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家服裝廠，名字雲仙。

第二天，領導上班來了，老李領著來到一間辦公室，裏面辦公桌前坐著一位瘦的年輕人，尖削的下、高聳的鼻樑、深遂的眼睛，頭髮向後攏著，梳的油鋥亮，正在那兒一邊喝茶一邊看著報紙。

不用說，此人一定就是老李口中的大侄子車間主任小李了。

老李說明來意，小李先是一番猶豫，然後上下將袁心儀打量了一下，說：「以前做過紉沒有？」

袁心儀搖了搖頭，別說紉了，長這麼大以來，連紉機都沒有見過。

沒有做過，問題似乎有些棘手，小李又是一番猶豫，看了看老李，然後又看了看袁心儀，再次說：「那發料收料會不會？」

袁心儀又搖了搖頭。

「打包呢？」

袁心儀依舊搖了搖頭，這些新名詞還是頭一次聽到，什麼意思都不明白，又如何讓去作？

小李顯得有些不悅，將老李拽到一旁，埋怨說：「叔，你介紹的這是啥人吶，這也不會，那也不會，你讓我怎麼給安排工作？」

「不會可以學嘛，廠里那麼多活，肯定有適合的。」

「話不是這麼講的，再說，招人也不是我說了算，要經過廠長同意才行，就算我答應，廠長不答應也是白搭。」

「這個我曉得，這不才來請你幫忙嗎，你與廠長關係好，你決定了的事，廠長肯定不會反對。」

「這個倒是事實。」兩句恭維話說的小李心裏頭極為舒適，「不過，我也不好太作主張，還是要同廠長商量一下的，畢竟什麼都不會，我自作主張，萬一出個什麼簍子我也擔當不了。」著下思索了一下，「這樣吧，你先帶這個姑娘回去，呆會兒廠長來了，我去同他商量一下，看他意見如何。」

「萬一廠長不同意咋辦呢？」老李出擔憂的表，自己可是對人家許諾過的，好不容易給了人家一點希，可不能讓人家再失。

「放心吧，叔，我會在廠長面前多言的，這一點小事，我想廠長應該不會有異議的。」

「那就好，那就好。」

「現在你帶先回去吧，呆會兒聽我通知。」

老李帶著袁心儀離開了辦公室。雖然老李一個勁地讓放心，但事未落實之前，心中沒個底，仍是一片忐忑，看在老李是叔侄關係的面子上，車間主任算是答應下來了，可廠長才是一廠之主，擁有一切權利，萬一他相不中自己，自己又該將何去何從呢……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袁心儀如坐針氈，覺這一分一秒比一年時間還長。同時，隨著時間的推移，又到自己的心跳變得越來越快，就連呼吸也變得越來越倉促。

老李看得出的心，寬說：「姑娘，你放心好了，只要我侄子答應了，這件事就絕對沒問題的，別看他話說的模楞兩口，他那只是走個過場，你就靜候佳音吧。」

袁心儀聽得出他那是在寬自己，也想靜下心來，可越想靜心卻越靜不下來。

終於，接到了通知，廠長讓過去面談一下。

懷著惴惴不安的心走進廠長的辦公室，老闆就是老闆，袁心儀只是地瞄了一下，就覺到他很有魄力很有氣勢。

廠長看到，顯得很客氣，竟然還招呼坐下。

袁心儀有些寵若驚，臉紅撲撲的，但是沒有坐，老闆面前，自己什麼份，要識時務要識大，不能因為人家一句客氣話自己就老實不客氣，只有給人家留下良好的印象，自己才能不被淘汰出局。

「來，別拘束，我讓你坐的，你就坐。」廠長平易近人、和藹可親，「你的況小李都與我講了，本來廠里是不招人的，但鑒於你的況比較特殊，所以我決定破例一次……」

「謝謝，謝謝，廠長，太謝謝你了。」真是天大的喜訊，沒有任何訊息比這個訊息來的更實在更振人心了，袁心儀掩飾不住心的激，未等他話說完，便喜極而泣地連連道謝著。

接著，廠長來了車間主任，吩咐他對進行工作安排。

小李答應，領著來到車間，車間機聲此起彼伏，工人們都在埋頭不停地忙碌著。

「阿娟。」他過來一位工。

「你好，主任，請問有什麼吩咐？」

「這是新來的同事，你帶先悉一下環境，然後安排一下的食宿，最後給安排一個合適的崗位。」

「好的，主任。」

「對了，廠長特地關照過，崗位一定是要適合的。」最後幾個字特地加重了語氣。

阿娟一聽就明白什麼意思了，微微一笑說：「主任，我辦事你還不放心嗎，我的安排一定會讓你非常滿意。」

「那就好。」小李點了點頭，徑自走開了。

阿娟領著袁心儀四走著，邊走邊向介紹，哪個是布料車間、哪個是裁剪車間、哪個是紉車間、哪個是熨燙車間、哪個是品車間……袁心儀跟在後面不停地點著頭，反正也不懂，說什麼自己就聽什麼。

廠區都走了個遍，隨後們來到宿舍區，整個宿舍區就只剩下一個床位了，而且還是一個上鋪。阿娟本準備就將袁心儀安排在這個床位上的，倏想起車間主任對自己的代，怕不妥，可下鋪已經有人了，一個孩躺在床上睡的正香，應該是上夜班的。

如果與其它宿舍調劑，麻煩又費事，最簡單最直接的方法就是上下鋪調換，於是，阿娟捅了捅床上的孩，將給弄醒了。

那孩迷迷糊糊地醒來，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迷迷糊糊地說：「怎麼了？」

「從現在開始，你睡到上鋪去，下鋪另有安排。」阿娟說，帶著命令的語氣。

「憑什麼呀？」聞言，那孩睡意全無，坐了起來，滿臉的不悅。

「問那麼多幹什麼，這是命令，你只需要執行就是了。」阿娟兩眼一翻，氣勢洶洶、咄咄人。

「命令？」那孩彷彿並不吃這一套，一聲冷笑，斜著眼睛看著，臉上的表變得十分的不好看，「你以為你是誰呀，開口就是命令，你嚇唬誰呢，我來這兒是上班掙錢的，不是來聽你恐嚇的……」

「你哪來那麼多廢話。」阿娟顯然不願聽啰嗦，不耐煩的一聲打斷，「現在請你速度放快一點。」

那孩也火了，聲音一下也大了起來。

「喲，咋的，瞧你兇的樣子，還想吃人不？我告訴你，本姑娘可不是嚇大的，不讓，今天就是不讓！」

「不讓？好，那你等著。」阿娟沒想到今天到了茬，咬牙切齒，臉鐵青，「我治不了你，有人治的了你，現在我把車間主任來，看他怎麼收拾你。」

「你去呀，」那孩毫不畏懼，「我又沒犯錯，別說你去把車間主任來，就算你把廠長來我也不怕。」

激烈的爭吵聲吸引了不圍觀看熱鬧的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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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在門口，頭接耳，議論紛紛，可就是沒一個敢進來勸解的。眾人面前出醜，阿娟更覺面掃地，更加氣的暴跳如雷，就差手了，那孩同樣也是倔強格，本不被的氣勢所倒，大有一種與大幹到底的態度。

眼見事越鬧越大，袁心儀不得不出面打圓場，同是出門在外的人，何必為一點小事斤斤計較、傷了和氣呢。不就是一個床鋪嗎，睡個覺而已，上鋪下鋪又有什麼關係。

「算了，我看上鋪蠻好，我就睡上鋪吧，別難為人家了，都是打工的，人家也不容易，再說了，上鋪通風涼快，我蠻喜歡。」

「哎，看人家說話多通達理。」那孩得意洋洋，「不像某些人，撿著當令箭。」

阿娟很想發火，但人家已經給了自己臺階下，如果再逞強下去，怕後果不好收拾，再說了，不是自己沒給安排好床位，是自己選擇的，就算車間主任追查下來，自己也有理由辯解。

「好了，既然你同意，那就這樣定了，現在我們回車間，我把工作上的事項與你講解一下。」

一場矛盾終於化解開了。

離開宿舍，行了一段距離，袁心儀約聽到那個孩還在發著憤慨：「什麼人吶，不過一個小小的領班，就這麼囂張跋扈，要是讓你當了大領導，豈不是還要吃人……」

來到車間，由於車間主任有待，崗位一定是要適合的，可一路聊下來，本不知道中意哪個崗位，因此不敢貿然安排。廠長關照的人，一定大有來頭，不要搞得不好，丟是小事，飯碗砸了，那麻煩可就大了。

「心儀，所有的崗位我都給你介紹過了，你看你比較喜歡哪個崗位？」小心奕奕地徵求著的意見。

袁心儀答不上來了，跟在後面走了一圈，可啥也看不懂，啥也聽不懂，現在讓自己選擇，自己該選擇啥呢，選擇啥自己也不會，一番思索，委婉地說：「我沒什麼要求，一切還是聽從領班你的安排吧，你安排什麼我就做什麼。」

的話讓阿娟聽了特別的舒服，尤其「領班」兩個字讓更有一種飄飄然的覺。

「那好，」帶來到發料車間，「那我就暫且先安排你在這兒吧。」

「那我做什麼呢？」著滿屋子堆滿各式各樣的布料，茫然地問。

「很簡單，有人來領料，你只要把相對應料號的布料發放給他們就行了，然後做一下記錄。」

這可真是一項輕鬆的工作。

為什麼阿娟如此安排呢？車間主任有待，可聊敘之下，完全是個外行，什麼都不懂，可以說沒有一項工種是能勝任的，更別談適合了。但上面領導的待又不可推卸，因此只有讓自己選擇，那樣即便出了紕，自己也可推的一乾二淨，因為崗位是自己選擇的，與自己無關。

把主權到了袁心儀手裏面，誰知袁心儀又還給了，這樣讓好不棘手，安排又不是，不安排又不是，後來想到發料車間工作相對簡單，坐在那兒記記數字而已，應該不會有什麼差錯吧。

工作安排妥當了，然後去置辦生活用品，可上一分錢沒有，怎麼去置辦呢？有些東西暫時可以不用急著去買，比方洗臉洗腳的盆，水龍頭上沖沖能將就著過去，可有些東西卻又不得不買，比方洗臉的巾，刷牙用的牙膏、牙刷，這些東西是沒辦法將就的，也不可能與別人共用，另外還有，總不能一直就只穿上這一套不換不洗吧。

與別人去借？初來乍到，認識誰呢，最識不過的就只有兩個人，一個就是昨晚收留自己的門衛保安老李，還一個就是剛才那個領班阿娟，第一次認識就向人家開口，而且還是金錢方面的事，怎麼說也都不太合適吧。

還有一個辦法就是去請求廠長幫忙，讓他先預支一點工資，緩解一下燃眉之急，待發工資時再從工資裏面扣除。這個辦法行是可行，可第一天報到就要求預支，人家心裏會怎麼想，再說了，人家是可憐自己才留下自己的，再去提過分的要求，不要不蝕把米，趕自己走那就得不償失了。

可除此之外，又有什麼其它更好的辦法呢？

正值一籌莫展之際，那個領班阿娟找來了。只見氣吁吁，帶著既羨慕又嫉妒的語氣說：「心儀，你與廠長是什麼關係呀，剛才主任來待說讓我陪你一起去置辦生活用品，還說一切費用均由廠里承擔。」

真是思得思食得食，正為這件事犯著愁呢，沒想到好事竟送上門來了。看來自己的運氣實在是太好了，本以為山重水複疑無路的，沒想到竟然來了個柳暗花明又一村，那廠長一看就知道是一個好人，臉圓胖，慈眉善目。當然，最為激的應該還是門衛保安老李了，如果沒有他的收留與引薦，自己也不會有這麼好的運氣，因此，他才是自己生命中真正的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