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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瘋犬少年的天空》 17 少年的自責

 “他覺得都是自己不好,

 事因他而起。”

 海是一座山,深沉而博大;山是一片海,暗藏洶涌,也很平靜。

 當下的時卻像山海,我們被包裹在其中,所以看不見其全貌。當離它很遙遠的時候,我們才知道,原來它是那樣的。

 阿澤:“作者在說什麼啊?”

 阿杰:“我哪知道,神神道道的。這道題到底怎麼做啊?”

 小不點聞聲走了過去。

 已經是深夜,宿舍的樓道里靜悄悄的,613宿舍還亮著床頭燈,阿杰坐在地板上,眉頭皺,聽小不點講解題目;阿力正在苦苦做著小學生的解方程式題目;阿澤在認真地看《作文大全》。

 馬田和大華哥站在靜悄悄的樓道里,回頭看了看宿舍里認真學習的幾個人。

 大華哥忽然開口小聲地問:“你以前在那邊學習嗎?”

 馬田搖搖頭。

 大華哥點點頭,一副看得出來的樣子。

 過了一會兒大華哥又問:“你跟我老婆說了什麼?給我打電話,讓我和你們好好跑步。”

 馬田看著他開心地笑了。

 過了一會兒,馬田開口道:“我跟你老婆說,如果你以前運氣像我們一樣好,你那麼努力認真的人,應該會過得很好。”

 大華哥有點兒不好意思,對著馬田地笑起來:“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在外面做工,在家里經營小賣部,那時候我很羨慕邊的同齡人。”

 說著大華哥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小本子,里面寫著一行行的字。大華哥翻開遞給馬田看,上面的字寫得歪歪扭扭的,還有錯別字。

 十六歲,希這年媽媽的病好轉,我可以回去上學。

 十七歲,希弟弟妹妹順利小學畢業,我能考上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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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八歲,希能做一個班干部。

 十九歲,希暑假能去海口市玩一圈。

 二十歲,能考上大學嗎?不敢確定。

 二十一歲,如果前面都順利,我可能學了水生專業,希績很好。

 二十二歲,暫時沒想到……

 二十三歲,待定。

 二十四歲,待定。

 二十五歲,待定。

 二十六歲,待定。

 馬田看完,沉默了。

 大華哥又很地說:“這是我以前在小賣部看店的時候寫的,那時候,流行給自己未來十年寫個愿清單……我腦子不好,想十個,都想不出來……”

 馬田苦笑著說:“你知道嗎,如果讓我們這種小孩去想愿,肯定不是這樣的。”

 大華哥有點兒不好意思,笑著說:“我知道,我太土了。”

 馬田趕搖搖頭:“不是的,是不會那麼簡單,肯定寫我要去威尼斯啦,我要環游世界,我要當一個歌手、明星什麼的。”

 大華哥皺著眉頭看著馬田:“我的這些愿簡單嗎?”然后低頭翻了翻那個本子。

 馬田看向他,忽然眼角潤,自己眼睛。

 大華哥奇怪地看著他。

 馬田:“眼睛里進沙子了。”

 大華哥湊過去,小心翼翼地看著:“來,你別,我給你吹一下眼睛,吹出來就好了。”

 馬田點點頭。然后大華哥認真仔細地對著馬田的眼睛用力吹著氣。

 馬田仰著頭,斷斷續續地說道:“大華哥,這些愿,推遲十年,也不晚,可能有一天,你也會想到別的愿,記得補上去。”

 大華哥停下來,看了看馬田,憨厚地點了點頭,然后繼續幫馬田吹眼睛。

 一夜過去,洪大國發現整個宿舍樓的人都去上課了,只有613宿舍還沒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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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推開門,看到在地上、床上六個人躺得橫七豎八的,地上都是書本和筆。他用力拍了拍門,發現沒有一個人彈,又大聲吼了一句:“幾點了?”

 所有人都猛然睜開眼睛坐起來,一臉茫然。

 洪大國:“趕的,去上課吧!”

 在課堂上,阿杰坐在阿力和阿澤中間,一手提著一人的頭發,不讓他們被瞌睡擊倒,而馬田眉頭皺,用力地扶著墻。老師看向教室的角落,發現四人面如死灰,到很害怕,不知道他們做了什麼。

 在食堂,馬田、三個鍋蓋頭還有大華哥并排坐著,小不點坐在對面看著大華哥:“聲音在空氣中的傳播速度是多?”

 大華哥自信滿滿地答道:“340米每秒。”

 小不點滿意地點點頭,示意他可以吃一口飯。

 小不點又看向阿杰,遞給他一張紙和一支筆:“把非洲版圖畫下來給我看看。”

 阿杰拿過紙筆,低頭畫了起來,畫完,小不點滿意地點點頭,阿杰立馬低頭吃了一口飯。

 小不點看向已經于崩潰邊緣的阿力。阿力一臉哀求地看向他。所有人的飯都吃得七七八八了,唯有阿力的飯仍然滿滿一盆,一

 小不點小心翼翼地問他:“要不,你告訴我中國有多個省份?”

 阿力小心翼翼地說道:“五十六個民族?平均兩個民族一個省份?所以有二十八個?”

 大家都絕地搖了搖頭。

 馬田忍不住笑起來:“你到底是怎麼想出來這種算法的?”

 阿力絕地看向天花板,大喊一聲:“不管了!”便低頭張著就想吃飯,被大家迅速拉開,阿杰生氣地說:“你要干嗎?不準賴皮!”

 一群人開始搶奪阿力的飯碗,弄得到都是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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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阿力面發黑,肚子時不時地傳來一些響聲。阿澤地從課桌下面遞給他一塊巧克力。阿力接過,阿杰低頭一看,發現兩人的手正在接這塊巧克力。他們都張地停住了。

 阿杰看了看兩人,像沒事一樣,繼續抬頭看著黑板,聽老師講課。阿力欣喜若狂,狼吞虎咽。

 在這個周末第二次的友誼賽上,小不點調整了順序,阿澤和阿力分別跑第一段和第三段的5公里,大華哥則去跑第二段的10公里,阿杰和馬田依然不變,跑第四段和第五段。

 阿澤在開跑以后,夾在中間咬著大部隊不放,大華哥則追回來一些,阿力保持原來的位置跑完了第三段,阿杰第四段幾乎回到了前五名。

 馬田在最后一段,發揮正常水平,這次他們在十一支隊伍里面得了第三名。

 他們卻沒有過多的欣喜,因為除了小不點,他們還有月考必須進步十名,不然就面臨下學期被退學的這座大山。

 大家跑步結束后又匆匆回到學校,繼續為考試沖刺。

 離考試只剩一個星期了,大華哥也分外認真和刻苦。相反大家的訓練都了許多。

 在全校月考那天,高中部的馬田幾人在考試前集看向初中部,臉上寫滿憂慮。

 阿澤:“大華哥沒問題的吧?”

 大家都沒說話,因為大家心里都很清楚,大華哥是要考到全班第一才可以的。

 在考場上,大家都靜悄悄地答著題,馬田和三個鍋蓋頭發現,看著試卷,他們沒有了當初的一無所知的覺,連阿力也不例外。

 中午在食堂吃飯,準備下午的考試時,幾個人聚在一起。大家都沒提考試的事,聊著別的話題,吃著飯,想盡量忽視大華哥凝重的神

 在考試績公布的前一天,阿力請出一尊奇怪的神像,在作法,里碎碎念著:“保佑大華哥,保佑大華哥。”

 小不點則在宿舍床上,在一張布滿數字和奇怪公式的紙上寫寫畫畫,上面寫著:大華哥拿第一名的概率。過了一會兒,他心滿意足地點點頭,自言自語:“概率95%,還行!”

 阿杰則在宿舍門口不耐煩地打著電話,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暴躁的聲音:“楊千華是你新朋友嗎?為什麼要幫他去廟里燒香啊?你對你親媽都沒這麼上心過!”

 馬田一言不發地坐著看阿力作法。阿澤則一臉茫然地看著拿著電話、滿臉怒火的阿杰。

 周五下午,有位同學喊道:“月考績出來了,在教導主任的辦公室門口,大家可以去看了!”

 四個人聽見,瞬間跑出教室,卻沒有跑向高中部的績榜,而是跑向初中部的教學樓,遠遠看見一群初中生圍在門口看著一張紙。

 阿杰幾人走進人群,把大家開。初中生們都很奇怪,細聲細語地議論:“難道現在還有高中部的人參加初中部的考試?”

 大家把目鎖定在初三(2)班的績單上,一下子找到了大華哥的名字。四個人的心“咯噔”一下,覺周圍的空氣都凝固了。

 四個人周圍的沉重氣場令整個初中部教導主任的辦公室門口都安靜了。

 楊千華,第三名。

 這時,馬田看了看周圍,發現大華哥和小不點站在遠,他們一言不發地向這邊。

 六個人坐在場上,沉默不語。

 這次月考,馬田、阿杰還有阿澤考進了前二十名,阿力則進了前三十名,都達到了撤銷分的條件。唯有大華哥,差兩名沒達到標準。

 馬田開口道:“有別的辦法嗎?”然后看向從小到大都在這個學校的三個鍋蓋頭,滿臉期待。

 阿杰:“這個學校,別的不敢說,但分上,真的是一不茍。”說完一臉的憂愁。

 其余幾人聽完不知道要說什麼才好,全都失落地低下頭。唯有大華哥忽然興致地說:“我們這段時間疏于訓練了,不如你帶我們出去跑一跑吧。”說完,轉頭看著小不點。

 小不點看了看大家,然后用力地點了點頭。

 小不點用老辦法帶著大家出了校門。

 五個人緩緩地跑起來,小不點則騎著一輛式電車跟在他們旁邊。

 一行人排直線,步伐矯健地穿過海島大學南門那條熱鬧的街道。許多悠閑的人好奇地看向他們。一群年漸行漸遠。

 他們穿過安靜的小巷,穿過橋梁,沒有人問他們要去哪里,他們只是靜靜地跟著最前面的大華哥跑著,晚風迎面拂來,揮汗如雨。

 小不點在旁邊邊騎車邊給漸漸到疲憊的阿力和阿澤打氣、加油。

 路燈漸漸亮起,道路逐漸變得寬闊,人煙稀,沙子越來越多,約約地能聽到海浪撲打海岸的聲音。

 忽然六個人眼前出現一片茫茫大海,海上有一艘帆船在悠然前行,遠的郵長鳴一聲。

 他們終于在海邊停下腳步,海水輕輕地著眾人的腳尖。

 大家氣吁吁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膛此起彼伏。

 馬田突然笑了出來,眾人看向他,他說他想起了第一次見到大華哥的形,大家也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們一齊看著金黃的落日余暉灑在海面上,一言不發。

 大華哥忽然說:“我老家的房子,離大海很近,以前我心不好的時候,就會跑到海邊去,一直站著,大不了哭一下,然后心就好了。”說完,他頓了頓,用力地吸了一口氣,接著一滴眼淚沿著臉頰落了下來。大家看著他,這時才會到他的難過和傷心。

 海浪在跳躍,海鳥在翔,風從海面輕輕掠過,帶來一惆悵,并且把它們在了年們的面龐上。

 大華哥眼淚繼續說道:“站在海邊的時候,你會覺就像站在大地的盡頭,看著茫茫大海,你知道自己此刻再也無法前進一步,再也無可去,然后你只能轉過去,擁抱你的生活,淚流滿面也好,欣喜若狂也罷,你只能回頭擁抱它們。”說完笑著用紅彤彤的雙眼看向大家。

 馬田和他四目相對時,眼淚一下子就流了下來,他覺得都是自己不好,事因他而起。

 阿澤看向馬田和大華哥,看著看著也流淚了,后來再也忍不住,“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其余的人上來,抱著哭泣的三人,拍著他們的肩膀。

 他們彼此之間沒有說安的話,也沒有說沒關系,但他們彼此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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