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泠蹙眉,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了這個瘟神。思來想去,估計還是為了白日里的事。于是起,攏著件裳。頭暈得厲害,有些站不穩。
可仍舊直視著謝明儀,輕聲道:“阿瑤呢?你答應過我,要把阿瑤還……”
話音未落,謝明儀冷聲斥道:“趙泠,你竟然這般蛇蝎心腸!那發簪分明是我毀損,你怎可冤枉了玉致!”
雋娘大驚失,剛要撲過去阻攔。卻聽啪的一聲。
趙泠甩著麻木刺痛的手掌,昂著臉道:“謝明儀,我告訴你,我若真的蛇蝎心腸起來,十個趙玉致也玩不過我。既然你這般污蔑我,那好,從今往后,我見一次,害一次。你要是不信,你就盡管試試看!”
謝明儀幾乎被這一耳打懵了,他實在想不明白,眼前的人為什麼做了惡事都能這般理直氣壯。
半是厭惡,半是惱怒,一把按著趙泠的肩膀搖晃:“你敢!”
趙泠原本就頭暈得厲害,被他這麼一晃,眼前都泛起金,勉強說了句:“有何不敢。”
就在一片昏暗中,重重地摔了下去,雋娘驚道:“郡主!”
謝明儀一愣,手里一空,趙泠就跌在了床上,很孱弱,臉也很白,瓣有些干裂,就這麼靜靜地躺在床上。
有那麼一瞬間,腦海里猛然竄上來些許畫面。當年趙玉致,不,應該是趙知臣也從他懷里跌出去過。一頭扎進了冰窟窿里。
他被魚貫而涌進來的丫鬟們七手八腳地推了出去,雋娘慌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快去請大夫過來,快點!郡主醒醒,郡主!”
謝明儀渾渾噩噩,忽然轉就走,冒著大雨回了上房,聽外頭糟糟地鬧了一片,更覺得心煩意。約聽見有人在小聲議論。
“元嘉郡主又打人了?”
“噓,小聲點,元嘉郡主回來之后就頭疼得厲害,臉極白。聽說是怕冷,骨子寒,不得半點風的。今個雨大,郡主回來晚了,吹著冷風了!”
“聽說是一直在宮門口等大人,所以才見著風了!”
……
天邊悶雷翻滾,狂風大作,大雨傾盆而下,牡丹院里卻燈火通明,人影幢幢,趙泠靜靜臥在紺青的錦被里,臉煞白,瓣干裂。
雋娘趕拉下床簾,又隔著一道屏風,讓大夫探脈,說是了風寒,子又弱,不能再任何刺激了。寫了張安神的藥方,便隨著小廝去賬房取銀子了。
丫鬟們各個神張,生怕元嘉郡主出了什麼事,在雨中進進出出,一直鬧到了很晚。
這一夜謝明儀睡得極不安穩,總覺得自己現在手段太過低劣,即便痛恨趙崇簡,想要報復,也不可用這種不彩的手段。
何況沈非離還說,元嘉郡主似乎并不想同他親,甚至可以說得上是厭惡。
他不想枉當小人,也不想和趙泠糾纏不清。
也不知過了多久,雋娘才過來回稟,總共只說了三句話:一是,郡主的病穩定住了。二是,郡主此番了委屈。三是,請謝明儀善待郡主。
謝明儀了絞痛的額角,啞著聲兒道:“雋娘,你當真希我能善待趙泠?可是趙崇簡的兒,當年若不是趙家誣陷我父親,謝家又何至于淪落至此?還有明玉……我的妹妹……”
他原本不想如此手段殘忍,可每當他想到當年慘禍,就忍不住要報復所有人。
雋娘垂著頭,輕聲道:“大人,容奴婢說句不知分寸的話。當年的慘禍并非趙家一門所害,其中牽扯的朝廷大臣,家族門第錯綜復雜。大人是奴婢看著長大的,奴婢不希大人一直活在仇恨里。”
是謝明儀的娘,當年跟隨他去了潁州,因此才逃過一劫。也見過年時的“趙知臣”,并且心疑此人的真實份。
但七年時間都過去了,也分不清楚當年那個扮男裝的孩子,到底是趙泠還是趙玉致。或者,們兩個都不是。
“大人,您這些年已經做得足夠多了。老爺和夫人在九泉之下,一定能安息了。”雋娘聲音很輕,可在夜下格外清晰。
謝明儀未言,單手著發疼的眉心,搖頭道:“還不夠,遠遠不夠。”
雋娘沉默了,心知謝明儀格固執,決計不是三言兩語便能勸的。這些年他做下的事,便是最好的證明。
從一個沒落家族的罪子,一舉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閣首輔,天底下沒有幾個人能做得到。
因此,謝明儀必須心狠手辣,無所不用其極,否則他要如何一雪前恥。
“退下吧,”謝明儀語氣頗淡,“看好趙泠,莫讓胡作非為了。”
“是。”
雋娘將要退下,謝明儀又道:“讓所有人都走,就留你一個……嗯,算了,把那個啞也還給,其他人都趕走。想做什麼,就讓做什麼罷,橫豎在謝府也待不長遠。”
“是,大人。”
門被雋娘從外頭合上,謝明儀了無睡意,緩步至窗前站了片刻,天邊悶雷聲滾滾,也看不清臉上是什麼緒。須臾,才從屜里掏出一副畫卷,上面赫然一個年。
眉清目秀,淺笑嫣然,懷里還抱著卷書,穿著紺青的長衫,后是一片碧湘妃竹。
也不知過了多久,趙泠才緩緩從夢中醒來,恍惚間有人一直攥著的手,約約幾聲細微的哭聲。眼便見阿瑤蹲在床邊,眼眶腫得像兩個核桃。
“阿瑤?你回來了!”趙泠面一喜,才剛要坐起來,很快又倒了下去。
阿瑤忙抱著的手臂,滿臉的焦急,張了張,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能比劃著手勢說:“郡主別怕,阿瑤會保護郡主。”
“阿瑤,你得答應我,不能再為了我做傻事了。”趙泠心疼地著的臉,輕聲道:“我已經失去了很多東西,不能再失去你和妙妙了。答應我,以后不要意氣用事。”
阿瑤點了點頭,想了想,又面怒地比劃道:“郡主,那個謝明儀太壞了,郡主不要理他,我們去找太后告狀!”
趙泠苦笑,見沒什麼傷,心里大松口氣。比劃著手勢回道:“傻阿瑤,外祖母年紀大了,我們不可以去打擾老人家靜休。”
想了想,又比劃著手勢說:“只要你別離開我,我就護得住你!”
作者有話要說: 推薦基友貳新文:《萬歲爺還吃嗎》
文案:
膳房有規定,廚可以世襲,傳男不傳。
宗家仗著祖傳蕓豆卷手藝混進膳房幾十年,到了宗妮這輩,子孫伶仃地就剩一個娃。
趕巧萬歲爺就好這口,宗妮便將小兩把頭梳直溜大辮子,揣著小心進宮伺|候。
宗妮想著,皇上一天三頓吃蕓豆卷總有膩的時候,于是掰著手指數日子,就盼著萬歲爺吃煩了,將打發出去。
可萬歲爺不膩,漸漸地,連看的眼神都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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