫文儒雅寬宏大量迷得三魂丟了兩魄。
“殿下謬贊了,國事為重。”
皮笑不笑地回了一句,就退到一邊,聽著上面太子和太子妃好一番夫妻恩。
太子道:“前幾日下了雨,天氣倒涼了下來,孤聽聞長樂殿喚了太醫,可好些了?”
饒是太子妃多麼自持的一個人,面對太子殿下的關懷備至也有些,
“不過是些許風寒,哪里值當殿下記掛?便是現下也都好了。”
“那便好,你平日里持東宮多有勞累,些許小事便給崔氏和楊氏去給你打打下手也無不可,保重好自己的子……”
陳福林冷眼旁觀,看著一屋子懷春,心下無不想著太子殿下如此這般微,得此夫婿真是自己三生有幸云云。
卻沒人想到這芝麻湯圓三言兩語就要讓崔側妃和楊側妃分了太子妃的權,完了太子妃本人還要激涕零。
不管心下如何,面上自然也是裝得一臉欣羨的,只這欣羨的目之下,又多了一捉不的狡黠。
直到太子殿下臨走時特意看了一眼,說道:
“晚間孤去絳福軒用膳吧,陳良娣宮多日,也不曾陪說說話。”
送太子殿下離去的太子妃和其余眾人咬碎了銀牙,陳福林也只能點頭謝恩。
李鳶兒險些將手中的帕子攪爛,臨走前還狠狠地瞪了一眼。
這個賤婢!
竟然用這招來勾引殿下!
太子妃也收起了剛才在太子面前一副小人的模樣,目寒涼地看著立在眼前的人。
良久,才幽幽嘆道:
“也罷,伺候好太子,希東宮早日傳出好消息吧!”
陳福林一臉順從地應下,隨后便告退了。
——
回到絳福軒,碧蘿欣喜若狂,把小金子小銀子支使得團團轉。
連帶著景公公都松了一口氣,臉上帶著喜意。
當事人卻靠在窗邊的榻上,盯著窗外的桂樹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碧蘿忙把殿里殿外拾掇了一下,進來就看到癡癡著窗外發呆的模樣。
走過去,順著的目往窗外看去,不過是一棵桂花樹罷了,于是問道:
“良娣,您在看什麼?”
原先是喚小姐的,可進了東宮再像是家里一般喚到底不妥,便生生改了過來。
陳福林收回目,看著眼前的碧蘿,深深地嘆了口氣。
碧蘿不理解。
進了東宮,能得到太子殿下寵幸是件多麼讓人高興的事,自家小姐怎麼瞧著沒什麼喜意呢?
一眼就知道碧蘿在想什麼,陳福林再次嘆了口氣,
“你不懂……”
對秦驁的心思有些復雜,先前為這人溫文爾雅風霽月所著迷,想著他無論是現在還是以后都是妻妾群,佳麗三千,一顆心時而甜時而酸。
后來發現這是個芝麻湯圓餡的,卻又懷了他的崽子。
是以現在很苦惱啊!
苦惱自己還能不能像上輩子那般,裝出個對他深種的模樣。
畢竟世間男子皆是如此,喜歡看子為他癡為他狂,恨不能對方滿心滿眼里都是他才好!
這要是裝不出來,影響和太子殿下下一步的合作又該如何是好?
碧蘿:……碧蘿確實不懂。
發現自家小姐自從選秀過后,總是喜歡一個人發呆。
人還是那個人,卻還比不上以前機靈了,瞧著呆頭呆腦的。
碧蘿很擔心。
擔心這個模樣在東宮就是欺負的,擔心活不過太子登基。
碧蘿覺得自己肩上的擔子很重!
攥了攥拳頭,心想自己要努力了,為一個優秀的大宮!為家呆愣愣的小姐清掃障礙,遮風擋雨!
陳福林一下子就覺到自己邊的人氣勢突然就變了。
“良娣,您好好休息,奴婢去膳房看看!畢竟今晚太子殿下要來,莫他們敷衍了,到時候還是咱們的不是!”
看著碧蘿利落轉的背影,陳福林:……
發生什麼事了?
傍晚時分,
太子殿下果然出現在了絳福軒外。
聽著外面景公公和小金子小銀子齊齊請安的聲音,陳福林也迎了出來。
今日穿的是一白金暗花細褶緞,俏又不失的嫵,是碧蘿心挑選的,也是帶來的那些服里最為貴重的一——之一。
“見過太子殿下!”
秦驁看著眼前乖巧屈膝的小人兒,實在無法想象那天是怎麼對謝銳的兒說出那番咄咄人的話的。
“不必多禮。”
他親自將人扶了起來,袍相接時,他敏銳地看到那人頓了頓,甚至子還往后傾了傾。
他看著剛到他口的烏黑頭頂,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地笑容,狀似未覺地握住的手腕,將人帶了進去。
陳福林心想,
接下來,就是拼演技的時候了!
絳福軒除了和碧蘿,只有兩個使丫鬟,平素也不進屋子里伺候。
碧蘿眼珠一轉,一下午的心理建設開始膨脹了起來。
作為一個優秀的大宮,眼力勁兒是必須要有的!
故而在太子殿下進屋的時候,一本正經地退到了門口,和太子殿下帶來的康公公一道檢查著送進來的晚膳。
故而伺候太子殿下更凈手這樣的重任,責無旁貸地落到了陳福林上。
陳福林倒是沒想那麼多,這些都是以前做慣的。
于是極其自然地將太子殿下的手放進盆子里,又極其自然地洗了兩下,然后極其自然地接過宮遞來的手巾為太子殿下細細拭干。
秦驁挑了挑眉,全程一言不發看著極其自然地將這一系列事做完。
他要是沒有看錯的話,方才袂相接,這人都是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