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就到了十五,這一天,關夫人起了個大早,坐上馬車,就往白馬寺去了。
聽琥珀說娘已經出了門,馬車也已經走遠,關靜萱這才利索起了。從昨晚開始,娘就一直在耳邊念叨,讓關靜萱和一塊兒去廟里拜一拜,求求平安,最重要的是,求一求姻緣。
也不知道,娘是從哪里聽說的,說最近大家都在傳,那白馬寺的姻緣簽十分靈驗,但凡去求的,都能得一份好姻緣。
今天早上娘親出門之前也沒放棄游說,好在關靜萱裝睡的功夫還是很好的。正是應了那句話——裝睡的人,是不醒的。
去廟里求好姻緣之說,關靜萱有些不信,人們常說,這姻緣天定,既然是天定了,那麼去不去求,又有什麼區別呢?到了時間這姻緣就應該會自己送上門才是。
不是還有人說,三世姻緣嗎?如果說和段瑞年是三世姻緣的話,那麼前世算一世,今生豈不是還是得嫁給他?輕嗤了一聲,關靜萱想,這些都是無稽之談。現在更相信人定勝天。
“姑娘,您為什麼不跟著夫人出去走走?前兩天夫人不許,您不是都還一直想著法子往外跑嗎?今天夫人許了,您又在夫人來的時候裝睡。”
“你知道什麼呀。今天可是十五,初一、十五的廟里正是人多的時候,我不在家舒服待著,去那香火繚繞的地方流眼淚嗎?還是去比誰下盤更穩?被著了也不會摔。”
琥珀沒話說,家姑娘耍起皮子來,總是有道理的。
好容易盯著的娘親不在家,關靜萱卻不想出門了,就想窩在府里。閑著沒事,又拉出了那個描著鴛鴦的繡棚,看了半天,終究找到了下針的地方。上回繡的是雌鴛鴦,這回,準備開始繡雄的了。
才剛繡了個翅膀,正準備換繡線繡尾的時候,的房門被猛地推開了。關靜萱嚇了一跳,繡棚落地了不說,針也直接手上了。
“珍珠,你都多大年紀了,做事能不這麼躁嗎?”
“姑娘,姑娘不好了。”
“我是不好的,手指上了很深一個呢。”一邊說,關靜萱一邊用力了傷,看著那一滴艷紅的,只覺得刺眼。手指好像都被麻了,拿針這麼久,從沒傷的這樣重過。
“不是,是夫人……”
“我娘?我娘不是去上香了嗎?”
“門口有個人來傳話,說夫人在廟里摔傷了。”
“什……什麼?你再說一遍?誰摔傷了?”問出這話的時候,關靜萱的聲音已經有些發抖。
“是夫人。”珍珠張地說不出話,琥珀在一旁拍了拍,接著說,“那人是從白馬寺趕來報信的,說今天上香的人很多,夫人在上臺階的時候和別人撞到一塊兒了,那人倒是沒事,夫人從臺階上滾下來了,現在人在廟里,讓咱們趕去接。”
關靜萱在這一刻無比地后悔,怎麼就能因為覺得麻煩,覺得沒意思,就讓娘一個人出去上香呢?明知道的,明知道今天廟里的人肯定是多的,人多就會有,有就容易傷。怎麼就沒有陪著娘呢?
關靜萱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傷了,傷得怎麼樣,傷在了何?
“去,去安排馬車,我馬上趕過去。不對,要先找個大夫。還要……”關靜萱咬了咬手指,的手抖的厲害,“找個人去通知爹爹,哥哥那兒就算了。”說到最后,關靜萱的聲音猛地放大,“還不快去,都看著我干嘛?”
“姑娘,咱們府里只有一輛馬車。”
關靜萱真是急糊涂了,娘親去廟里的時候,乘的就是家里唯一的馬車。
“去租,去借,怎麼都好,給我立刻弄一輛馬車來,要快。”
琥珀和珍珠分別出去,關靜萱在原地失魂落魄地繞了幾圈,然后狠狠扇了自己兩個耳,為什麼,當初沒有學會騎馬。
關靜萱后來坐的,是段府的馬車。段府的管家聽說他們關府急著用車,主提出來的。
去白馬寺的路上,關靜萱讓車夫繞去了一個藥鋪,請了一個坐堂大夫,還帶了些摔傷可能會用到的藥材。
段府借了馬車,算是解了關靜萱的燃眉之急,雖然這個馬車小了點,但聊勝于無,總比跑去白馬寺要快。再說便是能跑,大夫一把年紀了,恐怕也跑不。
因為馬車小,所以琥珀和珍珠都沒有跟著關靜萱,關靜萱并不在意,反正們跟著也起不了什麼太大的作用。馬車載人太多,反而走得更慢。
到了白馬寺,馬車還沒停穩,關靜萱就跳了下去,然后抓著一個經過的僧人就問,“今天有個來上香的婦人摔傷了,現在人在哪里?”
“摔傷?沒有啊。”那個僧人搖了搖頭,“施主是不是弄錯地方了?”
“怎麼會弄錯呢?有人特意到我家來通知我,說我娘在你們這兒摔傷了,從階梯上滾下來的,讓我立馬來接。”
“真的……”那個僧人還沒說完,另一個僧人很快湊了過來,對著關靜萱說,“哦,您就是那位施主的親人,貧僧知道那位施主現在何,您跟貧僧來。”
關靜萱點頭,立馬跟上了他的腳步。
第一個被關靜萱拉住的僧人看著他們匆匆離去的影,有些不著頭腦,剛那個僧人是誰啊?是他們寺里新來的嗎?
“我娘什麼況,人還清醒嗎?是摔到了哪里?手還是腳,還是頭,還是什麼別的地方?”一路上,關靜萱都在不停地發問,那個僧人只道:“貧僧也是恰好路過,知道有這麼件事,至于那位施主傷勢如何,傷在哪里,貧僧卻是不知的。待施主您和這位施主去當面看了便知。”
剛開始跟著那個僧人走的時候,關靜萱他們還能遇上幾個香客,越走,見到的人就越。
直到走了老長一段路都再沒看到其他人后,關靜萱開口問道:“咱們這會兒究竟是要往哪里去?怎麼都看不到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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