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剛在昌平郡王府外停下,姜莞才下車便看見那張討厭的臉。
頓時覺得晦氣。
趙奕真是魂不散。
病了七八日,他登昌平郡王府的門不于三十次。
姑母回回他滾,他仍舊不死心。
趙奕已經下了臺階疾步往姜莞跟前去。
他臉上寫滿急切,眼中又有深,沙啞著聲音姜莞:“珠珠!”
姜莞還沒來得及退,趙奕就到了前來:“珠珠,你聽我解釋!那夜我是被人拉著去的玉華樓,誠然我留宿樓中,卻沒有半點對不起你的事,你要相信我!
咱們兩個也是一起長大的,我從來不會騙你,好珠珠,你千萬不要聽了那些小人的挑唆!
這些日子我總來,想見你,想看看你的病好沒好,想知道你好不好,可我進不去,今天好不容易見到你,珠珠,你還好嗎?”
他語氣那樣誠懇,然而落在姜莞耳中,卻也不過是一陣嘰里呱啦而已。
連聽都懶得聽,只是覺得煩。
尤其對上趙奕深似海的那雙眼,格外想吐。
天下無恥之人千千萬,趙奕該是他們的祖宗!
他方才好像說一起長大,說從來不會騙。
跟一起長大的是趙行,前世騙了一生的才是他趙奕。
自九歲起一直到死,趙奕騙騙心,還從手上騙走趙行還有的兩條人命!
留宿玉華樓,引得晉和帝收回命,金口許諾父兄會為另覓佳婿,這不正是趙奕的得意之作嗎?
否則怎麼能順理章嫁給趙行,怎麼能幫他謀逆造反!
大鄴立儲以嫡長,他在次序上頭吃了虧,又不能設毒計取兩位兄長命,以免惹人懷疑,所以就來誆騙這等無辜小娘子,好完他的大業,他的雄心!
真是惡心。
重生一回,是老天憐憫,可憐遇人不淑,且回來還欠趙行的那些債的。
都已經沒有苦心孤詣要報仇,要取趙奕項上人頭了,他竟還敢湊上來演深戲。
一口一個珠珠——當日怒斥趙行說他不配,可實際上最不配這樣的人是趙奕!
趙奕上下一遞一下,見面無表又沉默不語,便越發著急:“珠珠,我知道你心里不好,也曉得你生氣,你打我罵我都好,跟我說句話吧,珠珠。”
他還在說著人煩心的話,全然不打算收聲。
姜莞眼皮下眸中冰冷,兒沒想理會他。
正準備吩咐長寧府回話,好姑母派人來趕走這畜生,然則尚未開口,眼角余先瞥見長街口已緩緩駛來的那架有些眼的馬車。
姜莞側目,定睛仔細打量,那是……華大長公主家的車。
于是到了邊的話全都收回去,眨眼的工夫就換上一副做派,委屈,我見猶憐。
趙奕見那副,眸中頓時一喜:“珠珠,你肯聽我說的對不對!”
姜莞連連搖頭,又接連退后好幾步,是把自己到了馬車旁邊去。
手里素白的湖手帕更不知是何時變出來的,又低下頭,裝模作樣拭眼角:“殿下何必再來見我,又何必說這些哄人的話。
如今我了盛京笑話,全是拜殿下所賜,殿下還覺得不夠嗎?
殿下既然無心,早早與我家中說清楚,這婚事雖是家抬所賜,我父兄卻也不是不能到前去辭掉,怎麼就要殿下這樣來欺負我?”
“珠珠,我不是!”趙奕聽的急了,就打算上來捉姜莞手腕,被長安和長寧二人橫擋下來,他怒喝,“讓開!”
姜莞似乎真的怕他逾越,整個人繃起來,死死在車廂上,直到無路可退,才萬分惶恐道:“殿下這是要做什麼!你看清楚我是誰,我是沛國公府的姜莞,不是……不是……那種人……”
也著急,急紅了眼,淚珠大顆大顆的滾落下來:“殿下不要欺人太甚!這還是昌平郡王府門前,你快放我過去,否則我……我真不與你善罷甘休了。”
小姑娘天生了一把又又清甜的嗓音,即便是說不與人善罷甘休這樣的話,也實在沒有威懾力。
姜莞心想這場戲演的這樣賣力,華大長公主好歹是個長輩,怎麼還不下車阻撓?
姑母怎麼也還沒派人出來大棒子打走趙奕?
趙奕聽這般剜心之語,大有要與他一刀兩斷的意思,顯然未把他先前所言聽進去,便真的上手去捉姜莞。
“三郎,還不住手!”
姜莞聞言長松口氣,怯生生朝聲源方向去一眼,忙別過臉,抬手的作儼然是在淚。
華大長公主一張臉黑,幾步上前,怒視趙奕:“你還想做什麼?”
“皇姑,我只是想……”
姜莞蹲見禮,鼻音極重:“大長公主萬安。”
華低頭看小姑娘泫然泣那副模樣,面無表抓著趙奕讓他把路讓開:“好孩子,快回家去吧,不要哭了。”
姜莞連聲道謝,如獲大赦一般,飛快逃離此地,臨進府門,又朝左右小廝代了什麼話,然后趙奕就看著朱紅府門緩緩合上,將他徹底隔絕在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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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影壁墻,姜莞面徹底冷下來。
今日進宮見鄭皇后,連姑母都不知,只說在家中養了數日,實在悶得慌,要出去氣而已。
知者不過屋中近服侍的幾個丫頭,還有的母秦氏。
姜莞眼中閃過鷙。
前世秦氏在耳邊倒了趙奕多好話,幫著趙奕哄誆,大約私下里也沒把的事說給趙奕聽。
剛回來,大病一場,這病才有起還要忙著料理柳明華那禍害,尚沒騰出手來置秦氏,反倒上趕著提醒自己。
趙奕能這麼巧的把堵在府門外,定是秦氏去通風報的信。
原來早在十四歲,甚至更早些時候,秦氏就已經被趙奕收買了。
姜莞駐足停下,招手長寧,附在丫頭耳邊低語吩咐了幾句什麼話,再瞧那丫頭面微訝,催道:“蘇總管速查清了來回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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