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丫鬟嬤嬤們都心有,背過去掩面哭泣。
萬承亦是五味雜陳,捂著臉,不讓萬妙看到他淚流的模樣。
妻子的,兒明白,他作為丈夫又何嘗不知?
“阿妙,你母親……”萬承開口,短短幾個字,緒起伏到無法控制,勉強想要繼續說,外頭就傳來了急匆匆的腳步聲。
簾子起落,一位圓臉嬤嬤抬著下進來。
細長的眼睛左看看、右看看,最后落到了秦鸞上。
“這是哪位道姑?”圓臉嬤嬤問道,“年紀輕輕,有沒有本事的?”
萬妙趕拿帕子了下臉,上前道:“馮媽媽,這是阿鸞,永寧侯府的大姑娘。”
馮嬤嬤扣住萬妙的手腕,皺眉道:“姑娘怎得哭花了臉?一屋子人也不曉得伺候,趕帶姑娘去凈面!世子,您更不該如此了,世子夫人福薄,您再傷心壞了子,怎麼行呢?”
萬承抹了把臉,打起神來:“媽媽怎得過來了?”
“伯夫人聽說李大人氣走了,讓奴婢來看看狀況,”馮嬤嬤答完,又看向秦鸞,“原是秦大姑娘,我們府里近日就這麼個狀況,不適合待客,姑娘還是回去吧。”
秦鸞抿了下。
先前沒有明說,蘭姨的病其實是毒,只是那毒實在太過巧妙,連太醫們都被蒙混了。
而解毒,需求的是毒方,沒有方子,便無從下手。
況且秦鸞也不敢說,誰能神不知鬼不覺地給蘭姨下毒。
貿貿然提出中毒一說,不止人心惶惶,更會打草驚蛇。
此時看來,馮嬤嬤、或者說馮嬤嬤背后的忠義伯夫人,似是與蘭姨不睦。
兩人之間有沒有矛盾,端看萬妙和屋里丫鬟嬤嬤們的態度就知一二了。
從馮嬤嬤進來,屋子里的氣氛就變了。
尤其是萬妙,雖然掩飾了,但秦鸞了解,看得出來對馮嬤嬤的排斥。
這幾個念頭劃過心海,先前沒有想徹的地方也變得清晰起來。
也讓秦鸞對救回蘭姨更有信心。
馮嬤嬤讓萬妙離開,萬妙卻不肯走,見馮嬤嬤要送客,忙道:“阿鸞來救母親的……”
“姑娘說的什麼胡話!”馮嬤嬤打斷了萬妙的話,“姑娘還是節哀順變為好。”
“蘭姨還有氣呢,”秦鸞一把將萬妙擋在后,冷聲道,“馮媽媽才是說的什麼胡話!”
馮嬤嬤目銳利,冷冷道:“秦大姑娘,這里是忠義伯府,不是永寧侯府,您有什麼本事回自家府里施展去,我們世子夫人沒兩天了,您別來折騰了。”
“既是沒有兩天了,”秦鸞迎著馮嬤嬤的冷臉,道,“讓我折騰一下又有什麼干系?總歸是死馬當活馬醫,還能比現在能糟糕?”
這話像是個大石頭,咚的一聲砸落在萬承的心里。
不好聽歸不好聽,道理卻是這麼個道理啊。
還能比現在更糟嗎?
萬一呢?
他依舊不相信與兒一般年紀的阿鸞能有多麼大的本事,可是,質疑歸質疑,生死攸關之時,有一稻草,誰會不想抓呢?
即便這稻草細細的,看上去一扯就斷……
馮嬤嬤不想與秦鸞講口頭道理,偏沒有帶自己人手過來,這屋里的人嘛。
讓們帶萬妙去凈面都還沒挪,更是指不上。
馮嬤嬤手向秦鸞,要親自把拽出去送客:“秦大姑娘,哎呦!”
手還沒落到秦鸞胳膊上,虎口就是一痛。
定睛一看,原是拂塵打在了的手上。
“秦大姑娘做什麼打人?”馮嬤嬤咬著牙,道,“上門還打人,你們永寧侯府就是這樣做客的?”
秦鸞收回拂塵:“你們忠義伯府就是這麼待客的?”
馮嬤嬤深伯夫人重,連忠義伯與世子都待客客氣氣,何時過這種挑釁,火氣直直往上沖。
“秦大姑娘如此不知好歹,那就別怪我們了!”馮嬤嬤扭頭就走,要去兩個人來,把秦鸞拖出去!
萬承張口要住馮嬤嬤,卻被陳嬤嬤打了岔。
“世子!”陳嬤嬤撲通跪倒在地,“奴婢是夫人娘,從襁褓中伺候到現在,見過拉弓殺敵,也見過傷流,當年腰上中箭住了,生大姑娘時一腳進了鬼門關也拼命爬出來了,那兩回大夫都說沒救了,但夫人都咬著牙活下來了。您也信夫人一次,信這次也能逢兇化吉!奴婢求您讓秦大姑娘試試,夫人不怕罪吃苦的!”
陳嬤嬤說著說著就哭出了聲。
夫人小病拖大病,陳嬤嬤原也灰心了,可秦大姑娘說能救,自家姑娘的話讓想起了夫人是多麼堅強的一個人,而趾高氣昂的馮嬤嬤讓把心里的火都燒了出來。
拼一拼!
要說服世子,要不然,等馮嬤嬤帶人回來把秦大姑娘帶走了,那夫人真就錯失機會了。
萬承心如麻,手要去扶陳嬤嬤,又是一聲撲通,萬妙也跪下了。
“都起來都起來,”萬承一手拽一個,“我也想救語蘭,我也想的。”
死馬當活馬醫!
“阿鸞,你若有把握……”話說了一半,萬承聽到了外頭馮嬤嬤返回來的靜,原本還有的三分遲疑也在一瞬間被沖散了,急切道,“你治你的,不用管,我出去攔!”
說完,萬承三步并兩步沖出去。
陳嬤嬤趕忙從地上爬起來,說了句“夫人就拜托大姑娘了”,便也沖出去幫助萬承。
有人打頭,其余人陸續回過神來,詢問秦鸞要如何做事。
“別讓馮嬤嬤來搗就好了,”秦鸞代完,沖廖太醫笑了笑,“讓您累了。”
“也沒有累著,”廖太醫說完,反應過來,道,“哦,大姑娘是要讓老夫在老伯爺跟前虛虛實實,穩一穩他,是吧?”
秦鸞頷首。
要想不讓伯夫人壞事,還得忠義伯發話。
廖太醫道:“那就讓老夫長個眼,看看如何救世子夫人。”
而后,他就見秦鸞解下了腰間荷包,從中取出一瓷瓶,打開瓶蓋倒出一藥丸,著楚語蘭的下顎,給喂了進去。
“這、這是什麼藥?”廖太醫好奇極了。
秦鸞道:“保命藥,能吊幾天的命,蘭姨的病癥非一時能治,而后要等月圓之時,再進行下一步。”
廖太醫瞪大了眼睛。
這麼神神叨叨?
也是,不神神叨叨如何救他們大夫各個都救不了的命。
他趕上前,切了楚語蘭的脈,再看眼瞳,吃驚極了。
這保命藥,真有效果!
且立竿見影!
倒也不是病人好起來了,而是穩住了,不再是一副時刻都可能咽氣的表象了。
“大姑娘能否……”
秦鸞道:“師父配的方子,我拿了現的,只有幾顆而已。”
廖太醫面苦。
對呢,師門仙方,怎麼可能輕易傳授。
不知道他現在拜師當道士來不來得及。
秦鸞看穿了他的念頭,道:“廖大人,我們天一道觀不收男子。”
廖太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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