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思染將車停在星悅城的地下車庫,這個時間段正是大家上班的時候,縱然有出來玩的,比起周末和下班時間也很多,所以能在地下二層就找了個好位置,距離電梯口一點都不遠。
近期直播的主要對象是虛朝的普通人,讓他們看看同樣為百姓,在水藍國到底能過上什麼樣的生活。
現代科技對古代的確是一種沖擊,但對于那些吃民脂民膏的貴族們而言,也僅僅是勝在新奇和震撼,未必會到羨慕和。
理由很簡單,貴族們不需要自己親自做飯,所以不清楚天然氣灶的優勢。他們不需要自己去抬洗澡水,所以不懂熱水到底好在哪里。他們不在乎現代化機械,因為有的是奴仆去給他們干活。
更甚于,他們反而會覺得現代社會有種種不好,因為他們的階級優勢被抹殺,失去特權的他們變得和普通人一樣,這是貴族階層所不能容忍的。
所以真正在意這些,會到羨慕,并想要擁有的人,只有底層的老百姓,亦或者是那些只有錢沒有社會地位的階層。
謝思染角噙著笑,牽著小姑娘的手慢慢走向電梯間,來日方長,一點都不急。
負二層的電梯間此時沒有別人,謝思染得以輕松地給思雅解釋:“這個電梯,比爬樓梯省事,這個按鈕表示你要上樓,這個表示要下樓——來了,走,進去后你來按樓層。”
思雅小姑娘這些年過的日子也很苦,比起現代社會心養育的同齡人而言,要矮小瘦弱許多,好在一樓的按鈕也沒多高,完全夠得到。
“姐姐,這邊也有呢。”謝思雅先小心翼翼按了下一層的按鈕,見亮起來后,才好奇地轉脖子在這個狹小的房間里看來看去,然后就看到了另一側橫著排列的另一串按鈕。
“那個啊,是給行不便的人準備的,小孩子也可以使用。”謝思染模仿了一個坐下的姿勢,“有的人腳不好,需要坐椅才能出行,按鈕橫過來就能全都按到,不然那邊的就太高啦。”
“嗯嗯,我明白了。”
小姑娘連連點頭,隨著聲音落下,電梯“叮”一聲停下,打開后出現在兩人面前的就是熱鬧非凡的一樓商場。
另一邊,虛朝人也在討論這個,從地下車庫排列整齊的一輛輛汽車,到這麼一個仄狹窄的小房子。
“電梯?看著還沒我家柴房大。”
“你家柴房有那種會亮的按鈕嗎?”
“哎哎,你們注意到沒?那個小房子里竟然還裝了鏡子,這要打磨的話,得費不功夫吧,我估著,沒個500文下不來。”
“行不便的人怎麼出門?那個椅又是什麼,帶子的椅子嗎?真想看看那種東西,我爹腳也不好,若是能做一個給他,好歹能自己去村里轉轉,也省得在家憋悶得難。”
“別的不論,能為不好的人想到這點,倒也稱得上一個‘仁’字。”
“門開了門開了,我的娘啊,這這、這怎麼就到了另一個地方呢?剛還是個清冷的夾道呢。”
“謝姑娘說這個電梯,是爬樓的,會不會是他們現在已經到了另一個樓層?”
“即便是另一個樓層,這這、差得也太遠了吧……那些白日里就亮著燈的地方是商鋪嗎?我看見里面擺著的東西了,謝姑娘快點往那邊走走,帶我們去瞧瞧有什麼。”
“哈哈哈,劉掌柜,這就著急了?就算那邊有再好的東西,你也沒法去進貨啊。”
“你懂什麼,開闊眼界是最重要的,哪怕買不了用不上,我就過眼癮關你什麼事。”
……
謝思染帶小姑娘來逛商場肯定不是為了站在電梯門口不的,星悅城一共七層,六、七層是影院+食,四、五層是娛樂+生活驗+部分服飾,二、三層主要是各種服飾、鞋帽、箱包等等。
一層則偏向于珠寶、化妝品以及各種混搭。負一層偏向于各種小吃,考慮到思雅的腸胃,謝思染決定干脆不去,省得刺激到小姑娘。
看得到,吃不著,想想就很悲慘。
思雅的眼睛已經不夠看了,別說是這樣現代化氣息濃厚的商場,就連縣城都沒去過——爹每次去縣里趕集都只帶著二哥,自己只有聽他炫耀縣里的包有多好吃的份。
活這麼大,思雅去過最遠的地方就是山里的林子,并且也不是去玩,而是背著筐子采山貨撿樹枝。
“姐姐,這里好大——”思雅牢牢抓著謝思染的手,唯恐自己一個不小心就走丟了,“好多漂亮的服,還有那些,是首飾嗎?”
“對,是首飾。”謝思雅瞅了眼招牌,直接帶著小姑娘走了進去,孩子還小其實用不著帶首飾,但就是想給補一個,“麻煩給我看看長命鎖,金的那種。”
在孫家,思雅就是個賠錢貨,哪里可能給弄什麼長命鎖。況且家境貧窮,就連孫小滿那個老二,也只有個薄得跟樹葉子似的銀片子,就這還只有過年的時候才拿出來給他戴一戴。
導購員本來就在盯著謝思染這邊了,不過來是因為有的顧客就想自己先看看,此時見問話哪兒有不招呼的道理,趕忙過來將人讓到一個柜臺邊上,給看里面大小不同、式樣各異的長命鎖。
“這些款式都是最新的,有吉祥如意,有長命百歲,還有福壽萬年等等,您是要送人還是給自家孩子買呢?”
“給我妹妹買的。”謝思染了小姑娘的臉蛋,指著柜臺說:“思雅,去看看喜歡哪個,姐姐給你買。”
思雅小姑娘哪里見過這個,眼睛都快被那些金銀晃花了,說不想要是假的,可還是搖搖頭拒絕了:“這些好貴,我不要。”
“小傻瓜,姐姐有錢。”謝思染蹲下來跟小姑娘平視,“只要我愿意,我可以把這家店里所有的首飾都買下來,我可不像某些家伙,會拿一些鍍銀鍍金的東西來糊弄人。”
這個某些家伙,指的就是皇后,謝思染在路上故意要來的那些首飾都是鍍金鍍銀的,手便知真假,也虧得堂堂皇后竟然能找來那些東西充數,也不知道辱的到底是誰。
思雅小朋友眨眨眼,姐姐從沒有騙過,既然這麼說,那姐姐一定就很有錢,比里正家的蕊姐姐還有錢。
導購雖然好奇這兩人的關系,但出于職業素養和基本禮貌,沒有去打探別人家的事,而是盡職盡責將那些金子打造的長命鎖拿出來,一一給思雅展示哪個更好看。
另一邊,虛朝。
穆掌柜開了一家金銀鋪子,平日里接待的也多是有錢人家的夫人小姐,眼自來毒辣,只需瞄上一眼就知道對方是否囊中,是游刃有余還是打腫臉充胖子。
謝思染的表現一直很淡然,挑東西的時候連價錢都沒詢問過,結合之前聽到的那些話,穆掌柜確認對方是真的有底氣,而非夸口說買下店的所有東西。
“這還真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只選喜歡的,價格問都不問,嘖嘖,要是每天能給我來這麼一兩名客人,我也就不愁嘍。”
“那你得盼著咱們城里多來幾位富戶,不然誰家能沒事總來買首飾……哎,你能瞧出那是什麼工藝嗎?我看上面的雕刻細致得很呢。”
“左不過就是那些拉、金、焊接之類,自古以來大同小異,只不同師傅的手藝不同罷了。”
“那穆掌柜你看這做長命鎖的,如何?”
穆掌柜搖搖頭,又點點頭,面羨慕之:“小姑娘不會選,只看樣式圖案了,剛才放下的那個‘富貴吉祥’才是真正的好手藝,價錢應當就比之前的貴。”
他看不懂那些個價簽上的字,但數數還是會的,后者比前者多了一位,總不能代表更的意思。
此時彈幕上討論首飾的比較多,熱門前十也是這些,謝思染瞄了幾眼,一邊帶著思雅離開珠寶店,一邊說道:“那些首飾多半都是打了磨后,由機自行生產的,只在某些細節方面用得上人工。而價格貴的那些,除了材料會更好一些外,設計者和制作者占價格的很大比重。”
謝思染列舉了幾個虛朝人并不知道的知名珠寶設計師,以及制作者,說了說他們在圈的影響力,以及每年大概能賺到多錢。
“我不清楚虛朝手藝好的工匠待遇如何,反正在我們這里,哪怕不是行業頂尖的人才,但只要你手藝好,總能有一份穩定且安全的工作。而且如果愿意開直播——對,就像是我現在這種,只是面對的人群還是我們這邊的——能得到很多打賞,還能順帶著將貨賣出。”
正啃著菜饃看幕的孟金匠愣住了,在虛朝,他這樣的普通工匠沒什麼地位,更談不上賺錢,大戶人家他進不去,首飾鋪子也多半有自己合作的匠人,他只能從人家手里撿一些不要的活來做。
日子過得半苦不苦,比那些勉強糊口的人家好上一點罷了,饒是這樣還得提心吊膽的防著府稅,見誰都要陪著小心唯恐怒了不能惹的人。
孟金匠從沒想過工匠的日子還有另一種過法,能賺錢、無人欺負、還能人尊敬……這是他連做夢都不敢想的好事。
真想去那個水藍國看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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