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也有清晨。與人界不同，從早上一開始，魔界的太就開始炙烤大地，空氣干燥，使得九幽為一片不之地。

東方青蒼鼻翼微，呼出一口長氣，像是沉睡了千年的巨龍，攜著巨大的氣勢蘇醒。他周氣息隨著他睫羽的而波，使床幃飛舞，屋門震。

東方青蒼睜開右眼，左邊的眼睛也跟著睜開，他里的另一個靈魂控制他的左手抬起來，了眼睛，張開他的，打了個哈欠，然后砸吧了兩下，出舌頭了，還拿手在上糊了一下，像是在下意識的在抹干自己晚上可能流出來的口水。

而此時，不管那個靈魂對他的做出了怎樣的舉。東方青蒼都只看著他旁邊睡著的這個長著胡子，廓朗，格健碩的男人。

他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是在這樣的況下，上古魔尊不得不承認自己有幾分呆滯。

這是他，從來沒遇到過的況。

自打遇見那個人之后，他的運勢就像突然急轉直下了一樣，出現的狀況都變了他沒遇見過的，且一般不好理的，甚至是本無法理解的狀況。

比如說現在。

侍衛小哥一夜沒睡，察覺到東方青蒼的作，他僵的把眼珠子轉到側面，但見東方青蒼一只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他，而另一只眼睛睡眼朦朧半睜不睜的四轉，小哥嚇得魂飛魄散，越發的僵起來。

“最好有誰能與本座解釋。”東方青蒼坐起來，目冷冽，殺氣四溢，幾乎能碎削骨，“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話音未落，他的左手撓了撓他的結實的腰腹。

東方青蒼目往下一轉。

很好，況似乎更加撲朔迷離了一些。

他現在為何襟大開，為何袒，為何和一個男人……

東方青蒼覺得他現在可以什麼都不用問，先殺了這個男人才是正經事。

他目中翻飛，周仿似要升騰起黑的氣焰。

侍衛嚇得渾哆嗦：“尊上……尊上……”他抖著想說話，但來來回回卻只知道喊這兩個字。

東方青蒼黑著臉一腳將他踹下了床，也顧不著穿鞋了，徑直踏下床鋪，拖著像殘廢了一樣的左腳，拔了在床邊當做裝飾用的尚未開刃的劍，一抬手就要將侍衛砍兩半！

侍衛閉了雙眼，眼角幾乎快出淚水。

忽然之間！東方青蒼一聲大吼：“啊！”不像是給自己助威，倒更像是被自己嚇到了一樣，近乎是驚恐的尖了出來，“你要干嘛！”

劍遲遲未落到自己上，侍衛大著膽子抬頭一看，魔尊的左手握住了他的右手，他臉上神一會兒青如鐵，一會兒慘白如紙，簡直讓人看不懂他是在生氣還是在害怕。

“我我我……”侍衛抖著嗓子道，“我在等死啊尊上……”

“出去出去出去。”魔尊的舌頭也像是捋不直了一樣，哆哆嗦嗦的喊著，“走走走！趕快走！”

侍衛初聽此言還不相信，畢竟魔尊現在還舉著劍呢。但看這劍遲遲不落下來，侍衛連忙翻了，幾乎是連滾帶爬的拉開房門沖到了外面。

屋里安靜下來，只余東方青蒼重的息聲。

“一大清早就要砍人，東方青蒼你瘋了不？”

“呵……”東方青蒼覺得自己現在大概確實是有點瘋了。他扔了劍，手掌卻因為太激而有些忍不住的抖。他按著自己的太，過了好一會兒，好似才終于找回自己的理智一樣，忍著開口，“本座醉酒，你便用本座之……找……樂子？”

小蘭花奇怪：“什麼樂子，你在說什麼七八……糟……的……”腦海中的記憶慢慢浮現。

好像看見自己豪氣的拍了拍自己的膛和邊的枕頭，然后吩咐人送了一個男人過來。

小蘭花張開，忘了闔上。

怎麼辦，好像確實是干了一些七八糟的事啊！還是用東方青蒼的！最驚悚的是……忘了那個男人在躺下之后，到底有沒有做更七八糟的事了……

小蘭花捂住，陷了徹徹底底的驚惶緒當中。

東方青蒼坐回床邊，似頭痛極了的著腦袋。

“大魔頭……”意識到自己可能闖了什麼禍，小蘭花心里的愧疚如浪涌一般將淹沒，“我……我不是故意的啊，我真的不知道自己醉酒之后會那樣……”

“給本座閉。”

“嗚……”小蘭花起了哭腔，“我真的對不起你，主子說害人丟了貞是要挨天打雷劈的嚶……”

東方青蒼覺得腦袋更痛了幾分。

“但這事不能怪那侍衛小哥，全是我的錯，你要懲罰懲罰我吧。”

“你是仗著優勢在示威是嗎。”

“沒……沒有。嗚嗚，我是真的知道錯了。”

左邊眼睛里流出的眼淚讓東方青蒼極不適應，他煩躁的撕了床單將左邊臉頰干：“休要使本座容泣淚。”

小蘭花還是十分愧疚：“嚶，可我把你……我心里真的……”

這樣的況看起來，明明是他把怎麼樣了好不好！東方青蒼又了幾下太：“沒你想的那回事。”

小蘭花聞言止住了眼淚：“沒有？”

“這也是你的你什麼都覺不到嗎！本沒有那回事。”

小蘭花這才想起覺一下自己的，然后陡然松了一口氣：“嚇死我了。”沒了愧疚，小蘭花陡然又斜生一脾氣，“那你剛才為什麼要砍人家侍衛小哥！”

“你好意思問得如此理直氣壯？”東方青蒼一句話將小蘭花堵得不再言語。他嘆了一聲氣，竟然神奇的覺得，面對這樣的事，他竟然開始慢慢學著習慣了，至在心態上，已經能很快的沉淀下來。他整理了緒，揚聲道，“給本座備水。”

不一會兒便有人輕輕叩了門：“尊上，水備好了，在濯塵殿。”

東方青蒼理了理襟，披上袍，出了門去。

一路上侍者的眼神全都落在地上，一不，目不斜視。但卻在東方青蒼走過兩個轉角之后，傳來了竊竊私語的聲音。

“尊上”與“男人”這兩個字出現得尤為頻繁。

是了，就算上沒有發生什麼事，但……

小蘭花又生了愧疚，這上古魔尊的名聲可算是完全砸在手里了。

但東方青蒼倒是什麼都沒說，面無表，仿佛什麼都沒聽到。想想上次在冥界聽到小鬼們的討論時，他也是這樣，東方青蒼對于別人的流言蜚語全然不在意，極盡漠視，活像人家議論的不是他，而是一個和他毫無關系的人一樣。

小蘭花終是忍不住好奇：“他們……議論的那些話，你不生氣嗎？”

“弱者方在背后議論。”東方青蒼道，“螻蟻之言，尚不足擾心。”

小蘭花一愣，不管是在傳說里還是這幾天的認知里，小蘭花心里一直覺得東方青蒼是一個暴躁易怒，只要有一點不愉快就會殺人的惡魔，魯又沒耐，野蠻而不講道理，但聽得他這句話，小蘭花忽然覺得，這個大魔頭，或許也不全是那樣。他對人生或許有特別的悟。

“我主子常說，流言蜚語，積毀銷骨……”

沒等小蘭花將話說完，東方青蒼便是一笑：“刀山火海，閻羅地獄尚不能傷本座分毫，流言蜚語又有何懼。積毀銷骨……哼，不過是因為太弱小罷了。”

小蘭花又愣了一陣，忽然明白了，這個大魔頭，對人生或許本沒有別的悟，他就只是狂妄而已。

談論間，東方青蒼走到了濯塵殿門口，一推開門，屋水汽氤氳，一片朦朧。

東方青蒼隨手了外袍，在地上，手接了側的結，剛將中下，他的左手忽然抱住了膛，驚呼：“你要干嘛！”

東方青蒼看著面前的寬大浴池：“難道你看不出來嗎？”

小蘭花驚駭：“為什麼要洗澡！昨天你不是說什麼都沒發生嗎！”

東方青蒼眉皺了起來：“一酒氣，不該沐浴？”

“啊啊啊……你別了，我不想和你一起洗澡啊！”

“你走便是。”

“……”

拖著左腳步浴池。東方青蒼發現，他竟然也習慣了自己時不時殘廢一下的左。坐在浴池里，他左邊僵得不行。左手一直將左眼捂著，害得十分安靜。

真難得。東方青蒼想，他里的那個靈魂，真是從來沒有過安靜。

他倚著石壁靜靜坐了一會兒，著難能可貴的平靜。

其實要東方青蒼“平靜”已經是一件足夠難得的事了，上古時，他可是叱咤風云的大妖魔，什麼時候不是別人求著他讓他施舍平靜，現在卻……

到底是時過境遷，人心不古啊。

不過想到上古之事……

東方青蒼右手一抬，自浴池中潑了一點水出去。

水滴便在岸邊凝形，慢慢長高，最后變了三個人影的模樣，靜靜站立。

“朔風長劍，去找。”

三道人影輕輕闔首，風一樣消失在濯塵殿。

小蘭花這才放下捂著手的眼睛，轉著眼珠子左右看了看：“找什麼劍？大魔頭你在和誰說話呢？”

“和我出來的侍衛。”東方青蒼答得漫不經心，默了一會兒，他倏爾笑了，“小花妖，你不是想要麼，本座以水為載，幫你起一個。”

小蘭花聞言，連忙搖頭：“主子和我說過你的事，我知道你有一種法可以憑空造，但主子說，你到底是比不上天地大道，造出來的東西空有人形沒有人樣，過個一兩月就化了。我才不上你的當。”

東方青蒼微微瞇了眼睛：“嗯，你主子，懂得還多。”

“我主子是天上地下萬事皆知的神仙。懂得多，法力高，最是厲害。”言語之間是十萬分的驕傲。

“哦？”東方青蒼輕聲道，“與本座比，如何？”

“你比我主子差遠了。”話口而出，小蘭花覺得空氣沉了幾分，轉了轉左邊眼珠子，“不……我是說，業有專攻，我主子知道的東西多，但不一定打得過你呀……”

“后輩神仙。”東方青蒼言語里是滿滿的不屑，“所知天地幾何？怕是知道的，也不及本座萬一。”

小蘭花忍住瞥的沖，但又生怕大魔頭去找自家主子的麻煩，只好弱弱的應聲道：“是，魔王大人你最厲害。”

霧氣在眼前氤氳，坐了半晌，小蘭花倒也不拘束了，反正水面波漾，里面的東西什麼也看不到，嫌無聊，玩起水來。

試著調用東方青蒼的氣息，拿食指在水下輕輕一彈，登時一道氣息破開浴池中的水，像是有魚從指尖游出一樣，在水面上劃出一道水痕。

小蘭花覺得很是驚奇，原來里的氣息何時雄渾這樣，是稍一用力，探探手指就能在水中切出靜。

東方青蒼的右眼睜開，瞥了一眼，當沒看見一樣閉上，對于小蘭花私自調自己氣息倒也沒有多大反，畢竟這樣安安靜靜的用他氣息玩，比嘰嘰喳喳的用他吵來得讓人舒心多了……

“別使太大力……”

話音未落，小蘭花揮掌而出，一長風“唰”的甩了出去，徑直將浴池之水斬為兩半，氣息撞上兩丈外的磚石墻壁，將磚石撞擊出一個大坑。于此同時，長風如同分水之一樣，讓東方青蒼的瞬間果在池中。

的清涼讓小蘭花下意識的垂頭一看，然后震驚得忘了抬頭。

被分開的水轟然落下，重新填滿浴池，水波激，嘩嘩的撞出白的泡沫。也將浴池另一頭的磚石都沖進了水里，東方青蒼著額頭：“你沒聽見本座的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