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千玉挽著宿衷的手臂,大步離開了會場,一路走到了電梯門口,并用房卡刷了電梯樓層。
宿衷看著亮起的樓層燈,看著辛千玉:“你真的提前開了房?”
辛千玉冷笑:“我住這酒店。”
“哦。”宿衷點點頭。
辛千玉心里卻冷的:“你不知道我住哪個酒店?”
“你沒說。”宿衷說,“所以我不知道。”
辛千玉語氣更冷:“我不說,你就不知道?那為什麼你知道aa協會的事?”
“是你同學告訴我的。”宿衷好像聽不出辛千玉語氣里的潛臺詞,只是誠實地回答辛千玉提出的問題,“他提示我,我應該幫你解決問題。”
“為什麼?”辛千玉瞇起眼睛,“你們都覺得,這個問題我不靠你就解決不了嗎?”
宿衷從來沒看過辛千玉這麼咄咄人的模樣,十分意外,又覺得招架不住,竟不知該說什麼,便選擇了沉默。
而沉默,在這一瞬間,可以說是最糟糕的回答。
第20章 V三更合一
叮咚,電梯門打開。
辛千玉快步走出了四四方方的電梯,邁著怒氣沖沖的步伐往酒店房間去。宿衷跟在他背后,不不慢。可能是他比較長吧,跟著快步走的辛千玉也不顯狼狽。
二人走進了房間,辛千玉便先解開了束手束腳的西裝,出里頭穿的白襯衫。他急火攻心,微微發汗,襯衫著他汗的腰背,猶如畫作。
宿衷看著這腰肢,就像是小孩子在看見了白花花的米缸,定要手上一把攪攪才肯罷休。
只是宿衷的手剛搭上辛千玉的腰,就被飽含怒氣地拍開了——“啪”的一聲打開了他的手,宿衷滿臉錯愕,像是犯了事而不自知的孩。
辛千玉氣洶洶:“你干什麼!”
宿衷生平第一次見辛千玉對自己發火,不知如何是好,啞然站著,不知所措。
辛千玉也不記得自己要裝什麼可憐蟲、小白花了,他指著宿衷的鼻子就來一套吵架必備語錄:“為什麼給你發消息不回?”
“再忙也不能好幾個小時不看手機吧?”
“我看你就是故意不理我的!”
“之前理都不理我,說去國就去國,還說什麼我們工作互不干涉。現在咋又來干涉我的工作了?”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牛?”
“你本不在乎我吧!”
“你這個混蛋!”
這些話其實憋在辛千玉心里很久了,現在噴出來倒是爽快,但爽快也是一下子的,過后便是無盡的空虛。罵了一通之后,辛千玉便抄著手瞪著宿衷,等待宿衷的回應。
宿衷這輩子都沒見過這樣的場面,那機般的大腦居然也過載了,存燒起來,腦袋發熱,整個宕機,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就傻愣在那兒跟木頭似的。
看著宿衷還是那個平靜寡言的模樣,辛千玉發覺自己剛剛一套組合拳全打在棉花上了。
你再怒火中燒、重拳出擊有什麼用?人兒不接招。就是你一個人折騰,傷心是你一個人的,寂寞是你一個人的,熱是你一個人的,現在連吵架都是你自己一個人!
憤怒如火,平息如煙,辛千玉雙眼發紅,著拳頭說:“你是不是本不我?”
“我……”宿衷終于反應過來,開始要說話了。
“算了。”辛千玉別過頭,“我不想聽你說話。”
宿衷便安靜下來了。
但宿衷也看出來辛千玉現在很難過,他便試圖靠近辛千玉,想抱抱他,卻被辛千玉一把推開。辛千玉瞪著圓滾滾的眼睛:“你別我!離我遠一點!”
宿衷聽話地走遠了。
辛千玉卻覺得自己更生氣了。
兩人間的氣氛變得極為抑,而沉默加劇了這種郁。
憋氣,辛千玉自認是憋不過宿衷。
宿衷坐在他對面的沙發上,一不,跟樂山大佛似的,看起來能坐在那兒一千年不彈都行。
辛千玉沉不住氣:“你就沒什麼可說的?”
宿衷一臉無辜:“你不想聽我說話。”
辛千玉怒而拍桌:“那你過來安一下我也好啊?”
宿衷更無辜:“你讓我離你遠一點。”
辛千玉氣得銀牙咬碎:“那麼聽話?那我讓你跟我分手,你要不要聽?”
宿衷怔住了,這刻的模樣真十足十的石雕一般了。
辛千玉總算在宿衷平靜跟大海似的眼神里尋到波瀾了。
這好像是他們往這麼久以來的第一次,宿衷能流出緒起伏的樣子。
宿衷茫然,還帶著失措,那樣子——竟然讓辛千玉覺得痛快。
“怎麼了?”宿衷的聲音聽起來竟然有些虛弱。
辛千玉從未聽見宿衷這樣說話。
宿衷的聲音從來都是平而冷,像是siri,只是音更自然流暢一些。哪里有這樣聲說話的時刻?
能打碎宿衷這一份機械的平靜,讓辛千玉心中涌起了前所未有的功——然而,更多的確實心酸。
辛千玉覺得很心酸,為自己,也為宿衷。他其實不希宿衷難過。
辛千玉平伏下來,用一種溫和而不帶的語調說:“沒什麼,我只是覺得我們需要冷靜冷靜。”
“我不明白。”宿衷顯得很無助,“你是真的想分手嗎?”
辛千玉默然半晌,在宿衷無助的眼神里,終究是于心不忍,便說:“不是。”
宿衷立即松了一口氣,如得了大赦一樣:“不是就好。”
說著,宿衷又問:“那你為什麼突然說這樣的話?”宿衷問得很認真,坐在沙發上直微微前傾,雙膝并攏,拘謹得像一位向老師請教問題的學生。
辛千玉卻沒有耐心給他課外輔導,了鼻梁,說:“我也說不準。”說著,辛千玉又道:“我累了,想休息。你先回去吧。有什麼等我這個項目干完了再說。”
“好。”宿衷站起來,“那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說完,宿衷就往門外走,只是他一步三回頭,那依依不舍的樣子完全沒被辛千玉察覺。辛千玉自顧自垂頭,陷自我懷疑與自我傷之中,完全沒留意到宿衷看他的眼神。
翌日,辛千玉看著手機只有合作方的電話,而沒有宿衷的來電。他自嘲一笑:唉,果然如此啊。
雖然這樣,辛千玉還是收拾心,和朱珠一起去aa協會簽合同。
這次,上有懷德先生關照,下有呂蓓卡服,合同很快就得到了簽訂,雙方談得很暢快。仿佛之前攔著辛千玉不讓進辦公室真的只是一場誤會。
辛千玉工作順利的消息,也很快傳到了宿衷耳里。畢竟,懷德先生自認為是賣了個人給宿衷,辛千玉簽好合同后,肯定會把消息告訴宿衷的。
宿衷知道后,淡淡道謝。懷德先生也發現宿衷這個人很冷的,但宿衷是陳先生介紹的,而陳先生所在的銀行是aa協會的主要贊助商之一。那懷德先生自然會覺得宿衷的冷淡是可以接的。
掛了電話后,宿衷仍坐在辦公室里發呆。
宿衷的助理湯瑪斯和李莉斯關系不錯,便告訴李莉斯宿衷看起來心不佳。
“老宿心不佳?!”李莉斯大驚失。
“是啊!”湯瑪斯也一臉驚訝。
宿衷心不佳,確實是大新聞。
因為在湯瑪斯和李莉斯等人眼里,宿衷這個人本不可能存在“心”這種東西。
他們公司不夸張的,分分鐘幾十億上下,就算是資深的合伙人,也經常會隨著市場波而出現緒波,而這種波是和市場的波程度正比的。但是,為公司最年輕的合伙人,宿衷反而是最淡定的。他永遠都是那個樣子,掙了是那樣,虧了是那樣。別人夸他是那樣,別人損他,他也是那樣。
宿衷就是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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