曄兒很著急,因為他聽見娘說「去勢」,而且因為這個原因對爹很不滿,所以他要提醒爹。
他喜歡現在的娘,不想要娘離開他們。
沒想到,卻鬧了這麼大一個烏龍。
他比劃著問蕭鐵策:「爹,你明白了嗎?」
蕭鐵策不想讓他那麼張焦慮,點點頭表示自己懂了。
曄兒推了推他,示意他去找明九娘解釋。
蕭鐵策道:「等回頭我和你娘談一談。」
他腦海中湧現出無數的想法,卻又被他一一否認。
他覺得明九娘告訴他薛嬤嬤的事,不似作偽;轉變以後也是個嬉笑怒罵都寫在臉上的,不似那般心機深沉想要算計他的。
所以思來想去,晚上兩人躺在床上,聽著明九娘樂津津地算著進項的時候,蕭鐵策開口了。
他說:「你能不能告訴我,我是怎麼去世的?」
正說得唾沫橫飛的明九娘頓時愣住。
已經完全忘記了白天的信口開河,所以下意識地也想到去世兩個字,半晌后才茫然地道:「你怎麼死的,我怎麼知道?」
是穿越,又不是重生!要說死,原也算死在他前面了好不好?
蕭鐵策道:「曄兒告訴我,你說我去世了。」
曄兒?
明九娘想啊想,終於想明白了,頓時笑得上氣不接下氣,險些從床板上滾下來。
蕭鐵策不由眉頭蹙。
明九娘一邊笑一邊道:「你怎麼去勢,我還真不知道。但是我看過村裡人閹豬,應該差不多吧,哈哈哈……」
蕭鐵策:「你在曄兒面前,胡說八道什麼!」
他早就該想到,這個人,狗裡就吐不出象牙。
明九娘哼了一聲:「你確定在這件事上,和豬比辱沒了你?」
「明九娘!」蕭鐵策的聲音淬了冰一般,恨不得把生吞活剝了。
「開不起玩笑。」明九娘嘟囔著,「我只是為了繞暈薛嬤嬤,信口胡說的,你不會當真吧。要是當真的話,我現在對燈發誓,我對你,絕無企圖。咱們倆現在的距離,恰到好,我歡喜著呢!」
蕭鐵策的呼吸重了很多,似乎在極力制著怒氣。
明九娘又自言自語地嘀咕著:「蕭鐵策,我猜是高達給我祖父報信,說我和從前不一樣了,然後我祖父派薛嬤嬤來刺探虛實,順便看能不能從你上榨取些東西出來,你覺得呢?」
蕭鐵策努力把「去勢」兩個字帶來的憋屈驅散,沉悶地「嗯」了一聲。
「你說,我要是想想辦法,能不能趁機找到機會,帶著曄兒回京?」明九娘躍躍試。
雖然有與虎謀皮的嫌疑,但是真的不太想在這裡待了。
想去一個富庶繁華,治安不錯的地方,生活方便,不必提心弔膽。
蕭鐵策冷冷地道:「你若想走,隨時都可以,但是曄兒不行。」
明九娘也生氣了:「他是我兒子,我憑什麼不能把他帶走?」
「就憑他姓蕭。」
「你——」
蕭鐵策又道:「我給你休書,你就和我無關;但是他是我兒子,律法也不許他離開我。」
明九娘頓時就蔫了。
怎麼忘了,這裡是連坐,可沒有什麼孩子免罪的說法。
雖然相只有不到兩個月,但是出於脈羈絆和對曄兒真心的喜歡,明九娘已經不可能撇下曄兒自己離開。
只是這樣的當頭一棒讓有些喪,橫豎走不了,那還掙扎什麼?
但是不死心,想了想后又問:「曄兒要罪,真的一點兒辦法都沒有嗎?」
「如果上次你抓住那隻金雕,大概就可以。」
明九娘:「……」
蕭鐵策繼續道:「你也知道這是與虎謀皮。你從家裡得到的好,最終都要還。你安分待著,將來未必沒有轉機。」
他說完這句話后就盯著明九娘,想看的反應。
可是明九娘毫沒聽出,或者沒在意他的弦外之音,道:「現在要是告訴我,一輩子安分,就能終老在這裡,我也認了。可是問題是,你也看到了,我祖父到現在也沒想放過你們。高達是來的,薛嬤嬤又來的,兼施,總之就是不想讓我們好過。」
更何況,怎麼可能把希寄托在蕭鐵策上?
男人要是靠譜,母豬也能上樹。更何況,這男人心裡還有白月,把當粘在服上的飯米粒。
蕭鐵策沉默半晌后道:「你不必替曄兒心,管好你自己就行。」
明九娘聽到這話就不樂意了:「我不替他心,指你?」
高達抓金雕,薛嬤嬤來套話,白蓮花虎視眈眈,回京之路漫漫,一樁樁事在心裡,像個一點就著的炮仗。
蕭鐵策翻背對著:「睡吧。」
明九娘:「……」
喂喂喂,你怎麼回事?有沒有點吵架神了?還沒發揮出來呢!
蕭鐵策搞清楚了到底什麼去勢,很快睡了過去。
他想,果然自己的判斷沒錯。
明九娘卻氣鼓鼓的,過了許久都沒有睡著。
「九娘子,你睡了嗎?」外面傳來綠羽的聲音。
「睡了。」明九娘披出去,哼了一聲道。
倒也不怕蕭鐵策察覺,察覺了就當夢遊自言自語。
綠羽道:「金雕大王這幾日被那群人攆得都快累死了。」
明九娘驚訝:「它不是住在懸崖峭壁上嗎?那些人拿它能有什麼辦法?」
「他們不怕死。」綠羽道,「他們從懸崖上用繩子吊著往下放人,金雕大王飛出來啄人,他們就箭。」
「山那麼高,還有積雪,他們也能上去?」
「死了好幾個人,他們都瘋了。」
明九娘想,高達這玩意兒,做事不擇手段,這確實像他能幹出來的事。
「你快給大王想想辦法。」綠羽著急地道。
明九娘咬著道:「你聒噪,讓我想想。」
綠羽又道:「你快點想呀。」
「我也想快,可是那些人死都不怕,這次你家大王麻煩大了。」
「死的又不是他們自己,只是些罪奴,他們當然不怕了。」
「你說什麼?」明九娘不敢置信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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