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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宋》 第7章 歹毒

作為專業運員,李瑕不僅學過游泳,還非常會游泳,而且他還喜歡衝浪,都是為了更好得打熬、增強核心力量和耐力。

他前世的水絕不輸長江上這些水匪,而且懂更多的姿勢、技巧、知識……

但,這天才躍長江,李瑕就嗆了水。

當時,他在水中撲騰了一會,好不容易找到覺,後面那個名魚鷹的水匪就追了上來。

李瑕知道以現在這的條件,要是橫渡長江,絕對會被魚鷹追上。

他迅速作了決定,丟棄手中的長劍,順江而下。

只有最大程度利用江水的衝力,拉長游泳的距離與時間,才有一線生機。

果然,船上的水匪不願為了追他而耽誤時間,把船向北岸渡去,漸漸與他拉開了距離。

但魚鷹卻不肯放過他,很快又追了上來。

這人水極好,一邊游,一邊還衝李瑕大罵。

「掰開腚個天殺的!老子切碎了你、給老六報仇!」

「你活不了的!大江是你爺爺的澡盆子!」

「呆狗出的,回頭看看你爺爺啊!」

「狗東西,嚇破了膽嗎?還逃……」

李瑕始終不應,努力調整著呼吸,他比魚鷹更懂得如何利用力。

江水的流速抵消了大部分兩人間的水差距,李瑕的也漸漸適應游泳。

雙方便這樣你追我趕,向下游去,一點一點偏向北岸。

魚鷹耐心漸漸耗盡,以他的水游多遠他都不怕,但他不想等殺了李瑕之後還要從長江下遊走回去,於是力追趕。

然而,當他每次快要追上李瑕,卻發現這小子是蓄著力,一個衝刺就漂得更遠。

這段流域水流湍急,平時游過長江要花近一個時辰,這次他們是從江心出發,又是順流而下一點點轉向岸邊,落水一個多時辰之後,他們相繼快到岸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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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是一片山崖,石嶙峋,絕非攀上岸的好地點。

李瑕知道自己力的竭點,不敢繼續往下漂,決定賭一把。

他努力游到崖邊,捉住一塊突起的石頭往上爬。

很多運員私下也會接其它項目,比如李瑕就學過一點攀巖,這次,他拼的就是自己比魚鷹更懂得怎麼選攀巖的路徑。

從頭到尾,他逃生的策略都很清晰,合理利用力、尋找最優路徑,把對方的優勢消解掉。

魚鷹比他急,比他多消耗了非常多的力。

但,李瑕才把拉出江面,魚鷹還是追到了。

這一瞬間,李瑕以一個引向上的作試圖攀上山崖,可惜力氣不足,上肢、腰腹、背部力量都不夠。

他青筋暴起,努力把自己撐上去。

腳下有一道巨力傳來,魚鷹已捉住他的鐵鏈。

白茂只來得及把李瑕左腳的鐐銬解開,鐵鏈還掛在李瑕右腳上。

魚鷹氣,用力把李瑕往下拽。

「逃?!老子要你死!」

即使在這個時候,這個水匪還是儘可能展出兇狠,意圖嚇破眼前這年的膽。

他要把李瑕拖下水,按在水裏溺死。

他要給老六報仇!

忽然,李瑕鬆手,子下落,接著迅速抱住塊突出的大石頭止住墜勢。

魚鷹才覺力道一松,李瑕右已劃了一個圈,把腳上的鐵鏈繞在魚鷹的脖子上。

魚鷹脖子一,下意識鬆開手。

李瑕瞬間出手,捉住鐵鏈又在魚鷹脖子上繞了一圈,把被白茂打開的那邊鐐銬「咔」地一下扣在鐵鏈上,繞了魚鷹的脖子。

鐵鏈不到一米長,繞了兩圈,一頭系在李瑕右腳上,另一頭鎖死。相當於把魚鷹的脖子綁在了李瑕的右腳邊。

魚鷹想掙開它,但發現本無法把頭從這鐵鏈里拿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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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瑕又向上一攀,魚鷹登時不過氣,拉著李瑕的腳想把他拽下來。

李瑕猛踹魚鷹的臉,拚命抱住巨石往上攀。

魚鷹吃痛,手一松,鐵鏈繃,越來越、越來越,臉漲得越來越紅。

李瑕試圖用鐵鏈勒死魚鷹,魚鷹不得不試圖往上撐、長脖子,李瑕卻拚命把他往下踹,鐐銬在李瑕腳踝上磨著,把皮磨爛,很快就是一片淋淋。

李瑕痛得要死,咬著牙死死撐著……

他終於還是撐不住,子往下一落,又死死抱著那塊石頭。

魚鷹脖子上的力道一松,想要手去摁李瑕,窒息卻讓他沒有了力氣,落江水之中。

江水湍急,衝力很大,不停拉扯著魚鷹的

李瑕與江水的衝力對抗著,強大的意志力讓他重新出力氣往上攀。

魚鷹越來越窒息,李瑕腳踝鮮直流。

江水之力無窮,李瑕卻唯有意志,這兩力較量著,把魚鷹脖子上的鐵鏈越拉越

魚鷹遠比李瑕強壯,卻沒有意志力與這兩力量對抗,終於白眼一翻,死在了他稱之為「澡盆子」的長江……

~~

從岸上走回去,花的時間、力氣,遠遠多過順著江水漂下。

李瑕幾乎覺得自己走不回去了,他嚼著不知道有沒有毒的樹葉,從下午走到傍晚,從傍晚走到黑夜,從黑夜走到深夜……

他無數次都想乾脆倒在地上一睡不起。

但腦海中總有一個聲音在響,著他繼續往前走。

「你是冠軍,你是冠軍……」

終於,李瑕看到了江邊的篝火。

他步履蹣跚地走過去,值夜的護衛按著刀站在那,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他,忘了出聲。

李瑕又往前走了幾步,看到一個小小的形坐在江邊。

「……也不知李哥哥能不能升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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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李瑕蠻煩「李哥哥」這個稱呼,他覺得傻,也覺得矯

跟這小丫頭片子都不

但今天經歷了一切,長途跋涉而歸,聽到有人在念叨自己,他還是無力地笑了笑,暫時允許了這個稱呼,用他最後的力氣,無比虛弱地回應了一句。

「你李哥哥就是從天下掉下來的。」

——坐飛機掉下來的。

說完這句話,李瑕心神一泄,人便倒了下去。

……

像是做了很久的夢,再睜開眼,李瑕首先就看到韓巧兒正用關切的眼神盯著自己。

「祖父,李哥哥醒了。」

李瑕撐起子看去,見韓承緒正坐在一旁。

而腳踝,鐐銬被拉高,傷口已經理過、包紮了起來。

「是韓先生為我治傷的?」

韓承緒點了點頭,道:「小老兒總該要有些手藝,才能被帶到這裏來。」

「謝謝……」

話音未落,小帳篷的簾子被掀開,林子走了進來。

林子也不馬上開口說話,盯著李瑕看了好一會,似乎還在置疑他居然能活著回來。

先開口的是李瑕,道:「麻煩給我點吃的吧,如果還有蛋的話麻煩多拿幾個,還有……」

話音未落,林子已徑直拎了一個袋子遞過去。

李瑕打開一看,裏面都是蛋,還有兩黃瓜。

的。」林子道。

「你懂我,謝了。」

李瑕不算滿意這個食搭配,但出門在外也只能將就了,拿了一顆蛋就開始剝。

他很擅長做這件事,剝的蛋又乾淨又漂亮。於是整個人看起來沉穩、細緻。

吃了一顆之後,看到韓巧兒眼神有些饞,李瑕又剝了一顆遞給

「李哥哥會不會不夠吃?」

「夠,你也吃。」

林子昨天與韓巧兒嗆了幾句,今天見李瑕真沒死,頗覺失了面子,故意道:「呵呵,一天到晚李哥哥李哥哥,小丫頭片子想嫁給他不。」

韓巧兒本來高高興興的,一聽就有些焉了。

一個小孩,覺得李瑕長得好看、子又隨和,加上兩人一起練蒙語真語,便對他有頗為真摯的友誼,說喜歡也只是小孩子的喜歡,與喜歡李白是一樣的。

偏被林子一說,卻了男一般。

本來沒想過,這個年紀還懵懵懂懂,但……也並非完全不知道。

偏就是這一點知道,讓覺得又、又惱,到丟臉,這一刻還很討厭林子。

一個金國俘虜的後代,肯定是不敢與人爭執的,只好低著頭,也不應話,一副做錯事的模樣。

其實,昨夜大聲喊李瑕沒死,已是有的強勢的時候,後來還被韓承緒罵了一通,說是「你一個俘虜,怎敢與軍爺對嗆?不要小命啦?」

此時林子一句話冷了場,韓承緒便連忙賠笑道:「那不敢的,那不敢的,巧兒這種份,哪敢高攀李郎君……」

「李什麼郎君,一個死囚而已。」林子隨口應道。

韓巧兒於是更討厭他了,頭埋得更低,眼中有淚花。

林子也不是心壞,無非是昨夜鬥了,今日想找回場子,見韓巧兒沒了銳氣,反而覺得沒意思起來。

「無趣,我不過是開個玩笑,一個個的擺什麼臉子。」

李瑕於是向韓巧兒笑道:「你別理這人,欠得很。」

他又不是什麼變態,哪會對這種小興趣,就算只比對方大四歲,也從沒想過以後會怎樣。

以他的審,向來只喜歡白貌大長生,韓巧兒卻是瘦瘦小小黑黑的。

李瑕這邊態度坦然,氣氛倒是稍好了一些。

林子又道:「是我欠,小丫頭片子哭什麼,心眼忒小了,回頭多給你們打些吃行了吧?去,跟你祖父先出去吧,我和李瑕聊幾句。」

待韓氏祖孫離開了帳篷,林子與李瑕互相說了況。

「……」

「沒有備用鑰匙嗎?」李瑕看著腳上的鐐銬,道:「那麻煩給我找一。」

「說正經的。」林子道:「我以為你就算不死,也不會回來,為何不趁機逃走?」

「我想過,結論是我只能回來。不然落草為寇嗎?別的不說,腳上的傷口若是不能及時理,我馬上就會為一個廢人,染了也有可能。」

林子道:「你若只是這麼說,我不能完全信任你。」

「我說實話而已。」李瑕道,「你還想聽我表忠心不?」

林子不答,盯著他看。

李瑕拿起一個蛋,敲了一下,慢慢剝起來。

「那這麼說吧,我這人,只上最大的賽……戰場,在這裏府最大,你們又是府的人,我肯定會聽你們的,不會逃、不會從賊。你就放心地給我找一來吧。」

「好吧……」

林子走出了帳篷。

他之所以向李瑕問這些,是因為他到李瑕這個人有點……怎麼說呢……

李瑕代了他是怎麼從魚鷹手裏逃出來的,但林子發現有個問題他沒有說——

用那鐵鏈繞在魚鷹脖子上勒死他是可以,可鐵鏈的長度在人的脖子上繞了兩圈也就剛好,並不能把頭從裏面拿出來。

李瑕又沒有鑰匙,也沒有把魚鷹拖回來。

那他是怎麼把魚鷹的從鐵鏈上弄開的?

一個十六歲的年,在江邊拿石頭一下一下砸爛人家的脖子,這是什麼心

林子想著那畫面,搖了搖頭,喃喃了一句。

「真他娘的,歹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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