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桐剛把電話掛了,電話又響了,夏桐見婆婆看著自己,只得又接了起來。「我說過,我們們是兩條平行線……」
「你先別掛,我只有一個問題,你為什麼不去北大?」余浩急切地打斷了夏桐的話,他害怕夏桐再次掛電話。
「ijustwantaquietlife.pleasedon』tdisturbme.(我只想過一種平靜的生活,請你不要再打擾我。)」夏桐說完,把電話再次放下了。
「沒什麼,婆婆,是我同學打來問我一句英語翻譯的。」夏桐怕羅水蓮起疑心,特地解釋了幾句。
不過,心下夏桐暗想,這余浩,究竟是從哪裏要來自家的電話,除了楊老師,王倩、以前的班主任李老師,還有一個就是劉妍,別人都不知道夏桐的號碼。王倩和楊老師肯定是不會說的,剩下的就是劉妍和李老師,如果是從李老師,只怕,余浩的母親也該知道了,到時,會不會再來找夏桐的麻煩,夏桐看著婆婆又黑又瘦的臉,上面刻著的都是勞,不由得暗自擔心。
還好,余浩沒有再打來,夏桐提心弔膽地過了幾天平靜的日子,六月二十四日,楊老師打電話來說,高考的分數公佈了,夏桐考了六百四十六的高分,進y大完全沒有問題。
夏桐剛放下電話,王倩打來了,才考了四百七十分,只能挑一個省的三本,李躍考了將近六百分,肯定去北京了,兩人分手是早晚的事。
夏桐聽了,也不好怎麼安,突然想到說的那句話,「你不是說了嗎?等著你在大學來一個華麗的轉,晃花他的眼,讓他後悔去吧。」
「嗯,我也是這麼想的,我不能在他一棵樹上弔死,我才十七歲,還有大把的青春可以揮霍,憑什麼為他傷心難過,你等著,等寒假的時候,一定給你帶一個回來,你也是一樣的啊,我可聽人說了,大學里要沒過男朋友,這大學,就算白念了。」
「又是你的王氏邏輯?你可別說我沒提醒你,小心別吃了虧去。」
這種事,什麼時候都是孩子吃虧,夏桐才會特地提醒一句,孩子,還是要潔自的好,羅水蓮一直這麼教導夏桐的。
因郭護士家的兒子還沒放假,夏桐一時還不用去家做家教,仍是每日早晚幫著婆婆賣菜,餵豬,菜地澆水,果樹施等活,饒是如此,夏桐的皮已經曬的黢黑了,不過,每年的假期都這樣,在學校里養兩個月,便又白凈了。
這日,村子裏有人來找羅水蓮做一睡,夏桐在一旁看著羅水蓮裁剪,突然,覺得這些事,自己好像曾經做過,夏桐想接過布料自己來試試,又怕引起婆婆的懷疑,只得站在一旁默默看著。
「既然要去北京,婆婆還是給你也做幾裳吧,我看你同學穿來的子就蠻漂亮的,不如,等哪天,你去山上找杜鵑,扯幾尺布,你想要什麼的?」
羅水蓮見夏桐在一旁看著,突然想起來,夏桐也該置辦幾新裳,北京可不比縣城,還有床單被套什麼的,也該換兩套新的。
夏桐隨口應了一,自從父母走後,和夏樟的服,都是婆婆親自做的,連冬天的棉襖,以及兩人用的雙肩書包,連腳下的鞋子,也是婆婆做的居多,當然除了球鞋。
「婆婆,不如你教我怎麼裁裳吧?反正這個假期,我也不用看書複習,我自己要學會了,你也輕鬆些。」
「行,我孫要學,婆婆就教,教會了你,你自己在外頭看到了什麼好樣子的裳,也可以自己做了。」羅水蓮說完,真的開始教夏桐如何量,如何裁剪,「這裳做的好不好,關鍵看袖子接的好不好,就跟織一個道理,說到織,我還真該給你買點線,這北京可是在北方,冬天太冷,要厚的,棉襖也要厚的,不如,你去樓上的箱子裏看看,只怕你媽還有幾件好裳留著,這一年,你的個子也長起來點,應該能穿吧?」羅水蓮的思維跳躍也夠快的,好在夏桐也早就適應了。
「婆婆,我聽說,北方可是有暖氣的,屋子裏不冷,也就外頭冷,你忘了,水生哥回來不是說,北京的冬天比家裏的好過多了,屋子裏穿個,出外套個厚裳就。」
「我哪裏記得這些,你去找找看,樓上的大紅樟木箱子裏,有一箱你媽的東西,我好像記得有冬天的厚裳,看看什麼能用的,缺什麼,婆婆好跟你添置。」
夏桐這些年都沒去翻過母親的,記憶中的媽媽是個很洋氣的子,著跟村子裏的人絕對不一樣,最重要的是氣質,媽媽說話總是很溫,從來不像村裏的人大喊大,也不說髒話,總是經常看著孩子們和丈夫微笑。
夏桐的印象中,父母好像沒吵過架,只是,每次從井岡山回來,父親總是搶著做事,傻傻地對母親笑著,現在想來,應該是在表達自己的歉疚吧。
這麼多年過去,夏桐突然也想上樓去看看,媽媽年輕穿過的服,應該還有媽媽的味道吧?想到這,夏桐有幾分急切了,跟婆婆說了一聲,便上了三樓的屋子,三樓只蓋了兩間屋子,剩下的,是一個葡萄空架,還有一套石凳石桌,是留著夏天晚上乘涼數星星的,可惜,喜歡乘涼數星星的人已經走了,這裏,便了家裏的曬場。
夏桐推開門,有一個大的老式的雕花櫃,據說是羅水蓮的母親,也就是夏桐的老外婆的嫁妝,也有一張老式的帶床頂和板壁的雕花舊床,床上並排放著二個大紅的樟木箱子,還有一個土黃的皮箱,應該是夏爺爺留下來的,有一點灰塵,像是前不久還有人拭過。
這幾個箱子,夏桐還真沒打開過,這間屋子,夏桐很進來過,知道裏面放的是夏家已故之人的,小的時候是害怕進來,再後來,是不敢打開,不敢回憶,就這樣,一直拖到了今天。
夏桐先打開了這個皮箱,除了半箱書,剩下的就是一套黑西服,夏桐拿起了西服,一樟腦丸的味道撲鼻而來。服是料的,夏桐跟著婆婆,也認識了不料。西服的做工很緻,是手工的,可是沒有商標,應該是定製的。下面還有一件白亞麻襯,夏桐看著這服,想像這爺爺穿著他穿行在北大的校園,在上海的洋房,唯獨沒有在羅家灣的鏡頭,他生來就該屬於那些地方的吧?可惜,造化弄人,留在了羅家灣。不知他走的時候,是否會牽掛羅家灣的新婦?
夏桐拿起了他的書,好幾本是英文版的,有泰戈爾詩集,有裴多菲的,有歌德的,還有夏桐不認識的,漢字的有,有幾本專業的書,夏桐見了,這才知道,原來爺爺學的專業是流力學,難怪會跑到這裏的三線廠來,可惜,夏桐不能繼承他的志了。
夏桐正要看看箱子裏還有些什麼東西,這時,聽見杜鵑在樓下喊的聲音,夏桐忙把箱子合上了,正要出門,杜鵑已經上了二樓。
「你婆婆說你在找你媽的舊裳,讓我一塊上來幫你看看。」
夏桐聽了,帶著杜鵑又進了屋子,打開其中的一個樟木箱子,正好是關荷的。
最上面是一件白的連,前有兩細細的飄帶,小圓翻領,「我還記得我那一天上學,關老師穿著這件子,領著你進了教室,坐在我旁邊,說:『杜鵑,妹妹就坐在你旁邊,要淘氣了,你就告訴老師。』那時的你,也穿著一件白帶荷葉邊的子,就像電視里看的城裏孩子一樣,太漂亮了,把我們們全班同學羨慕壞了。下課了,全圍到你邊,著你的子,逗你說話呢,現在我才知道,那就是公主。」
孩時期的杜鵑,就是因為老師對的信任,不管是上課還是下課,幾乎是寸步不離夏桐的邊,年的友誼就這樣開始的,一直到關荷的離去,杜鵑還記著老師最初的叮囑,「杜鵑,老師把妹妹給你了,你們要做好朋友喲。」
後來的很長一段時間,夏家總有杜鵑的影,可以說,杜鵑陪著夏桐走過了最艱難的一段日子,這份友誼,彌足珍貴,是夏桐一輩子的財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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