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於秋帶著全村婦孺老小在村子裡忙的熱火朝天的時候,洺州城的一奢華的閣樓中,早上來過寡婦村的那個盧府管事也正在躬向人彙報著什麼。
能被派到外面走村串巷的管事,在盧府的地位自然是不高的,他上面還有大管事,總管事,而即便是盧家在洺州別府的總管事,在范盧氏的權力地位,也很難排到前一百,甚至他本人都是不嫡系或者直系出,只是旁系,或者就是族直系子弟下面一個沒有地位,卻有些頭腦的庶子。
像五姓七這樣的頂級世家,其權力核心主要是現在兩京,或者荊州,揚州,益州等人口超過十萬戶的通都大邑。至於范老家,只是一些族老養老,培育下一代的地方。
“你的意思是說,咱們應該鼓吹一個村婦的傳言,讓洺州各鄉的百姓相信今年會風調雨順大收,從而多找咱們借些糧種耕種?”
作爲洺州別府的總管,盧士讓一般況下,是不會親自接見盧安這種走村串巷,負責一些小事務的底層管事的。
然而,他屬下的大管事盧釗煞有其事的向他稟報了過來,他也只好耐著子聽聽了。
原來,不過是一個村婦聽了一個道士的吹噓,說了些本地今年將風調雨順大收的小事而已。
“是的總管事,咱們河北之地,向來是中原田地和產糧最多的地方,這些年征戰不休,已經出現了地廣人稀,空田多到種不完的局面。
而只要河北的仗還在打,那麼,整個天下的糧價就會居高不下,一斗大米,咱們可以賣到三千錢,一斗面,咱們可以賣到四千錢。
現在,咱們只需要借貸一斗谷種或則一斗麥種給那些泥子,就能夠得到價值數十貫的大米或者面,這樣的好事,咱們可是多多益善吶!”盧釗在盧士讓開口之後,替說完了經過的小管事盧安解釋道。
世家大族的財富,一向都來自於剝削百姓,而且,從某種程度上看,還是他們督促了民間生產,這就導致了這個時代的統治者都不敢輕易的他們,因爲必定會出現兩敗俱傷的局面。
河北之地的百姓多種糧食,得到好的不會是小老百姓,他們只是被榨勞力的一個最弱勢的羣。
亦不會是統治者,他們最多隻能得到足夠自己養兵征伐的糧餉,真正得利的,只會是像盧家這樣的世家大族。
所以,盧釗和盧安的況彙報上來了之後,作爲范盧氏在洺州別府的大總管,盧士讓稍作思考之後,也覺得十分可行,了鬍鬚,他又提出自己的疑問道,“那麼問題來了,河北這場仗,究竟還會打多久?持續在高位的糧價,能不能一直維持到今年秋收以後?”
盧釗立即拱手解釋道,“劉黑闥自起兵以來,先是大敗了淮安王李神通和幽州總管羅藝的聯軍,又攻陷了瀛洲,觀州,定州,殺死了總管李玄通。
隨後又擊敗了李世績,薛萬均,薛萬徹等名將,奪得了冀,魏,邢,莘等州,佔據了整個河北,現在他屬下能征慣戰之兵已達十萬之衆,已李唐不可速勝之敵。
而且,此人治軍極嚴,對屬下軍士和治下百姓,也較爲寬厚,部不存在多大變故,即便是李唐派了秦王李世民來征討他,勝負也在兩可之間,這仗,肯定還會持續打下去的,您大可以不用擔心借貸出去的糧種,會收不回該得的盈利。”
盧釗這話說的盧士讓連連點頭,最後卻是開口道,“箇中利益,老夫還是看的清楚的。
只是,劉黑闥此人雖然能征慣戰,但也著實野難馴,去年他不顧我盧氏面,在瀛洲殺死了士睿兄,這已經引起了族中的不滿,現在族中早有相助李唐,除了此獠,結束河北戰的意思。
如果這個時候你們將高價的糧種大量借了出去,最終卻是因爲戰爭結束,收回來一些低價的糧食,卻是與族的利益和期不符啊!”
“您放心吧!劉黑闥有河北千里縱深,並且有諸多堅城在手,這場仗不會那麼快結束的,而且此人臉皮薄,不願意做惡人直接去向百姓徵收糧餉,所以,他還是得依賴我們的,只要糧食先到我們手上,到時候,給他多,不給他多,就都是我們說了算了,等秋收之後咱們將糧食收上來了,一個冬天,咱們就能賺到好幾倍的利潤,族中到時候如果不願意河北之地再打下去了,只需要斷了劉黑闥的糧食供給,和李世民來個裡應外合,此獠輕易可以剷除。
屬下覺得,在剷除他之前,給族中賺取足夠的利益纔是上策。
您應該知道,自李淵登基以來,天下其它各個方向已經逐漸安定下來,糧價也開始一路走低,現在還能維持在這樣不錯的價格,可不正是因爲咱們河北這邊還在大戰麼,合該我盧氏趁勢賺一筆。”
盧釗說的頭頭是道,盧士讓最終還是點頭,市面上的糧價之所以這麼高,可不就是因爲他們五姓七這樣的世家大族聯合囤積所致麼。
戰場在河北,那麼,他們盧家就能高價向劉黑闥或者李唐朝廷出售糧食,甚至,其它各個聯姻大家族手中的糧食,也都可以從他們手中轉賣出去,從中賺一筆,這可是把劉黑闥從竇建德手中接手過來的產,和李淵從前隋府庫裡接手到的產榨乾的好機會。
到時候李唐雖然一統,但手頭,那麼掌握了大量錢財的范盧氏,就能再度藉助暴漲的財力大肆擴張,掌握更大的話語權。
在心中拿一番之後,盧士讓終於開口道,“那就按照你說的辦吧!不過,我前幾日待你的事,你也得抓,大公子說過了,活要見人,死要見,不把這件事理好,等將來他繼承了族長之位,咱們這些人,只怕就有苦了。”
盧釗聞言,面一狠道,“您放心,這幾日,我屬下的人手會將整個洺州地界翻找一遍,只要那人出現在洺州地界,一定是死無葬之地。”
說完這句話,兩人才驚覺現場還有一個不應該知道這種級別的盧安在。
盧士讓給盧釗使了個眼,盧釗會意之後,轉拍了拍盧安的肩膀道,“正好你最近在各村各鄉跑糧種放貸的事,多帶幾個人手,幫我找一個人,見到了死的,給我帶回來,見到了活的,就立即將其殺死,再帶回來。”
盧安知道這件事自己只怕是躲不過了,便拱手道,“不知,是什麼人?”
盧釗與盧士讓對視一眼,得到了準許之後,纔在盧安耳邊小聲道,“盧三公子。”
盧安聞言,有些懵渣渣的再度問道,“盧三公子?不知是?”
盧釗盯著盧安的眼睛,一字一字的道,“范盧氏當代族長盧鴻第三子盧恆宇。”
盧安的老心臟在聽完這句話之後,突然開始砰砰跳的厲害,還不待他開口問明原因,盧釗卻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今日之言,出得我口,得你耳,不得再讓其它任何人知道,你只管照著我的吩咐去找人就行,若是差事辦的漂亮,賣大公子一個好,別說做到像我這樣大管事的位置,就是做到別府總管事的位置,那也是輕而易舉。
當然,你要是有什麼異心,也別怪我心狠手辣,不過,還有一種最好的結果,那就是這位盧三公子並不在我們洺州地界,也免得我等背上殺害同族嫡子的罪名。”
盧安作爲洺州別府一個在鄉里放貸收租的小管事,連去盧氏老宅參拜祖宗靈位的資格都沒有,他對族中那些真正核心層的事,又能夠了解多呢!
但是他知道,在盧氏之中能被稱之爲大公子的,就是下一代族長的第一順位繼承人,只要其年,那麼權力在族中很自然就會排在前五,這樣的人,只需要一句話,就能改變自己的命運,這是他的一個機會。
至於大公子爲什麼要弄死三公子,即便是想象力並不是很富的盧安,也能腦補出一些理由來,的原因他本不需要搞清楚,只需要把這個差事接下來就行,否則,眼前只怕就要被盧釗給清理掉。
“大管事但有吩咐,屬下自然是竭盡全力,不過,屬下自在洺州別府長大,從未去過范老宅,更是從未見過三公子本人,不知其年齡相貌如何,該如何查找?”盧安拱手朝盧釗詢問道。
盧釗將懷中一張摺疊好的綢布畫像拿了出來道,“你只需要依照這畫像去找就行了,不要讓屬下任何人知道他的份。”
盧安接過畫像,展開來看了看,眉頭卻是一挑,畫上之人劍眉星目,五氣質和著也是風度翩翩,一看就是比較金貴的世家大族公子哥,像這樣的人,最近卻是有在洺州地界出現。
不過,盧安總覺這畫像上的人,自己好像在哪裡見過,又想不起來是在什麼場合,只得將其收袖中,下去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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