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點,正是榕城最熱鬧的時間。霓虹璀璨的街道上車水馬龍,一片繁華景象。
蔣鹿銜從酒吧出來時司機早已等在那里。司機畢恭畢敬地打開車門,待蔣鹿銜上車坐定,才又返回駕駛座。
“先生,現在去哪里?”
蔣鹿銜寬厚脊背舒適地往后靠了靠,神淡淡,薄抿一條直線。沉默須臾,沉聲到:“回去。”
司機應了一聲,駕車駛機車道。
八月底,夜晚不比白天燥熱,風夾雜著一涼意。輕風吹蔣鹿銜額前的碎發,也驅散了那點朦朧的醉意。
街景一點一點劃過,隨可見相攜而行的。
心頭陡生一煩躁,蔣鹿銜繃著臉解開領口兩顆扣子,隨后又鬼使神差地點開微信。私人號碼里好友寥寥無幾,只一眼便看到了江蘺剛發不久的朋友圈。
小籬笆:我認定你是一顆的蘋果樹,已經學會自己結果了【驚喜】【驚喜】。
配圖是宋家后院里的一棵枝繁葉茂的蘋果樹,上面結滿了紅彤彤的蘋果。
這棵樹是在某一年心來讓人種植的。印象中好像是因為追星參加什麼公益活,在網上捐款買了小樹苗送去沙漠做綠化,還得到了認證書。
剛回來的時候江蘺大概以為自己會一直留在家里,最初還是隨心所的。只是后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高一下學期就住到了學校。
還記得那天他剛打完籃球從場出來,回教室的途中路過生寢室樓。明的下,江蘺材小背著一個大大的書包,腳邊還立著個大行李箱。
這場景在學校見怪不怪,但是發生在上就有那麼點令人意外。雖然江蘺沒把名字改回去,誰都知道是宋家剛接回來的千金。堂堂宋總竟然會讓自己的寶貝兒住到學校,而且搬寢的時候邊連個幫手都沒有,頓時就有人八卦地猜測是不是被掃地出門了。
蔣鹿銜冷淡瞥了一眼抱著籃球往回走,聽見后人嘰嘰喳喳地嘟囔突然就不耐煩。他回把籃球砸到那群碎上,用護腕了汗朝走過去。
“喂。”
江蘺轉過頭,看見了蔣鹿銜那張冷冰冰又好看的臉。
艷高照,映著樹影搖晃在他上打下忽明忽暗的影。年的氣質凌厲又干凈。
“在干什麼?”他聲音低沉好聽。
江蘺扯了扯書包背帶,神有些尷尬:“我就看看五樓有多高。”
蔣鹿銜目落在略顯局促的小臉上,哂笑:“那你看完了嗎?”
“……嗯。”抿了抿,手握住行李箱,“就要上去了。”
拖著往前走了兩步,行李箱仿佛被卡住了一樣巋然不了。江蘺低下頭,看見一只腳別在前面。
蔣鹿銜睥睨著略顯無助的模樣,戲謔地道:“小可憐蟲無家可歸了?”
“沒、沒有啊。”臉頰緋紅,眼睛清澈得像明的泉水,“我就是覺得天天讓司機送太麻煩了。”
“是麼?不是因為要天天在家撿豆子才跑出來的?”
“才沒有。”說完似想起什麼,忽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在院子里種了一棵蘋果樹,要幾年以后才開始結果。如果到時我還在榕城,請你吃第一個好不好?”
蔣鹿銜垂眸端詳致的側臉,心中涌上一種十分奇怪的覺。有一瞬間他十分想摧毀佯裝出來的堅強。
他不理解為什麼要這麼假,明明不開心還強歡笑。他想看嚎啕大哭,歇斯底里地抱怨。因為可憐又怯弱的樣子才適合。
但最終他只是蹙了蹙眉,把心底詭異又邪惡的念頭下去,一把拎起行李箱三兩步走上臺階。不屑地撇:“誰要吃你的蘋果,一定酸死了。”
“才不會呢。肯定是甜的!”江蘺回過神發現他正往寢走,立刻小跑跟了上去,“喂……生寢室男生不讓進啊!”
“你真啰嗦,沒人會攔我。”
江蘺提心吊膽追上去,宿管阿姨竟然真的就這麼放行了。
“你……”
蔣鹿銜瞅著這副三觀炸裂的表,冷冷道:“今天都在搬寢本來就可以隨意出。而且你知道蔣家給學校捐了幾棟樓嗎?”
不知道為什麼,聽他這樣一說江蘺就覺自己睡在了五層樓高的鈔票上。而且這些錢還是有名有姓的。
莫名爽。
江蘺咽了咽口水,跟在他后往樓上走,“那個一會兒下來我請你吃冰淇淋吧。”
“你有錢嗎?”
“當然有!你不要小看人好不好。”
蔣鹿銜勾了下角,忽然問:“家人對你好嗎?”
江蘺默了默,緩緩道:“爸爸好的。”
“呵,小傻子。”
真好還會讓你搬出來住?
“我說真的。爸爸很好。”
雖然回來的時間不長,但跟宋世偉相的很好。江蘺也解釋不清,大概是緣關系?總之跟他有一種莫名的親近。
“你覺得好就好。”
蔣鹿銜提著行李箱也走得健步如飛。江蘺跟在后面氣吁吁,力有點吃。
終于到了五樓,提行李的十分淡定,空手追在后面的撐著膝蓋氣。
蔣鹿銜兜一眼,把行李放在樓梯平臺,沒再往里進,“剩下的自己弄,走了。”
有些氣短:“冰、冰淇淋……”
“你自己吃吧。”
江蘺看著男生邁長兩三層往下面跑,仿佛不用幾秒就會從眼前消失。心一急,猝然開口:“蔣鹿銜……”
“又怎麼了?”聲音冷冷的,帶著點不耐煩。
江蘺扶著圍欄,自上而下著他。清澈的眼睛里仿佛藏著一條星河,“沒事。就是覺得……你也好的。”
男生穿著白T黑運,高大的影靠著墻壁,飛揚又桀驁。聽完的話不屑地呲了一聲:“還真是個傻子。”
……
思緒從回憶中離,蔣鹿銜的視線從窗外收回。
這件事過去將近九年的時間,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像道印記一樣十分清晰地印在腦海里。
蔣鹿銜又看了一眼那條朋友圈,沉默幾秒吩咐司機:“調頭,去宋家接太太。”
——
燈和,江蘺靠著床頭緩緩放下相冊。
足足三本,上百張母親的照片。可是看完以后江蘺依舊回想不起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走失的時候還太小,基本上沒有這個家的記憶。現在回想起來,自己懵懵懂懂的過了十幾年,不覺得痛苦。但是對于大人來說,好好一個家就這樣分崩離析絕對是毀滅的打擊。
從照片上看的出來,母親應該是一個很溫賢惠的人,很難想象會是以什麼樣的心結束自己生命的。
心中沉甸甸的,又涌上陳舊的酸楚。
江蘺將相冊放進柜子收藏好。正要臥床休息時敲門聲忽然而至。
房門被急匆匆地推開,宋詩語滿臉憤怒地走了進來。
江蘺看了一眼撞到墻的門,秀眉微挑,“有事嗎?”
“有事嗎?”宋詩語兇狠瞪著,“江蘺你是故意看我笑話還是存心不讓我好過?”
“我沒那麼閑。說點別人聽得懂的話,不然就出去。”
宋詩語用力把電話扔到床上,“你明明就看到了張致恒跟別的人鬼混,為什麼不告訴我?!”
手機屏幕上顯示著一張照片。江蘺定睛看了看,發現是在環球廣場地下車庫遇到的那對男。他們相擁走進電梯的場景被人拍了下來。而,也有幸鏡被拍了個側臉。
或許是因為角度的問題,照片仿佛有一種神奇的效果,被定格的場景遠比親眼看到還要曖昧許多。明明只是在說話,角度一挑打眼看上去就像在急不可耐地親吻。
拍照人功力不輸狗仔。
宋詩語見一直不回應,冷聲質問:“怎麼,無話可說了?”
“你想讓我說什麼?”江蘺抱著手臂反問,“我什麼證據都沒有,說了你會相信?”
以宋詩語的心態,說不定還會認為是在無中生有,在挑撥。
“所以你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他騙我?”
“宋詩語你搞清楚狀況,我沒有任何義務替你看管男朋友。張致恒那麼年輕心都沒有定下來。比你強的人那麼多,他被迷不是正常嗎?”
這是在吃飯時說蔣鹿銜的話,現在被原封不地還回來。宋詩語仿佛被打了一掌,臉頰火辣辣的疼。
“江!蘺!”
“有空在這質問我不如去問問你那個好男友。他出軌不是我唆使的,你來質問我不覺得太可笑了嗎?”
宋詩語氣得咬牙切齒,逐漸失去理智開始口不擇言:“我知道你一直在記恨我,覺得我拿了屬于你的東西。但是你搞清楚那是爸爸愿意給我!你看不得我和我媽過好日子,千方百計等著看我們笑話。但我告訴你,總有一天這些都會反噬到你自己上。”
江蘺覺得宋詩語這樣的腦回路去樂團拉大提琴簡直浪費。應該去寫宮斗小說,然后母子齊上陣去演。
“你還真是不清楚自己的分量。屬于我的東西你永遠拿不走。我爸給你的那都是我挑剩下的。”江蘺往前走了一步,以高優勢居高臨下地睥睨宋詩語,“你的‘宋’是借來的,除了你本沒有人當真。”
“你——”宋詩語被徹底激怒,揚起手就要打過去。
江蘺一把扣住的手腕,面無表地甩開,“在我家跟我手,我勸你考慮清楚。”
宋詩語口極速起伏,眼中寫滿了不甘心。咬了咬牙,正想放狠話,突然暼到門口多了一道影。
宋詩語臉頓時僵住,忍了忍,掙扎幾秒后悻悻地走了出去。
蔣鹿銜泰然自若地站在門口,視線筆直落在房間里。
一陣安靜后,江蘺直接別開臉,語氣有些冷淡:“你來干什麼?”
蔣鹿銜輕輕勾了勾角,幾步走進來。炙熱的目定在江蘺上,而后一寸一寸將的手攥進掌心,“來捉小野貓。”
作者有話要說: 前方一波作死作來襲,蔣狗離被甩真的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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