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常理來說,有親朋遠來,怎麼說也應該先招待一下,上個茶什麼的再說話吧,可這費老太公似乎是有點過於激,竟然忘了,直接開始提問了。
「舅祖,說來話長……」劉緯稍顯無奈,遲疑地答道。
「喔!來人!」費老太公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招呼人,迎接劉緯等人進村落,七轉八拐地,來到自己的家中。他吩咐家人,趕給客人上茶,眾人坐定后,劉緯這才開口,解釋了一番。他把自己為什麼被貶為江縣尉,以及江縣目前的實際狀況,還有為何前來一一告知了費老太公。
「鹽井?」得知了劉緯一行人的來意后,老者也很疑,似乎並不知道這裏有什麼鹽井。
這也不奇怪,費老太公本是江夏人,跟隨費伯仁舉家蜀也才沒多久,雖然充為本地亭長,但有些況他也未必知道,尤其是經年日久的往事,他不了解也正常。
「據老夫所聞,此地未有斯鹽井也!」費老太公回憶了半天,做出了這樣的回答。
劉緯聽了,十分失。連本地的亭長都不知道鹽井,那豈不是說明這裏其實原本並沒有這種東西了?
「太翁,關乎鹽井,小人略知一二……」就在眾人一籌莫展之時,那個上茶的傭人,倒是忽然了一言。
「汝知曉?快快道來!」費老太翁連忙催促道。
「村南三里,山坳之,本有自流井一,出鹹水,早已廢棄……」那個傭人答道。
「何故廢棄?」劉緯趕問道。
「井中……有妖氣也!」那個傭人似乎有些惶惶不安地答道。
什麼?有妖氣?這都哪哪啊!劉緯聽了覺得有點好笑,這古代人也太迷信了。
「怪力神,子所不語,不可言!」費老太公臉一變,責備傭人道。
「奴不敢言,確有妖氣也!」那傭人到責備,心裏也有些委屈,於是便講述了一下來龍去脈。
原來,這井亭之外,確實有一口井,因為井水可以像泉水一樣自行流出,所以稱為自流井。與眾不同的是,這口井流出來的是鹹水,不可飲用,但用來烹飪,湯味道極好。
可也就是在十幾年前,發生了一場地震,這口井便不再出水了,有好奇的村民,想下井一探究竟,誰知道,井中竟突然噴火,不僅下井的人被當場燒死,連井口圍觀的人也燒死了好幾個!
村民們很害怕,請了方士前來查看,那方士說,這口井一定是太深了,連通了地府,所以有地火妖氣由此而出,隨後,他指揮村民們用石板沙土,填死了井口,還做了一場法事,鎮妖祛邪!
劉緯聽了這番講述后是哭笑不得,喜憂參半。喜的是,從這傭人的講述來看,那口自流井,一定就是鹽井無疑;憂的是,這口井已經被填死了,還能找到麼?
所謂的地火和妖氣,劉緯當然知道是什麼。自貢市不僅盛產井鹽,天然氣的蘊藏量也極為富。大概是那場地震導致地下構造發生了變化,鹽井與天然氣層連通了,釋放出了大量的天然氣!
古代人對天然氣沒有概念,自然不明白,而那好奇下井「探險」的村民,為了照明,肯定是手持著火把或油燈之類的火源,一下去,天然氣遇到了明火,加上氧氣的注,發生了猛烈的燃!
「汝所言實耶?」費老太公似乎也有些搖了,連忙問道。他畢竟是個古代人,沒有什麼科學意識,聽傭人言之鑿鑿,他也有點信了!
「安敢誆太翁也,小人之言,句句屬實!」那傭人為了表示自己所言非虛,還跪了下來,叩首以證清白。
「信汝也,然彼非妖氣,乃可燃之氣耳!」劉緯當即表示相信他說的話,還解釋了一下這種現象的原因。「無火,亦不可燃也!」
不過他的解釋有些徒勞,無論是費老太公還是傭人,甚至與劉緯隨行來的眾人,都聽不懂他說的是什麼意思。氣還能燒著了?這怎麼可能呢!
劉緯知道,多餘的解釋是徒勞的,古人不可能聽懂這些,於是便開始詢問起那鹽井的位置來,並好說歹說地勸那個傭人帶他們一起去看看。
迫於劉緯吏的份,還是州牧的公子,那傭人雖然害怕也只能答應。劉緯為了讓他安心,還讓阿朵給了他一弔錢,聊作安。
很快,劉緯一行人,在那傭人的帶領下,來到了傳說中的自流井,這裏是三面環山的一山坳,但眾人看了半天,地面石嶙峋,並沒有什麼井的痕跡。
那傭人也是找了半天,才終於指著一個地方大聲喊道:「就是此地!」說完,他便趕躲開了,就好像生怕那裏又冒出妖火來。
劉緯連忙上前查看,只見一片石之中,似乎有些是卵石,這也正說明曾經有水,流於此,循著這個跡象,他很快找到了那口井的址!劉緯趕喚來張翼等人,與他們一起,費力地搬開了井口上蓋著的石板,一個漆黑幽深的口赫然出現在眾人面前!
隨後,劉緯先是屏退眾人,又取來火種,點燃一樹枝,遠遠地向井口扔了下去,但那樹枝掉落下去很久,也沒發生燃現象。這說明井已經沒有天然氣了。
為了以防萬一,劉緯又試了兩次,那口井依然沒有什麼靜,隨即,他便找了繩索,準備下去看看!
「公子不可以犯險!」陳式忽然沖了上來,拉著劉緯的胳膊,說什麼也不讓他下去!
「壽長勿攔,吾下井一觀!」劉緯堅持著非要下去。
「壽長所言是也,公子干係重大,不可輕率,餘下井一觀,何如?」張嶷也上來拉住了劉緯,連忙勸道。
劉緯見張嶷非常真誠,自己也有些容,其實他說得也對,起碼目前來看,這些人乃至江縣百姓,還都指著他這個公子呢,萬一自己真出了什麼意外,群龍無首啊。
「可也,伯岐務要謹慎,如有不妥,速回也!」劉緯同意了張嶷的說法,隨即幫著張嶷系好了腰間的繩索,又帶張翼陳式等人,一起拉拽著繩子,送張嶷一點點下了井。
這口井很深,繩索本來很長,可下到半途,也還是到頭了。張嶷於井中高聲傳言,劉緯在井口分辨了半天,聽他那個意思好像是說,他要解開繩子,徒手攀巖向下走。
劉緯很擔心張嶷,想要阻止,但張翼在一旁勸道:「公子勿憂,攀爬如猿,乃伯岐之長技也!」
哦,原來張嶷本就是個擅長徒手攀巖的好手,劉緯得知以後,也就沒再阻攔,只覺得繩子一松,失去了重力,看來張嶷是解開了繩子。
又過了好一陣子,那繩子才又重新有了靜,有向下拉拽三下的作。這是他們事先就約定好的暗號,說明張嶷沒有危險,已經想要上來了。
劉緯幾人,趕迅速拖拽繩索,不一會兒,張嶷從井中出來,安然無恙,只是累得氣吁吁。
「伯岐……可安好?」劉緯並沒有著急詢問井下況,而是先關心了一下張嶷的狀況。
其實,劉緯是擔心這井下還有殘餘的天然氣,即使含量不高,不足以點燃,但人吸多了也會中毒。
但在張嶷看來,公子非常關心屬下,他頗有些。
「無礙,公子安心!」張嶷笑著答道。
「井下是何景?」劉緯沒問,倒是張翼開口急切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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