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河間郡地方不大,然而這里卻是人杰地靈之,聚集了不東慶有頭有臉的士族。
柳蘭亭所在的柳家從十六國開始傳承至今,雖然不算多麼顯赫,但延續至今也有三百余年。
只是因為近些年族中人丁不旺,柳氏也越發低調起來,除了柳蘭亭的生父在外任,手中有實權,其他族人大多都是擔任比較清閑的職位,有些甚至居不出,當起了閑云野鶴,還有一些則是名聲比較顯赫的名士之流。
在外人看來柳氏好像慢慢開始走下坡路,不過姜芃姬卻覺得這個家族聰明,什麼都可以稍微放松,唯獨族中子弟的學業不能輕怠,每個進了族學的孩子都要被上面的家長狠抓學業。
柳蘭亭父親雖然也是嫡系嫡子,不過卻不是襲宗的,而是嫡次子。
不算那些七八糟的親戚,柳蘭亭家中人口還算簡單。
父親常年在外任職,繼母主要求留在河間照顧柳蘭亭,畢竟東慶大多數大儒都出自河間、瑯琊和嬛佞三郡,柳父任上那塊地方真心不太好,聽說還需要承擔極大風險。不僅如此,在那個窮山惡水,也找不到學識淵博的西席。
蝶夫人也不知道出于什麼考慮,竟然沒跟著柳父到任上,反而選擇留在河間郡,時不時給柳蘭亭一些瞧,或者說些似是而非的話,卻始終沒有做過任何出格的舉。
柳父當年外出任職之后,一家人就從族中搬了出來,在族地附近置辦一座三進的宅子。
宅院算不上大,但也比住在擁的族地好很多,宅院的事也能掌握在自己手里。
柳蘭亭的家在三松鼠街,姜芃姬微微掀開車簾,大老遠就能看到柳府門口冷冷清清的。
“柳弟不在,我也不好上門叨擾……”太守笑得像是彌勒佛,外頭已經有機智的小廝跳下馬車,敲柳府的門,通知他們柳家二郎君平安歸來,“賢侄若有學業上的難,盡可以找本。本雖然不及你父親那麼博學多識,但也能盡一份綿薄之力。”
姜芃姬點點頭,謝過太守。
太守掌管一郡之地,按理說應該十分有實權的,然而這也得看是哪個地方的太守。
其實按照土地面積和百姓人數,河間郡其實比縣都小,然而這塊地方有不同的意義,所以特地改為“郡”。這里的郡守也只是個芝麻大點兒的小而已。
在河間郡這片小地方,太守這個職位等同養老,姜芃姬又幫了他大忙,所以才會這麼親昵。
剛說完,姜芃姬約聽到柳府家丁欣喜若狂的喊聲,“二郎君回來啦……”
姜芃姬本以為自己回來可以看到滿屋子白幡,再不濟也能看到自己的棺材,沒想到卻是這麼一個冷冷清清的場面……簡直不正常啊,“我這一日不在,家中出了什麼事?”
家丁對自己的出現十分驚喜,或者說,簡直像是看到了主心骨和救命恩人。
姜芃姬的視線在對方上掃了一圈,各種各樣的信息填充大腦。
這個家丁昨夜在頭的床上待著,上還有些酒氣,說明他昨夜有可能夜宿柳巷,并沒有出去尋找柳蘭亭,手指上沾著的胭脂和他睡的頭不是同一人……嘖,這人看著不老實。
家丁毫不知道姜芃姬不僅知道他昨晚睡在哪里,還知道他前不久去了賭坊,賺了點小錢,目前正考慮要不要將他這個耍、玩忽職守的下人從門房調到其他崗位或者干脆辭掉。
“二郎君,您可算回來了,大夫人和蝶夫人知道您被賊人擄走的消息,雙雙昏厥過去。郎中還在大夫人那邊守著,昨晚險些去了……蝶夫人醒來之后又病了一場,讓府中家丁都進山找您去了,府里也沒個主心骨,現在老爺不在家,您要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
家丁暗暗著手說道,看似熱切欣喜,然而眼神卻不自然地錯開姜芃姬的注視,這是下意識的虛心舉止。
收回視線,姜芃姬將多余的信息趕出大腦,分析出來的東西簡直辣眼睛。
打斷這位家丁的念叨,直接問道,“昨天進山找我的家丁,都去找了?”
家丁說道,“可不是,除了留下來照顧兩位夫人的婢,能派出去的都派出去了。”
姜芃姬挑眉問道,“包括你?”
家丁不知道姜芃姬給他下套,當下就拍著脯表忠心,“二郎君這是哪兒的話,小人對您可是再忠心不過,知道您被賊人擄走,府里上下有誰不擔心呢,小人自然……”
“昨夜的頭滋味可好?”姜芃姬冷不丁地開口問了句,“記得賭錢的時候蒙著個臉。”
家丁領路的步伐一個踉蹌,險些摔在地上,略顯刻薄的臉上全是驚愕之。
“下去找管家領罰,再被我抓到一次,直接賣給人牙子!”
姜芃姬冷哼一聲,最厭惡這種連基本演員素養都沒有的拙劣表演了,真以為是三歲小孩兒一樣好哄騙呢?那個門房被嚇得不敢吱聲,整個人還有些懵,正巧這個時候柳府的管家小步跑著過來了。
“二郎君。”
柳父到任上多年未回,柳府還能運作良好,這跟管家分不開關系。
姜芃姬將那位老管家掃了一眼,結果還算比較滿意,“我回來了,母親現在況如何?”
管家看到活生生的姜芃姬,險些老淚縱橫。他一向很重規矩,要不是一時間太過開心,像是剛才那樣急切小跑著過來的失態舉,平時本不會做,“大夫人病加重,恐怕……”
姜芃姬暗暗眉,說道,“邊走邊說,母親的病真的已經嚴重到那種地步了?”
據柳蘭亭的記憶,繼夫人雖然纏綿病榻,常年喝藥,但前天的時候,氣還算不錯。甚至在半個多月前的花朝節,也就是柳蘭亭的生日,繼夫人還自己下地給做了一碗長壽面。
老管家看到姜芃姬上穿著的陌生裳,眼神微閃,但卻沒有點出來,只是將這個疑埋在心間。
“是……昨日有個刁奴沒弄清楚狀況,竟然直接回稟說二郎君已經死于賊人手中,大夫人聽后直接昏厥了過去,幾度閉氣。蝶夫人也大驚嚇,立刻讓府中家丁出去尋找……也不知道是得罪哪路神仙,沒多久,又傳來三郎君在后院和婢玩耍的時候不慎摔破了頭……”
一下子,家里三個主人都病得不輕,到找郎中。
姜芃姬這時候猛地停了一下腳步,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弄錯了一個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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