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之后,馬車才停在了將軍府。
楚看了眼不知道是不是睡了的殷遲楓,猶豫了一下,不知道他有沒有起床氣,還是沒敢他。小心翼翼地開簾子盡量降低聲音,正要下馬車,就聽到將軍府的大門傳來一道不悅的聲音。
“呀,太子妃娘娘回來了?”一個高瘦的婆子從門走出來,看到楚,目含譏諷:“娘娘好大的譜子。這都什麼時辰了,是不是還得需要夫人跟老夫人三拜九叩才肯進門啊?”
這婆子是將軍府楚老夫人邊伺候的。楚老夫人重男輕,重嫡輕庶,很瞧不起韓姨娘跟原主,連帶著下人也怠慢們。
楚保持著在馬車上下不下的姿勢,震驚地著那婆子。
啊這……
楚衛氏是怎麼管將軍府的,這些婆子一個個都以下犯上欺負就算了……
當著太子的面諷刺他的新婚太子妃是鬧哪樣兒?
千里送人頭?
禮輕意重?
就算一個男人再怎麼不喜歡自己的妻子,但是被一個下人當面嘲諷,這可是啪啪地他打臉啊。更何況現在還嫁了皇室,涉及到了皇室的面問題。
馬車里約傳來服的聲。
哦豁,蛇病醒了。
楚利落地跳下馬車。
雖然這瘦婆子很欠打,惹得楚手……但是似乎不需要手了呢。
“老夫人都等許久了。”見楚還算“識趣兒”,瘦婆子鄙夷道,“老夫人發了怒,小姐自個兒看著辦吧!”
“孤竟不知,你們家老夫人跟夫人給孤的太子妃三拜九叩……竟了什麼大逆不道的事麼?”
一道聲音從馬車里傳出來。
瘦婆子驚疑不定地盯著馬車,瞪大了眼睛,只見那一襲白丹紋的男人慢條斯理地鉆出馬車。他角含笑,向自己的眼神意味不明。
瘦婆子心里“咯噔”一聲,嚇得雙一抖栽到了地上,“太太太……太子殿下!”
門口的仆從也慌忙跪了一片,戰戰兢兢冷汗直冒。
瘦婆子悔得恨不得狠狠扇自己幾個掌。
剛剛那些話,太子都聽見了?
太子連上朝都不去,怎麼會今日陪著那庶回門來了!
那麼不客氣地跟三小姐說話,太子會不會起疑?
瘦婆子眼珠子骨碌碌轉了轉,趕忙補救道:“夫人跟老夫人自然是得給太子妃娘娘請安的!老夫人跟夫人都思念二小姐,不,太子妃的,老奴為老夫人著想一時埋怨了太子妃幾句,都是老奴糊涂了!老奴看著太子妃長大,忘了主仆尊卑,請太子殿下降罪!”
楚不由得多看了這婆子兩眼。
比之前那個胖的可聰明多了。幾句話四兩撥千斤,把楚家蔑視皇室,生生掰扯了都是一個人的錯,是自己以為跟太子妃“關系近”,以長輩的名義說了些埋怨的話。
如此的話,于于理,甚至要是看太子妃的面子,就算罰也只能罰一個,還不會罰的太重。
可惜……
殷遲楓的腦回路,不能夠用正常人的思維去揣。
“不顧主仆尊卑,以下犯上……將軍府主母就是這麼管教奴才的麼?”殷遲楓一步下馬車。
輕的聲音輕飄飄落瘦婆子耳中,讓登時白了臉。
楚心里默默給太子點個贊。
四兩撥千斤,變態太子還會斷章取義呢!
“殿下!殿下,都是老奴糊涂了啊殿下!這跟夫人沒關系啊!”瘦婆子都要瘋了。
怎麼就惹上這個活閻羅!
只是管教底下的人不利而已,這可是家事!就算將軍前段時間出征了不在府中,要管也不該太子這個外人、小輩手啊!
可是太子的話明顯是打算追究此事,瘦婆子便明白了。
太子想罰,理由又有什麼重要的?他就算指鹿為馬,整個將軍府不也得應和哄著!
若是因此連累了夫人,就算看在夫人是誥命夫人不會有命之憂,可萬一……要移大權呢?
將軍后院可只有一妻一妾!
瘦婆子不由得看向楚。
定然是那個小賤人,那個小賤人勾引的太子殿下吹的枕邊風!
楚被瞪的莫名其妙。
你自己禍從口出,又不是我你說的,瞪我作甚!
將軍府門口的奴仆們皆膽戰心驚猜測是會到五馬分尸,還是剝皮,腰斬……
然而殷遲楓掃了眼心如死灰的瘦婆子,又瞥了眼抱臂看戲的楚,眸閃了閃。他抬腳,踏將軍府。
幾個字從他的瓣輕描淡寫地吐了出來:“妄議皇室,按規矩來罷。”
下人們皆錯愕地愣在原地,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妄議皇室”,這可是個大罪。按照律法,有賞兩個子到誅九族等等程度不一的細致刑罰。不過瘦婆子那程度,還不至于要的腦袋。
以為必死無疑的瘦婆子一屁倒在地上,瓣發抖,冷汗直流,一臉的不可置信。
而楚只是疑了一瞬,很快便接良好。
雖然不懂那位的腦回路,但也沒真的指那位能幫出氣。
嘖。就是一場好戲開場了,結果匆匆結尾。高高拿起輕輕放下,多都有些憾。
*
楚夫人提前得了消息,聽到太子親自陪楚回門,又驚又疑。
“夫人,那小賤蹄子也不知使了什麼手段,竟讓太子殿下給出氣!陳婆子不過就是罵了兩句!”胖婆子嚇得臉發白。
整個將軍府的下人里面,除了管家,跟那剛從太子那兒撿回一條命的陳婆子地位最高,關系也最好。如今陳婆子遭了難,倒也不是多麼地心疼為打抱不平,只是亡齒寒的道理還是懂的。
陳婆子在老夫人跟前服侍,在那小賤蹄子面前拉的仇恨值可沒有自己高啊!
“慌什麼。”楚衛氏理了理鬢角云發,有些不高興。
聽到胖婆子的話,反而安下心來。
“太子若真為出氣,可能會‘按規矩’來?”楚衛氏冷笑一聲,“你何曾看到過太子‘按規矩’來過。”
胖婆子醍醐灌頂!
對啊!
惹了太子不快的人,從來沒有一個有好下場的!
聽聞慎刑司自從被太子掌控,里面的地面都被無數新鮮的水染了深紅,腥味經年不散,連綿不絕的慘聲在慎刑司外面都能聽見!
對于一向暴的太子來說,“按規矩辦事兒”,可是輕的不能再輕的罰了!
瞬間就反映過來,今日之事太子本就沒有真的生氣!
也就是說,那小賤蹄子也沒得寵嘛。
這才正常。一個毀了容的丑八怪,聽說太子新婚當夜都沒宿在新房,能有什麼能耐讓太子給撐腰!
胖婆子松了口氣,“那,那太子這是何意?”
“太子的心思連皇后娘娘都猜不,我怎麼知道。”楚衛氏不高興地擰了擰眉。
看向不遠的小涼亭,一墨藍廣袖長衫的年輕男子負手而立,墨發冠半束起發,長袖擺上繡著銀蟒暗紋,矜貴又大氣。
楚衛氏眸中閃過一抹憾,低聲囑咐胖婆子:
“看住鈺兒,別讓做蠢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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