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的意思是？”錢芳館不甚明了。

　“若是我悄無聲息的將這孩子帶了回去，外頭還不曉得你添了個兒，將來這孩子若是接回來，便名不正言不順，須得將孩子的名分定下來，公諸于眾，才是正途。”錢老夫人很有見地。

　“母親說的有理，”錢世江很是贊同。

　“那便依娘所言。”錢姨娘點頭，有些擔憂把言歡心中不快。

　但細一想，若是娘提起的，他自然不敢反駁。

　三日之后，把府隆重的給新添的九姑娘把云舉行了洗三禮。

　喜宴之上，觥籌錯，眾人皆是語笑晏晏，其樂融融，隔著肚皮，誰也瞧不出誰的心思。

　譬如主位上的那位把家大夫人連燕茹，端莊大方，秉節持重，言行舉止之間進退有度，盡顯當家大娘子的儀態。

　眾人皆口稱贊，道不愧是宰相府嫡親的孫，果然家教極好，把大人有妻如此，當真是福氣。

　連燕茹面上一片春風，甚是得，心中卻是一片暗恨。

　錢芳館端午那日吃的粽子，確實是加了些佐料，不止這般，自打懷上今朝洗三的那個之后，每日飯食之中皆是加了些佐料的，只不過分量極輕，便是頂好的大夫，也極難覺察。

　原先月份早的時候，想著讓不知不覺小產，左右一向子弱，小產了也不是什麼稀奇事。

　也不知是不是藥的分量不夠，就這樣一直拖到七個多月，翩躚館依舊是毫無靜，那孩子還在肚子里頭好生揣著。

　連燕茹按耐不住了，干脆在粽子里頭加了大量的紅花，又以糖之味掩蓋，既然運氣這般好，用了這般久的藥都不曾小產，那便大出一尸兩命吧！

　不過這一切皆不是親手所為，這深宅之中，旁的不多，妾室倒是不，蠢貨更是數不勝數，隨隨便便皆可利用。

　連燕茹老謀深算，提前尋好老道這事倒是親自派人去辦的，為的就是防著錢芳館命好，能順利誕下孩兒。

　事實表明，做事還需走一三，果然料到了，姓錢的小妾真是命好，這般了還能順利誕下一個活的嬰兒，不得不人佩服。

　原想著將這先天不足的嬰兒送出去，在外頭不得好的照料，用不了幾日便一命嗚呼了。

　這錢姨娘子羸弱，生產時又了傷，若是是這孩子死了，定然傷心至極，這悲傷過度之人怕是也活不長了。

　這個計策極為圓滿，且整個過程中不曾有半行差踏錯。

　只是千算萬算，算了錢家，算了錢老夫人會將這個孩子接回去。

　也算明了了，只要錢老夫人還在，這個錢芳館就死不得，至不能死在的謀之中。

　否則這老虔婆發起瘋來不管不顧，到時毀了把言歡，那可就什麼都完了。

　宴席過后，錢老夫人抱回了云，可不過半年，錢世江便出了事，錢老太爺也生了重病，二老被接到萊州，云自然也是跟著。

　……

　云思及從前之事，心中郁郁，輕嘆一聲。

　門外傳來腳步聲。

　云抬眼便見二舅母丁氏打簾子走了進來，后跟著個嬤嬤。

　丁氏四十多了，穿著一墨綠的曲裾，角出一截白紗，穿著雙方口繡鞋，頭上卻戴著個黃金的花冠，鬢角又別著幾朵彩各異的花兒，瞧著雖是珠寶氣花團錦簇的，卻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云眨了眨眼睛，心中想到個極為切的詞，來形容這個二舅母的裝扮——窮人乍富。

　丁氏乃是篳門圭窬出生，大字不識幾個，錢家那時還不曾做生意，比家境況好上一些——自然也好不到哪去，在當時來說也算是個門當戶對。

　如今富裕了，也不知該如何裝扮自己了，只覺得將那些得眼的裳飾品都穿戴在上，便能顯出的份。

　左手與常人不同，缺了一大拇指，聽聞是時家中姐姐不曾照顧好，獨自跑到豬圈邊上，讓豬給啃掉的。

　當時流了許多的，止都止不住，家中人都當是活不了了，不曾想福大命大，還就逃過了這一劫。

　俗語說，大難不死必有后福，父母長輩希能夠康健活潑一些，不再遭磨難，便在難后給取了一小名。

　喚作擒兒。

　云初次聽說二舅母這個小名之時，足足笑了半日，如今想來，還覺好笑，這名起的也太活潑了些。

　不過要較真說起來，云心中也有個小小的疑，既是被豬啃了手指，還擒什麼，該擒豬才是，這名字起的也是蹊蹺。

　見丁氏走了進來，云面上恢復了一貫的乖順，含笑行禮：“請二舅母的安。”

　丁氏也不朝錢老夫人行禮，徑直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正開口，便見到地上一片狼藉，頓時又站了起來，大驚小怪道：“這，好好的飯菜，怎的都摔在地上？糟蹋了這般好的飯食，要雷公劈死的！”

　云正開口。

　李嬤嬤瞧見了，怕惹火燒，忙上前一步搶著道：“二夫人，這是老夫人不小心掀翻的。”

　“啊！又發哪門子的瘋！大魚大的伺候著，還掀桌子，撒了這一桌好東西，摔了這些碗碟！這般糟蹋東西，往后就別吃了！”丁氏頓時跳起腳來，高聲罵：“也不出去訪訪看，誰家天天有這些好東西吃，在福中不知福，要死就好好死，別在家里作耗……”

　云聽不下去了，照這般下去，至還能罵上小半個時辰。

　這便是的二舅母，撒潑打滾的本事一流，零狗碎之事也要鬧得人盡皆知。

　也難怪家中之事皆由做主，二舅舅對言聽計從，若是駁了的意思，這般鬧將起來，誰能的住？

　不過，這二舅母倒也有個怕的，輕易不敢反駁姑爺沈長東，大概這便是一降一，惡人自有惡人磨。

　“二舅母，”云好容易尋了喝水的空檔，這才進去話：“婆想是不吃這些葷腥，往后送些和的粥食即可，無需這般鋪張。”

　“你這小丫頭，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丁氏聽言語，頓時不依不饒：“合著我見天的這麼孝敬，反倒了我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