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名村婦滿是深意的互相對視一眼。

　呦，這不巧了嗎？

　們先前才剛約約聽說，莊家那邊，好似是想死大房的幾個孩子，趕出去養病還不說，還不給送飯哩。

　這消息剛傳到耳朵里還熱乎著呢，這不，這廂里莊家的大兒媳婦符氏，就拎著一籃子湯往他們莊家老宅那邊送去了。

　誰信啊？

　符氏這會兒心里存了事，倒沒注意到幾個村婦的眼神司。

　正有些“委委屈屈”的垂著眼，絮叨著說這幾年災年，家里頭不容易，張的又多，能喝到一碗湯多不容易云云。

　這不，都沒舍得多喝幾口，就趕拿去給莊云黛們姐弟三個喝了，結果人家不領不說，還讓滾，真是讓傷了心。

　符氏把這番“賣慘”的話說完，終于反應過來哪里不對勁了——以往們聊八卦時那熱火朝天的，“嘿，真的嗎？”“還有這回事？”“然后呢？”這些承上啟下的話，一句都沒有！

　符氏微微有些不解，抬頭，看向那幾個村婦。

　其中一個打了個哈哈，裝作不經意，走到符氏邊，呵呵笑道：“湯啊？……哎呦這香味，我看看我看看。”

　掀起了罩著籃子的那塊布，一瞥眼，心里就呵呵笑開了。

　一碗平平的湯！

　真就半塊都看不見！

　符氏這會兒才反應過來，先前在灶房里，把冒尖的那兩塊大，跟閨莊文香分著吃了！

　有些尷尬，趕忙找補：“那，都在下面呢——”

　那掀開籃子罩布的婦人也不破，“嘖”了一聲，笑著算是圓了個場：“哎，哎，不是有句話，這燉啊，華全在湯上……對吧？是有這麼句話吧？”

　符氏也顧不上旁的了，忙笑道：“可不是嘛！幾位嫂子也別小看了這碗湯，熬了好些個時辰呢，那華啊，營養啊，全在湯里了！”

　有個素來就跟符氏不大對付的，姓原，早年喪了夫，村子里都原寡婦的，掩笑道：“可不是嘛。黛姐兒雖說瘦得跟個麻桿一樣，但也沒辦法啊，病剛好，吃不利于恢復的。”

　這怪氣的語調，讓符氏頭皮一麻，心里問候了對方十八代的棺材板板。

　這臭寡婦，這麼刁，活該克死了男人！

　符氏不想多說什麼了，趕強行說了幾句什麼，“湯也就算了，主要是我跟們的那一份心……哎，不說了不說了。”

　這天，越發的暗了，符氏用這個借口，匆匆的回了莊家。

　莊家這新起的院子，雖說不是大瓦房，但也是簇新明亮。符氏邁進自己院子，看到這人人稱贊的小院，再一想莊云黛姐弟三個只配住坍塌了一大半的老宅，心里頓時舒坦了。

　拎著那籃子回了灶房，把籃子放在灶臺上，打算明天端去給莊老生跟莊李氏們喝。

　只是剛放下籃子，符氏這手就微微一頓。

　眼下這天不冷不熱的，湯這麼金貴的東西，放這灶房里，壞了咋辦？讓老鼠糟蹋了又咋辦？

　想了想，符氏便打算把這籃子吊在井里好了。

　既可以利用井水的涼氣冰鎮，又可以防止老鼠什麼的去吃，真真是一舉兩得。

　只是還沒去拿井繩呢，就聽得莊文香在那大呼小的：“娘！娘！你快來！”

　“這死丫頭，大晚上的，魂啊。”符氏忍不住抱怨了一句，但還是出了灶房，循聲去了莊文香的屋子。

　開簾子，就見得莊文香又有些興，又有些害怕的，連連低了聲音：“娘！娘，你快過來！……你先把門關上！”

　符氏沒好氣的，一邊嘮叨“你這孩子，都快嫁人當富家太太了，怎麼還是這麼不穩重”，一邊把莊文香屋子里的門給順手掩上。

　“到底什麼事啊……”這不耐煩的話還沒說完，符氏便愣住了。

　莊文香拿著一條染的，帶著幾分害怕，更多的卻是興的，低了聲音問符氏：“娘，這，這就是你說的那個，那個……每個月都會流的，月事？”

　符氏整個人都振起來！

　因著們莊家在莊世農出去參軍前，還難的，這日子也就是從莊世農參軍后，隔三差五托人往家里頭捎軍餉，捎些布匹什麼的，才慢慢好起來的。

　但莊文香這發育，還是有些耽擱了。

　比如這月事，就一直沒有來。

　雖說前頭符氏信誓旦旦的跟人打包票，但符氏也著急啊。

　這不來月事，就不能生孩子啊！

　跟莊文香簡直是耳提面命的代，一旦被染了，得立馬跟說！

　眼下見莊文香總算來了月事，符氏簡直是大喜，一迭聲道：“好孩子，好孩子！”喜得連連轉，“娘得給你好好補一補啊！回頭嫁去了朱家，給朱家一舉生個大胖小子！”

　符氏樂呵完了，這才想起閨來，趕忙問：“好閨，你這肚子，疼不疼啊？……我跟你說，這人頭一次來月事，可得好好養著！”

　莊文香原本小腹還作痛，又見那恥的地方流出來，還覺得有些煩躁起來。也就是想起娘曾代過的話，一來了這月事，就可以生孩子當娘了，這才算是有些興。

　著肚子，像是著一個金疙瘩：“娘，是有點疼。”

　符氏當機立斷：“你等著！娘給你端碗湯過來！”

　莊文香先前不聲不響干了件大事，這會兒一聽“湯”兩個字，微微一僵，瞪大了眼：“娘，不是，哪來的湯啊？”

　說起這事，符氏就有些氣，往一旁啐了一口：“還能哪來的，就那三個要飯的，就沒福的命，不吃唄！……我這不就又端回來了！”

　莊文香渾都僵了起來，強出一抹笑來：“娘，那湯，你不是還啐了一口……”

　符氏“哎呦”一聲，一拍腦袋：“娘真是高興得忘了這茬事！——算了算了，那湯娘一會兒吊井里，明兒早給你爺爺熱熱喝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