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清悠看著徐氏這副幸災樂禍的模樣,心中對安德佑這位父親更無好。
“夫人安,我與父親只是請安,再得其教育指訓,夫人可是有所介懷?”
“只是請安?不是被老爺罵了一頓嗎?”徐氏揭穿,隨即冷冷地道:
“前幾日讓你好好學規矩,你卻推三阻四,如今被老爺罵了一頓,你才舒坦了?我看你既有力氣去給老爺請安,想來這子卻是大好了,這幾日老老實實地跟著彭嬤嬤學規矩吧!”
安清悠回道:“夫人花重金請來的嬤嬤,我自要踏踏實實的學,勞您費心掛念了。”
徐氏似也不愿多說,仰著下走出了房門,只留下彭嬤嬤和安清悠主仆二人。
行至門口,徐氏的聲音響起,顯是放大了聲音說給屋人聽到:
“這彭嬤嬤不愧是司儀監出來的宮中高手,只一個上午便教人大開眼界了!清悠這孩子就是不懂規矩,終日里不思在院子里好好學規矩,反而一門心思的闖甚麼!非得挨了老爺責斥才覺得舒服麼?也不知道會不會長記!人去跟彭嬤嬤說,給我嚴加管教,要打要罵隨定便是了……”
聲音傳進屋子里來,安清悠眉頭大皺,自己父親這一條路是走不通了,如今讓徐氏幸災樂禍,除此之外還能有何辦法?
青兒在一旁瞧得是心中生怨,暗道這嬤嬤果然是徐氏弄來欺負大小姐的。
彭嬤嬤一副心有明的樣子,焉知早上請安這件事是不是心算計過的?
大小姐上午挨的這叱責,說不定便是那徐氏和彭嬤嬤挖的坑給小姐跳呢!
如此想著,青兒便向著安清悠和彭嬤嬤看去,卻見安清悠皺著眉頭,苦苦思索了許久,彭嬤嬤在一旁道:
“目要放遠一點兒,安家可不止這一個院子。”
安清悠驚詫,隨即仔細思忖,忽然站起來走到彭嬤嬤面前深施一禮,輕聲道:
“清悠之前太過心急了,今日之事,卻讓我知曉了自己的短,以后還請嬤嬤多多指點,在這里拜謝了!”
這一次彭嬤嬤卻不再提那些主仆之分,居然就了這麼一禮,似笑非笑地看著安清悠道:
“你可是想通了?”
安清悠肅然道:“多謝彭嬤嬤提點,清悠想通了!”
狠狠地栽了個跟頭,安清悠想明白了兩件事:
其一,這彭嬤嬤雖然是徐氏由府外請來的,卻未必就那麼聽徐氏的話,恐怕還是自己的主見多一些。
以這等份氣度,算計智慧,決計不是那種為了幾兩銀子便會死心做奴才的人。
其二,自己雖然來自于另一個時空,有著不同于這大梁國眾人的學識和見識,但畢竟對于這等古時大家族的生活太缺悉和應對經驗。眼前這位彭嬤嬤卻是這方面的大高手級人,足可以給自己太多的指點!
如果要想在這個世界按照自己的意志活著,前世的那些東西固然可以給自己諸多幫助,更重要的卻是對這個世界的了解與適應。
今日雖然挨了安德佑一頓訓斥,卻也點醒了自己,如今的日子便是踏踏實實安穩的學,把這一大家子的事屢清之后再做其他打算。
青兒在一邊看得不明所以,剛剛似乎是這彭嬤嬤給小姐挖了個坑,怎麼小姐反倒謝?
還有這個嬤嬤不是來教規矩的麼?怎麼反倒是小姐像行禮?還就這麼大刺刺的了?
這彭嬤嬤進府不過一日有余,竟然是夫人徐氏和小姐兩個水火不容之人都聽了的話,當真是好生厲害。
彭嬤嬤了這一禮,微微點了點頭算是認可了安清悠的做法,院門口人影攢,時不時朝這方看來……
安清悠不再過多贅言,索同彭嬤嬤禮,準備專心的學教習的規矩。
彭嬤嬤更有分寸,換了之前那和藹面容,多了幾分肅立,淡淡地道:
“方才夫人卻是說了,大小姐的子既是大好了,那便留在這院子里多學學規矩。我還是早上那句話,這宮里的規矩多了,不知道大小姐想先學哪一樣?”
安清悠立時便道:
“單憑嬤嬤吩咐,嬤嬤先教什麼,清悠就先學什麼!”
彭嬤嬤嗯了一聲道:
“今日上午老爺責罵你缺了規矩,似乎是你聽老爺訓話時了腳步所致?”
安清悠未有瞞,直言道:
“站得久了,腳卻是有些酸疼麻木……”
彭嬤嬤點點頭道:
“不論宮宮外,站坐行跪這四項最是基礎功夫。你把方才在老爺書房的站姿擺給我看。”
安清悠細細回想了一下之前在安德佑書房聽訓話的景,依言便又將那時的站姿擺了一下。
彭嬤嬤皺眉道:
“不妥,不妥。你這般站法渾上下僵無比,規矩禮數上雖是挑不出病來,卻難以讓人看著舒心。更何況這般站法極是耗力,你在書房之中聽訓話約莫有一個半時辰,腳不酸痛才怪!宮里面有要站規矩的地方更多,時候更長,像是你這般站,說不準什麼時候就犯個病,便似你在老爺書房中一樣!”
“來,你跟著我做……
“腳要能立得住,膝蓋要繃,腳踝和腳弓卻要適度放松……”
“右腳向前半個腳趾……是半個腳趾不是半個腳掌!出來太多會讓人覺得你雙并得不齊!把的重量全放在這向前微探出一點的腳掌上。嗯,這樣便讓人顯得拔而又不累,卻更顯得人規矩……
這彭嬤嬤教得嚴厲,卻又教得極細致,安清悠卻也識教認學,做得極為用心。
青兒在一邊看著,只覺得但是經過彭嬤嬤這一點一點的細致調整,小姐還是那個小姐,站姿還是那個站姿,卻顯得優雅規矩,更給人一種說不出的舒服之。
彭嬤嬤給安清悠修正了一陣站姿,又盯著安清悠站了一陣,這才道“站像便是如此了,這種東西易學難,全靠一個練字。今日便全練這站姿,以后每天睡覺之前站半個時辰。站得不對,不許睡覺!”
安清悠點頭答應,彭嬤嬤卻是一句話放在這里,轉出了門,轉眼就不知道了去向。
青兒悄悄看著那彭嬤嬤出了門,連忙回來告訴安清悠道:
“小姐,那彭嬤嬤出了院子,您倒不用擺這勞什子站立姿勢了,松快一下子歇歇吧。”
安清悠卻是搖了搖頭道:“彭嬤嬤說得在理,不管宮還是在府,姿勢行得優雅舒服,終歸是自己不吃虧。那等別人一走便懶的事,固是糊弄了別人,焉又不是糊弄了自己?青兒你來,陪我一起站著,順便看看我這姿勢可還有什麼不對。”
青兒吐了吐舌頭,心里想著小姐大病初愈便不顧子虛弱練這規矩,更是不敢言語,過來乖乖地陪著安清悠練站姿。
安清悠幫著青兒指出了幾站姿上的錯誤才道:“青兒你是我的丫鬟,且不說你的一言一行是不是關系著我的臉面。如今這府的形你也不難明白,那些下人們若想找我的病或許不易,終究我是大小姐,是主子。除了老爺夫人之外便真想罰我也難。找你的病卻是容易得,若是你自己還是這般不加留心,再往下走卻是大有危險了。”
青兒只是年紀還小遇得事,腦子是極聰明的。
今日被彭嬤嬤收拾了一頓,又聽安清悠這麼說,心里卻一下子這幾日院子里的諸多婆子仆婦們突然對自己恭敬吹捧的事來。
越想越是覺得不對,暗暗心驚之余,倒是愈發收斂心緒認真練起這站姿來。
主仆二人便這般的練習站姿直倒晚上,彭嬤嬤卻不知忙得些什麼,一直都錯過了用餐時辰才回到了屋。
見安清悠帶著青兒認認真真地練著站姿,心里頗為嘉許,能夠在別人不在的時候還做得如此慎獨扎實,果然這大小姐倒是個可教之才,自己確是沒有看走眼。
幾人用了些晚飯,彭嬤嬤又教了一些吃飯用餐的規矩和講究,安清悠依舊是一板一眼地照做,學得極為用心。
只是這一天的規矩學下來,卻是把人累的不淺。
夜晚安清悠躺在床上,只覺得混上下各的骨骼無一不痛,心想著這的確太弱了一些,明天起定要多鍛煉一些才是。
如此沉沉睡去,二日醒來又是如此跟隨彭嬤嬤學規矩,學站立,幾日下來,安清悠倒覺得自個兒的子也跟隨著強健些許,不再似之前那般弱無力,人也跟隨著歡快些許。
一連幾日過去,想等著此院出笑話的算是撲了一場空,徐氏觀察幾日則更放心,但惟獨有一人心思不爽,則是花嬤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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