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宗門上有小太監疾步過來,到了跟前呵腰回話:“老祖宗,萬歲爺傳呢,請老祖宗過乾清宮一趟。”
梁遇也正要面見皇帝,代了楊愚魯幾句,便踅往右門去了。
今兒朝上種種,總來說尚算滿意,平時中庸的皇帝發了話。也有一言九鼎的氣勢。原本參政,一向是暗里實行,那些正經科舉出的員們,從來不覺得/下二兩能和十幾年寒窗苦讀相提并論,司禮監縱然手握大權,在他們眼里奴幾還是奴幾。可是打今兒起不一樣了,照著俗語來說,就是變了天了。這宮里上下,朝野外,還有哪一是司禮監夠不著的?細想想,怕是沒有了吧!
總算不枉多年心,小皇帝資質平平,勝在聽話,今日既起了司禮監上朝的頭,往后一步一步地來,像阿芙蓉膏上癮似的,只會越來越離不得他。
人逢喜事,梁掌印走出了六親不認的步伐。月徊在窗口遠遠看著,那件赤紅的飛魚服濃烈得火焰一樣,小時候纏著哥哥要糖吃那陣兒,從沒想過有朝一日他會變這個模樣。
皇帝也在一旁看著,喃喃說:“大伴這些年辛苦,早在太宗皇帝時期,宮里就興結對食了,大伴怎麼從來沒想過要個家?”
月徊忽然發現,皇帝其實也喜歡過問那些零狗碎的事兒。
嘖了一聲,“奴婢也想不明白,白放著那麼好的宅子,愿它空著,也不往里頭填個把人,又不是養不起。那回我倒是問來著,他說忙著給皇上辦差,無心家。”說罷笑了笑,扯謊扯得臉不紅氣不。
皇帝有點兒,“差事要辦,找個知冷暖的人也應當,不說旁的,做個伴也好。”
“可不是嘛……”
月徊正慨,聽見殿門上站班的通傳,說掌印到了,皇帝忙坐回座兒上,月徊則低眉順眼,老老實實站到了一旁。
梁遇進門,先瞥了那丫頭一眼,見臉上神如常才放心,復向皇帝行禮,“主子傳臣,臣也正有要事向主子回稟。”
皇帝點了點頭,“太后傳你慈寧宮,是為了今兒朝堂上的事麼?”
梁遇道:“這是一宗,傳過去磚頭瓦塊說上一車,臣早就習慣了。還有一宗事,臣要討主子示下,太后給臣瞧了一張畫像,是戶部尚書孫知同家的閨。這孫知同的夫人原和太后沾親,姑娘論著輩兒的,該管太后表姨母。臣瞧太后的主張,大有定皇后的意思,發話讓臣協同張首輔承辦此事……不知主子對皇后人選可滿意?”
“滿意?”皇帝冷笑起來,“太后真是好長的臂展啊,樣樣霸攬著,到底管到朕的婚事上來了。是要把這大鄴的后宮,變江家的炕頭兒,先帝時候們姐兒倆得其他嬪妃不上來氣兒,如今又要聯合江家外戚,朕走先帝爺的老路。”
梁遇早料到皇帝會是這樣反應,新仇里頭夾著當初生母劉淑妃的舊恨,太后要替他安排后宮,就算是個金子的人兒,也必不得圣心。
梁遇沉了下,“臣一向知道太后的脾氣,眼下正在興頭上,誰拂了的意兒,必鬧得一天星斗。臣且領了命,回來要討主子的主意,主子要是不樂意,臣再另想法子為主子分憂。”
他是謹慎人,一遞一聲都斟酌著分寸,皇帝每到走窄的時候,還有大伴能替他排憂解難,雖氣惱,心里不委屈。
“依著大伴,這件事該怎麼置?”
梁遇略頓了下道:“最簡便的法子是辦了那姑娘,或是落水,或是遭劫,東廠有的是法子。不過這個對策治標不治本,縱是孫家姑娘出了岔子,太后另選一個也不費工夫,到時候后位還在江家手里。依臣拙見,最一勞永逸的做法就是斷了他們后路,只要皇后人選昭告天下,太后吃了啞虧也不好聲張。所以臣問過主子,心里可有合適的人選,屆時天換日,這事兒就了。”
天下的難題,到了東廠手里都不算難題,只是皇后人選不好定奪,梁遇細瞧皇帝神,只見一道目悠悠,移向了月徊。
有這一眼就盡夠了,可惜月徊是個傻子,想當太監,沒琢磨過怎麼當娘娘。梁遇就這一個妹子,往后的路自然要替打算,不過當下還不是時候,到底人心隔肚皮麼,皇帝會不會存心拿這件事兒作試探,誰也說不準。
隔了好半晌,才聽皇帝道:“太傅徐宿有個孫,同朕年紀相當。徐家三朝帝師,對朕也算忠心,要是選徐家姑娘為后,大伴以為如何?”
梁遇道:“主子的想頭極好,徐家世代簪纓,門下子侄輩皆在朝為,皇后出自徐家,既堵了滿朝文武的,對天下人也是個代。既然人選議定了,臣心里便有了底,余下的給臣來置就是了。”
皇帝慢慢點頭,“不過這事恐怕還需費些周章,太后令閣手,就是為了掣肘司禮監。張恒命于太后,要是有點子風吹草,怕是瞞不過太后。”
江太后的任妄為,可說是歷朝太后之最,這件事不讓得知便罷,要是讓事先知,不把天捅個窟窿才怪。張恒呢,閣首輔,和一般閣老不同,司禮監才收拾了幾個唱反調的,這會子再首輔,時機上不合適,反給人彈劾的把柄。因此要兩頭不驚,悄沒聲兒地辦了,至確保詔書頒布之前不出什麼子。
梁遇把視線調向月徊,皇帝立時便會意了,這是最不傷筋骨的做法。
月徊不懂那些政事,橫豎皇帝娶個親也費老鼻子勁兒,聽他們商議,像在聽天書。
原以為沒什麼事兒的,和墻上壁瓶,地心兒熏爐一樣是個擺設,沒想到那兩道目齊齊看向,倒把嚇了一跳。
愕著眼,“怎……怎麼?有用得上我的地方?”
梁遇沒有說話,不過掖手一笑,算不言自明了。
盡其用,就是這麼個理兒。紫城里除了主子不養閑人,月徊很識趣兒,沖皇帝虔誠地說:“奴婢為皇上鞠躬盡瘁,沒有二話。”
皇帝頷首,轉頭對梁遇道:“朕打發人傳你來,其實是為另一件事兒。朕留月徊在宮里,又恐大伴不樂意,所以想問問大伴的意思。”
這還有什麼可問的,皇帝既然開了金口,便再也沒有轉圜的余地了。
梁遇瞧了月徊一眼,那丫頭眼的,對自己沒什麼主張,走一步算一步的人,遇見這樣的事兒全憑哥哥置。
留下幾乎是毋庸置疑的,但以什麼方式留則大有文章。梁遇向皇帝輕呵了呵腰,“臣兄妹能侍奉皇上,是咱們的造化,主子既然說留,留下便是了。”
皇帝向月徊,那張團團的臉上寫滿隨遇而安,他喜歡的就是這不爭不搶的泰然。宮里的明爭暗斗他見得太多了,越是出高貴的越分出高下,連他跟前四個都爭個頭名。不如月徊這樣苦出的,得了一塊兒印①就滿心歡喜,知道好歹,容易滿足,皇帝看見,比躺在床上任那些人用得多。
“月徊,你的想頭呢?”皇帝同說話時,聲氣兒都是的,“你宮,想干什麼事由?是在朕跟前做,還是……”
還是什麼,卻不大好意思問出口。皇帝雖早知道男之,但這回約浮起竇初開的彷徨,一則出于是梁遇的妹子,二則還是因合他的脾胃——余生有個有趣的靈魂相伴,總不會太寂寞。
可惜月徊紙上談兵能耐極大,要真格兒的就怯了。甚至沒有想到那一層,腰說:“就沖您請我吃棗兒,我也得伺候您,給您端茶遞水做。”滿滿一江湖義氣,把口拍得邦邦響。
皇帝引導半天,全是無用功,不由泄氣,“可過年你就十八了,朕怕你在宮里蹉跎,耽誤了你。”
月徊說:“我們掌印二十五了還孑然一報效朝廷呢,我才十八,不算什麼。”
皇帝了前額,發現很難把引上正道,這是個不撞南墻不回頭的主兒,只好等自己改主意了。
梁遇臉上淡淡的,對月徊的選擇未作任何表態,只是拱手道:“請主子容臣兩日,待臣安排妥當,即刻讓月徊進宮。”
從乾清宮出來,梁遇邊走邊問:“你當真愿意進宮伺候人麼?”
月徊顯得無可奈何,“要不怎麼呢,皇上既發了話,咱們也不好回絕。我是不愿意干伺候人的差事,上富戶家里做工,了不起扣嚼谷,上宮里做宮子,鬧得不好扣的就是壽元,我還不是怕您為難麼。”
倒人意兒,也不算傻,梁遇瞥了一眼,“那皇上話里話外的意思,你聽出來了麼?”
月徊低了聲兒,“皇上立后宮的事兒,您二位商量了半天,我要是說我愿意做娘娘,皇上該懷疑您的野心了。”
原來什麼都明白,不過揣著明白裝糊涂罷了。梁遇不由一哂,“竊鉤者誅,竊國者侯,你聽過這句話麼?你要是真愿意當娘娘也不難……”說著頓下來,復又問,“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皇上的長相不合你心意?”
月徊愣了下,才發現哥哥遠比想象中的更了解。不過要說不愿意做娘娘的原因是這個,那就猜錯了。
“不是有句民諺嗎,說‘南宇文北慕容’,慕容家的人,再丑也丑不到哪里去。我就是瞧這宮里每個人都累得慌,不及我在外頭天地廣闊。眼下礙于那點小能耐在那位爺跟前現了眼,想走也走不,且慢慢熬著吧,等時候一長皇上淡忘了,我不就能順利出宮了嗎。”
說來說去全是那一技之長惹的禍,梁遇嘆了口氣,“這回恐怕還得麻煩你一遭兒,既了這個局,扮一回是扮,扮二回也是扮。”
月徊認命地點點頭,“這回是誰,您明說吧。”
梁遇向慈寧宮方向眺,寒聲道:“江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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