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三野有事，騎上邊三很拉風地走了。

　指導員要參加一個計劃生育的什麼會，也騎著自行車走了。

　韓渝收拾好宿舍，鋪好涼席，支起蚊帳，本想拿上鑰匙，下樓騎徐三野借來的自行車，去白龍港買鍋碗瓢勺、油鹽醬醋，再買點菜，畢竟接下來要自己開伙。

　看到徐三野幫著借的警服和大檐帽，想到自己現在也是公安，忍不住下的確良襯衫和子，換上警服戴上大檐帽。

　宿舍里有床，有書桌，有柜子，有椅子，有電視機，唯獨沒鏡子。干脆走出宿舍，站在走廊里，把窗戶玻璃當作鏡子使。

　正覺得穿上這還行，老章捧著茶缸走了上來。

　“小韓，試穿警服啊。”

　“章叔，是不是有事？”

　“沒事，上來看看的，這制服雖然舊點，但穿著合。”

　被老同志撞見，韓渝有些不好意思。

　章明東上下打量著，又忍不住笑道：“真合的，白龍港汽車站對面有照相館，你不是要去買東西麼，就穿警服去，順便拍個照。第一天上班，第一次穿警服，拍張照片留念，將來翻出來看看很有意義。”

　韓渝摘下大檐帽看看警徽，又側頭看看肩章，再看看老章同志上的警服，著口問：“章叔，我兒沒口袋，你那兒有口袋，我們的怎麼不一樣。”

　“我穿的是長袖，你穿的是短袖，當然不一樣。”

　“哦。”

　“趕去拍照吧，你還要買菜燒飯呢。”

　“謝謝章叔，那我先過去了。”

　“認不認識路？”

　“認識，我以前去過白龍港。”

　第一次穿警服，是值得拍照留念。

　韓渝從善如流，拿上一個布袋，下樓騎上自行車直奔白龍港。

　江邊有三個大單位，一個是隸屬于濱江港務局的白龍港，一個是隸屬于濱江汽運公司的白龍港汽車站，一個是隸屬于省通廳的白龍港船閘管理所。

　小單位也不，有二十幾個倉庫，有好幾個旅館，有商業公司的商店。

　客運碼頭售票廳和汽車站前的廣場上人來人往，肩接踵，人聲嘈雜。

　下船的，買票的，接人的，候船的，做小生意的，踏三車的，還有倒賣船票的，形形，熙熙攘攘，讓這個在行政級別上只是一個村的白龍港熱鬧非凡。

　韓渝去照相館花兩塊錢拍完照，沒急著去買東西，騎上自行車來到距船閘不遠的江堤上。

　遠江面，江上的船像一葉葉扁舟，隨著波浪時起時伏。側耳傾聽，一艘船鳴著汽笛，往濱江方向緩緩駛去。

　往船閘那邊看，江面上水波浩渺，江灘上的蘆葦一無邊，幾十條二三十噸的河船，正在船閘外的錨地等待船閘管理人員的指令。

　再回頭看看沿江派出所方向，韓渝真正理解徐三野為何那麼急著修船。

　沿江派出所是要維護長江北支航道陵海段治安的，作為沿江派出所的民警，不能總呆在白龍河邊，只有進長江才能真正維護江面上的治安。

　想到這些，趕去買東西，回所里做飯。

　第一次用電飯煲，不知道放多水，又不好意思下樓問老章，竟把大米飯煮了大米粥。

　就著從姐姐家帶的咸菜三口兩口喝完，換上工作服，直奔船廠找吳老板。

　吳老板只會修造五十噸以下的掛槳船，焊個船殼，很簡單。從來沒修理過“陵海拖012”這樣的拖，覺得這是一個師學藝的機會。

　他上幾個工人，請兩條停泊在河邊的掛槳船，開到沿江派出所后面，解開拖的纜繩，系在兩條掛槳船上，往北拖了兩百多米，一直拖到船廠的河灘邊。

　再用岸上的鋼繩，系上拖。

　岸上用卷揚機拉，河面上請掛槳船頂，用最笨的辦法把拖弄上了河灘。

　徐三野上午走前留了兩包煙，韓渝借花獻佛，全散出去了。

　謝完幫忙的人，正準備回所里拿工，吳老板著汗笑問道：“小韓，你打算怎麼修？”

　“先修主機，不過要先清理機艙。吳經理，這附近有沒有收油污水的。”

　“有，我讓人幫你去。”

　“早知道有人收，應該等人家把油污水走再把拖弄上岸的。”

　“不影響，他們有油泵，油管很長，應該夠得著。”

　“那就麻煩你了。”

　“談不上麻煩，小姜我剛才介紹過的，我讓他去喊收油污水的人。回頭需要搭把手什麼的，你盡管喊他。”

　“謝謝吳經理。”

　有人幫忙就是不一樣，等把工拿到修船的河灘，收油污水的小船已經到了。

　人家把油污水收回去好像能提煉，也不知道能提煉出來什麼。

　但把艙里的油污水讓他們走，總比直接排白龍河好，并且他們有泵，起來很快，很省事。

　在江上，讓人家回收，人家會給錢。

　現在不在江上，船艙里的油污水也不是自己的，韓渝不好意思跟人家談錢，干脆坐在涼看著他們。

　正盤算著什麼時候能完，一個二十來歲的男子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