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蘇晚收斂了笑意，神認真的看著孟氏。“但我是這個意思。”

　孟氏言又止。

　四下寂靜，只有灶臺里柴火燃燒的聲音，以及院子里幾個年輕人劈柴的聲音。

　“娘，青云他，一點兒也不比別人差。”

　“他在我邊，我很安心。”

　聽話，忠誠，武功好，時時刻刻不忘記維護，保護。

　是個像獵鷹一樣的人，是一個這世間再難尋的人。

　“娘，您要相信我，相信青云。”

　“……好。”孟氏艱難地點了頭。

　怕蘇晚因為徐青云被嘲笑，更怕兩個人被傷害。

　可是，人的壽命是有限的啊！沒辦法照顧這兩人一輩子。

　有些路，始終是需要他們自己走的。

　-

　吃飯的時候，蘇晚才知道，徐大海在鎮子上的鏢局做鏢師，這四個年輕人都是附近村子里的年輕人，十幾歲跟著徐大海學武功，如今跟著徐大海在鏢局做鏢師。

　大徒弟楊金寶，如今二十一歲，是四個徒弟里最早跟著徐大海學功夫的。生的高大威猛，五俊朗，很有漢氣質，是本村的村民，但他剛一出生，其父就被征兵去了大西北，而后再也沒能回來。

　他娘親辛辛苦苦把他拉扯到七八歲，最后也病死了。家中僅剩一個子不好的。

　徐大海和孟氏看他可憐，便收了人當徒弟，教他讀書識字，教他武功。如今是慶里，年青一代里最厲害的鏢師。

　二徒弟安懷是附近三合村的人，如今二十歲。個子雖不高，但瞧著極為靈活。之所以拜徐大海為師傅，是因為小時候因為個子矮小被人欺負，徐大海路過時，救了他一回，他記在了心里，后來回家央了爹娘一起過來拜師。如今也是個厲害的鏢師。

　三徒弟李大勇今年十九歲，子頷首，長得五大三，那黝黑的皮像是在烈日下暴曬了許多年似的。

　蘇晚看著他，總覺得他跟三國演義里的李逵有一拼。

　不過他跟前兩個都不一樣，他因為從小力氣大，再加上父親跟徐大海認識，這才拜在了徐大海門下。

　至于老四孫達，是四兄弟里長得最俊俏的，也是最有書生氣的。他跟前面幾個師兄都不一樣，他出于書香門第，后來家道中落，家里人帶著他一路逃難到此。

　那時候，正是冬季，天氣冷的不行，孫達的母親帶著發燒的孫達暈倒在路邊，被路過的徐大海救了回來。

　母子倆得以活命，對徐大海很是激，也在梧桐鎮落了腳，后來，等孫達長大后，便追在徐大海后，說要學武功。

　但因為他是孫家最后的脈，徐大海起初并不愿意收他。只是在教其他幾個徒弟的空檔，順帶著教一教他。

　直到前幾年，孫母病重，快不行的時候，將徐大海請了過去，求他收下孫達，徐大海方才應了。

　如此，四五歲便與徐大海相識的孫達，方才了最小的徒弟。

　直到現在，幾個師兄還會拿這件事來取笑他。

　飯桌上，蘇晚看著孫達的一舉一，心下唏噓，不愧是書香門第里出來的，即便是落魄，骨子里也是高貴圣潔的，跟其他三個村里出來的師兄，就是不一樣。

　“看什麼呢？”安懷瞥見蘇晚的目，笑著打趣。

　蘇晚看了他一眼，認真道：“我在好奇。”

　“好奇？”桌上四人一臉莫名，相互對視一眼，問道：“好奇什麼？”

　蘇晚故作沉思：“明明你們都是爹爹的徒弟，怎麼就四哥不一樣呢，長得好看也就算了，氣質也比你們好。”

　此話一出，孫達努力憋笑。其余三人面如菜。

　半晌，安懷道：“啊，你這眼不行啊，明明我長得也好看的。”

　“是嗎？”蘇晚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誠懇道：“別的不說，你劈柴的作，還是很快的。”

　安懷被這話弄的愣怔，其余三人對視一眼后，齊齊笑出了聲。

　“娘子，他們笑什麼呢？”

　徐青云湊過來，在蘇晚邊坐下，一臉好奇的問。

　“沒什麼。”蘇晚手了徐青云的頭，笑容溫道：“再說我們青云長得好看呢。”

　徐青云聞言清澈的眼眸亮起來，激道：“娘子好看，娘子最好看！”

　“……”桌邊四人組，不知道為什麼，忽然就笑不出來了……

　盯著相視而笑的兩人看了半晌，四人齊齊低頭拿起筷子繼續吃飯。

　彼時，他們的知識還很有限，不知道這世上還有個詞“秀恩”，就只能暗暗在心中羨慕嫉妒恨。

　當然，多半是羨慕。

　畢竟青云是他們最疼的弟弟。

　-

　翌日一早，天剛蒙蒙亮，蘇晚便從床上爬起來，走出屋子，就看見廚房的煙囪里冒著煙，長呼了口氣，抬腳走了進去。

　孟氏正坐在灶臺前出神，沒有察覺的到來。

　“娘……”

　蘇晚怕嚇到，走過去輕輕喊了一聲。

　“啊……”孟氏回過神來，沖出一個笑。

　“快去洗一洗，娘馬上就把菜湯煮好，你跟青云喝一碗菜湯，再去鎮子上，對了，菜湯不檔，到了鎮子上，你們在買包子吃。”

　“哎，知道了，娘。”

　蘇晚站起，轉往外走，走到門口時，回過頭看孟氏，就見又出神起來。

　-

　“爹，我跟娘子要出門了。”

　喝過菜湯，徐青云站在床上跟昏迷不醒的徐大海報備。

　孟氏走到蘇晚面前，將一個繡工巧的荷包給了。

　“銀子不多，不能讓你想買什麼就買什麼，是娘對不住你。”

　蘇晚聞言鼻子猛地一酸，家里什麼況，實在是太清楚了。

　“娘，說什麼呢？您有什麼對不住我的？我一天天什麼也不干，您管我吃，管我穿，還把我當心肝疼，要說對不住，也是我對不住您，您白養了我這麼久，我也沒能賺錢給您花。”

　孟氏被這話逗笑，“娘才不用你去賺錢呢，娘能賺錢，再說了，哪兒有讓兒媳婦去賺錢的？”

　蘇晚聽見這一句，心下越發慨，一時間竟是不知該說時代是進步了，還是退步了。

　在那個時代里，多婆家嫌棄兒媳婦不賺錢，又或者賺的，一個個的，都恨不能娶個賺錢機回來。

　而孟氏，無論蘇晚是傻，還是聰明，都從未要求過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