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陸儀應了,沒再跟進,目送秦王進去,轉回自己住。
秦王徑直往里,去給金太后請安。
吃了晚飯,秦王回去,金太后端起茶杯,韓尚宮掀簾進來,曲膝笑道:“陸將軍已經候了一會兒了。”
“進來吧。”金太后抿著茶吩咐。
陸儀垂手進來,磕頭見了禮,金太后放下杯子,聲音輕緩隨和,“云哥兒又淘氣了?”
“那倒沒有。”陸儀笑道:“是一件小事,臣覺得還是跟您稟一聲更好些。”
“嗯。”金太后微笑點頭。
陸儀從江寧府之行說起,“臣隨王爺去江寧府游歷那天,在漕司衙門見到了江南東路轉運使李學璋的庶弟、新任兩浙路橫山縣縣令李學明,以及其長子李文山,次子李文嵐和李夏……”陸儀簡潔清晰的將在江寧府到李家兄妹的事細說了一遍。
金太后聽的很專注,陸儀抬頭看了眼,垂下頭接著道:“今天早上,王爺突然說想吃橫山縣憑欄院的龍井蝦仁,到了橫山縣,王爺記起李文山,讓人把他到憑欄院說話,又讓他去考萬松書院。”
“噢?”聽陸儀說到秦王讓李文山去考萬松書院,金太后神里出了幾鄭重。
“剛剛回到別莊,王爺吩咐臣不必和山長說起這事,說要借機看一看李文山這個人。”陸儀一番稟報到此為止。
金太后眉頭微蹙,“照你這麼說,這個李文山倒象是個憨厚本份的?”
可是,云哥兒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憨厚本份的子了?
“王爺說,也許李文山不象看起來那麼憨。”陸儀垂著眉眼。
金太后微蹙的眉頭松了松,出笑意,“不讓你和山長說學的事,他是要看看這李文山會不會使出什麼手段?真是小孩子脾氣。這事你做的很好!我知道了。辛苦了一天,回去好好歇下吧。”
“是!”陸儀躬告退。
陸儀走了好大一會兒,金太后還目無焦距的看著遠想的出神。
“老黃。”
“老奴在。”百寶格前,那幅銀灰紗簾了,一個形干瘦,面容謙卑的幾乎沒有存在的老侍往前走了兩步。
“你都聽到了,你說說。”金太后的話有點沒頭沒腦,老黃微笑,“王爺的心思越來越難猜了。”
“一轉眼云哥兒都十三了,從前我總覺得日子漫長,一天天看著云哥兒,總不見他長大,如今又覺得這日子快的就是一恍眼的功夫。”金太后的慨里著濃濃的傷痛。
“王爺長大了,萬事就都好了。”老黃這一句低低的勸說中著說不出的滋味。
“說是長大了,哪里真長大了,才十三呢,這件事你盯一盯,把李學明一家查清楚,還有永寧伯府,都細細查一查。”金太后斂了傷痛吩咐道。
…………
萬松書院是天下數得著的好書院,要考進必定不容易,李文山集中力準備,就沒辦法再天天到前面盯著梧桐和那兩位師爺。李文山和李夏商量了半天,事分主次,考進萬松書院讀書這事更重要也更迫,梧桐和兩位師爺的事暫時不急,可以先放一放。
李文山專心讀書備考,李夏坐在廊下發呆。
和五哥手里沒有一個能用的人!五哥連個小廝都沒有,倒是有個丫頭小九兒,可小九兒……李夏扭頭看了眼拿著針線呵欠連天的小九兒,這個小九兒,說是的丫頭,卻是聽老太太使喚……
“九娘子,太都這麼高了,您早飯吃的早,該了吧?我讓唐嬤嬤煮碗蛋酒給您吃?”見李夏看,小九兒忙放下針線,垂涎滴的建議道。
“我不!”李夏角往下扯了扯,一口拒絕。
小九兒被這個釘子的愣住了,從太原府到橫山縣這一路,一直在老太太船上侍候,這一路過來,九娘子好象變了個人,從前和九娘子商量著吃商量著玩,多好!現在的九娘子,吃也不吃,玩也不玩,整天不是寫字看書就是坐著發呆,真沒意思。
“九娘子,你這是怎麼啦?吃也不吃,玩也不玩,九娘子一點也不象九娘子了!”小九兒一向心里想什麼里就說什麼。
這句話聽在李夏耳朵里,象一道亮劃破云層。竟然忘了自己只有五歲!正是任事不懂只知道饞、可以到跑走聽問翻的時候!前面衙門自己是去得了的,不但能去,還能隨便去!自己去可比五哥去有用多了!
“咱們去前面找阿爹,看看阿爹怎麼做縣令!快走!”李夏跳起來,拉著小九兒就往前面跑。
兩位師爺,卜師爺理刑名,陸師爺理錢糧,自從進了橫山縣,兩位師爺天天都是天不亮就起來,直忙到半夜燈還亮著,每天早上,李縣令一進縣衙,兩位師爺就捧著冊子,一件件一樁樁,仔仔細細跟他稟報解說。
這份勤勉認真、仔細周到,以及絕對的專業,讓李縣令之余,只覺得自己的天時地利也就算了,這人和真是太難得了,看來他真是要時來運轉了。
李夏帶著小九兒溜進前衙時,正趕上卜師爺拿著厚厚的刑案文書,盯著吳縣尉一句一句問的吳縣尉一頭冷汗。
李夏看向阿爹,從他那一臉嚴肅中看到的都是滿意。李夏心頭微微一,是了,這兩個師爺得先站穩腳跟,要站穩腳跟,就要先得到阿爹的信任,更要先清這橫山縣,以及縣衙的底細,也就是說,他們先得把活干好!
想通這些,李夏頓時輕松下來,先前自己太著急犯了糊涂,大伯要查清兩個師爺底細需要時間,這兩個師爺要做好干壞事前的準備,更需要時間!
和五哥不用太著急,大可以從容些。
大伯的行力比李夏預想的快得多,沒幾天,趙大就到了橫山縣衙,送了幾簍子枇杷、無花果等時令鮮果,出來悄悄尋了李文山,低低說了兩位師爺的底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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