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時節,大雪封山,云州城外群山之間一片銀裝素裹白雪皚皚,目所及皆是白茫茫的雪景。
寒風呼嘯而過,冷空氣悄無聲息滲骨髓,直往人領里鉆,再往臉上掠過,如一把刮骨療毒的刀子。
一個裹著雪狐裘的小孩不敵這魔法攻擊,小子哆嗦了一下,往自己父親脖頸里蹭。
兒的皮細,不得風,寒風一刮就紅了一片呢。
仔細一看,那是一個三四歲的小男孩,五清秀致,有幾分玉雪可,正坐在長袍男人臂彎里,臉頰是鼓鼓的嬰兒,一圈干凈的狐貍點綴著臉蛋,顯得又白又,像一捧糯彈牙的雪團,怯生生的惹人憐。
“爹,好冷哦,!”連聲音都像小貓般楚楚可憐。
抱著孩子的男人,烏發藍,眉目如遠山積雪般高潔凜冽。腳下的影子蘊藏著揮之不去的,遠連綿雪山折出冰藍的,照在他面容影,出一驚心魄的幽暗。
他一言不發地攏了孩子。
那一抹混沌的,在及孩時,變了玉石一般的瑩潤,薄薄皮下是修長的五指,骨節分明,一舉一像極了人類。
見到這一幕,一旁的殘魂眼里流出驚恐,心中一陣慌,同時也看不下去了。
一道聲音在葉清腦海里響起:“清清,你也三歲了,你天生弱寒,我教你一招寒,以后冬天你都不需要依賴你父親了。”
葉清聽見了,嗓音是暈乎乎的糯:“可是我比較想和爹爹欸~”
他天生控,從前世就喜歡看帥哥,還喜歡跟帥哥。
是的前世,葉清其實是一名穿越者,這事還要從三年前說起。三年前葉清遭遇車禍,醒來發現自己已經轉世投胎了。在這個金丹遍地走、筑基不如狗的仙俠世界里,他了云州城葉家村一個平平無奇的人類崽,他修煉能力貧瘠,質也很普通,跟父親兩人相依為命,差一點就是點家孤兒流路線。
比較不普通的是,他的鰥夫爸爸擁有一張震撼他眼球的絕世神,而他一出生,邊還跟了一縷殘魂。
殘魂名為唐希,不是什麼上古大能隨老爺爺,只是一個戰場中不幸隕落的青年修士,修為僅有金丹期。他飄在葉清邊三年,像哥哥一般,告訴了他很多修真界小知識。
比如現在,他教了一招寒,嚴肅道:“清清啊,你應該知道,修真界弱強食無比兇險,你命中有不劫數,其中最大一劫來自一個男人。”
葉清認真聽講,道:“你講過了。”
在哄小孩這事上,唐希口氣一向很耐心:“那你再聽一遍,你最大的劫數來自那個修真界的冷魔頭裴玄,他修為極高,已臻化境,那個男人就是一個瘋子,幾年前橫空出世,用殘酷暴的手段統一了魔域,四方妖魔奉他為主無一不臣服,那都是一群茹飲、廝殺的妖,所以他走到何,何就人心惶惶……”
說到這里,殘魂輕輕嘆息一聲。
世間千萬年,才出這麼一個驚才絕艷的人,可惜裴玄天煞孤星,活著一日,修真界就危險一日。
唐希為何知道得那麼清楚,因為他來自天狩十九年,未來那一年裴玄統三萬萬的魔域妖攻打修真界,戰爭持續數年,仙宗隕落修士千萬,化神期大能二百二十三人,元嬰期七百四十六人,金丹期一千三百七十二人,筑基以下更是數不勝數,無數天資卓越的弟子折損,而唐希就是其中一名不幸隕落的金丹修士。
戰爭還沒結束,唐希就死了。
隨后他以一縷殘魂的姿態飄世間,見證了神州大地流漂櫓,這一場浩劫,讓九州生靈涂炭,瘟疫橫行妖魔肆,人間永無天日。
而后裴玄又一劍,毀天滅地的一劍,滿目瘡痍的大地裂出一條深而利的深,修真界結界徹底破裂。神州浩劫始于一人之手,數萬萬茍延殘的生靈淚流滿面。
誰也不知道裴玄為什麼突然發瘋,明明一統魔域后兩界相安無事,而事后幸存者復盤引發戰爭的理由十分令人震驚。
居然是——裴玄的獨子死了!
原來裴玄早年在云州城姓埋名時育有一子葉清,其子質弱,是裴玄一生逆鱗。那孩子弱短壽,卻是強大如裴玄的死。
葉清被一柄劍穿腹而死,小小的年也許死不瞑目,而他意外死亡刺激了裴玄,滅世浩劫就此掀起。
回憶當初,唐希依然心有余悸。
他重生后,發現眼前有一個嬰兒。
這個嬰兒看起來就幾個月大,腦袋上是稀稀疏疏的胎,小臉蛋的,像塊豆腐。不知道在做什麼夢,還砸吧兩下。而裴玄坐在床邊,眼神冷漠,任由嬰兒趴在他懷里睡覺,架勢儼然是守護。
唐希驚恐之后,心激到喜極而泣,因為他竟回到了天狩元年,這個時間點,葉清還沒死,裴玄還沒瘋!
往事重提,葉清對整個修真界的重要不言而喻,所以這輩子唐希拼了命也要保護這個孩子!
可對葉清來說,這個睡前故事令人害怕。
這個裴玄的魔頭好恐怖,儼然了云州城家家戶戶的口頭禪,“再不聽話,裴玄就要來了哦。”一個能止小兒夜啼的存在。
越想越害怕。
不顧唐希的勸阻,葉清腳步“噠噠噠”,抱著他的小枕頭去敲父親葉玄的門,他一邊敲,一邊嗓音里發出洪亮的小音,摻雜著一惹人憐的恐懼:“爹爹!我害怕!裴玄要來了!”
“爹爹!我要跟你一起睡覺!嗚嗚嗚嗚!”
門幾乎立刻就開了。
屋子里的男人一襲藍,隨著門吱呀一聲,覆眼的黑綢飄在地上,男人緩慢張開半闔的雙眼,眼球里那如蜘蛛般蔓延的,如水般褪得一干二凈。
男人被充滿馨香的人類崽撞了個滿懷,了驚嚇的兩小藕臂抱著他的大,小子還在瑟瑟發抖,“爹爹,大魔頭裴玄好恐怖,聽說他一餐要吃三個小朋友。”
而他還不夠對方吃!
葉清輕聲啜泣,沒注意到男人一僵,長睫垂下,遮住眼中疾風驟雨般的緒。
似乎太害怕了,葉清四肢像小猴子一般往上爬,爬到頂了,找到了懷里的姿勢,才心滿意足地停止了發抖。
“別怕,爹會保護你的。”
男人將孩抱懷里,輕聲安。
唐希飄了過來,見到這凡間父子溫脈脈一幕,第一反應不寒而栗,因為魔頭那收放自如的姿態,這個時間點裴玄分明早已墮魔,卻能不半點端倪,可見修為深不可測。
那雙眼眸烏黑宛若深潭,看似吹不起一波瀾,實際上,裴玄只是在孩子面前,把屬于魔修的冷殺戮抑到了最深,只釋放出風霽月、孤寂高華的一面。
唐希差點忘記了,在上古預言出現之前,裴玄也是一名風霽月的仙君啊,“神姿高華,俊無儔”,形容的便是墮魔之前的他。
……
冬天已近尾聲,葉清還沒掌握“寒”。
他坐在自家的小院子里,開始清點自己穿越后的資產,他穿越前家里住的是獨棟別墅,在這里也是獨棟,葉家村里家家戶戶都是獨棟,這點勉強抵消。
他穿越前家里有一個游泳池和花園,如今也有一個小池塘和籬笆圍起來的幾畝田,對比起來也不差。
葉清是一個知足常樂、隨遇而安的小娃娃,他穿越前看的一本小說是種田文,主角養養豬種地,拳打極品親戚,腳踢商地主,帶領全村人發家致富,節細水長流中不缺跌宕起伏,看得他哇哇大。
以至于他穿越后一度堅信自己要種田,結果一歲后發現是仙俠世界……不過好像也沒什麼差,他的資質實在太差了,修仙也不到他。
普通人在仙俠世界一般干什麼?好像也是種地。
雖然他還分不清小麥和水稻,不過種地是一個華夏人的靈魂脈,他遲早也會在仙俠世界靠點豆腐編竹筐桑基魚塘等等走上人生巔峰,掌握種地這一技之長,普通人穿越修真界也完全不需要自卑。
“你在干什麼?”唐希飄在他四周,語氣幽幽。一個初級寒,他教了一個冬天都沒把人教會,這讓他到十分挫敗。仙凡有別,凡人的壽命有限,除非天道偏心給葉清開掛,否則葉清這輩子很難活到一百歲。
“嗨呀。”葉清抬了一下鋤頭,鋤頭是鐵制品有點重,在唐希驚恐的目下,小手巍巍地把鋤頭放下。
這事發生在一兩秒,嚇得唐希一縷殘魂差點魂飛魄散,他嘶聲力竭:“清清!鋤頭很危險,你不要,種地什麼的,對你這個人類崽來說太危險了!”
“我不種地了。”葉清道,發現以他現在小胳膊小的力氣,連鋤頭都揮不,他果斷改口:“我要養。”
是的,種地還不會種,不如先養。
仔可以生蛋,蛋這種東西,他和爹兩個人就一天兩顆,剩下的全部拿去擺攤賣錢或者提供給酒樓,發家致富就在明天了。
葉清越想越認為這事靠譜,便噠著小腳,興沖沖跑去找人,“爹,我們養□□!”
裴玄無有不允,他實力強大生來不凡,他怎麼可能會讓兒子將就一些凡,他把目瞄準了白澤山,那里靈氣濃郁、仙霧繚繞,是羽族的地盤。
另一邊云州城。
客棧外無數馬車中間,停著一只白鶴,引來無數人艷羨。白鶴背上下來一個年,約莫十八、九歲,頭戴玉冠,長眸薄,周散發著一渾然天的貴氣。
這白鶴是一次符紙,只是修真界最常見的一個飛行坐騎,可仙凡有別,云州城老百姓依然看得一愣一愣。秦巡這種目,他眼尾隨意掃了一下嘈雜的人群便簡單收回,一點也不介意自己這副樣子是否過于傲慢了。
他腰間掛著一枚玉佩。
玉佩里飄出一個老者,老者穿灰長袍,滿頭鶴發,軀虛幻如同一團無法形的霧氣。如果在場有修士能目睹此人一定會心生駭然,這老者竟然是一縷大乘期修為的殘魂!
大乘期是什麼修為?
僅在如今神州第一人大魔頭裴玄之下。
要知道修仙本就逆天而行,修為境界越是往上,接的雷劫天罰越多,死道消的修士多如螻蟻,而大乘期依然是可遇不可求的存在,如今卻只是一個年的隨玉佩。
年名秦巡,是來云州城算卦的。
云州城十分繁華,是數一數二、臥虎藏龍的修仙大城,不僅有各式各樣的店鋪,售賣丹藥符箓法等,還有一些云游四海的散修來到此。
秦巡不信玉佩老者所言,他尋找的就是一名卦師,聽說開了天眼,可知吉祥福禍,過去未來。
卦師收了他一袋上品靈石,便卜算了起來,漸漸臉上神一掃漫不經心,最后變了激與嘆服。
“怎麼樣?”年眸沉沉。
“一人一劍橫掃八荒,坐擁紅塵知己相伴,可止仙魔戰,挽救萬蒼生,仙門道州,魔域蠻荒,任君馳騁!”這般異象世所罕見,卦師眸中發出無限異彩,忍不住連連贊嘆。
話還沒說完,下一秒就被“刺骨匕”刎了脖子。
卦師只是煉氣期,完全不敵這個筑基期的年。
“實在不好意思,奈何天機不可泄。”對著地上一尸,年毫無愧疚心地道了一聲歉。
看來玉佩老者說的是真的,未來天狩十九年,他真的以一己之力打敗了魔頭裴玄,是天道欽定的救世之子。
既然是真的,那這名卦師也不能留了,他才踏仙門沒多久,不能過多暴姓名和自己的不凡之。
“你做的很好,你如今不過筑基期,那魔頭一手指就能把你碾死,須得小心謹慎行事。”玉佩老者對他的心狠手辣很是欣賞,不由夸贊了一句。
“接下來去哪里?”
“去白澤山脈。”
“白澤山是羽族領地,那些鳥雀對人類極為忌憚厭惡,去那里做什麼?”年眉頭皺起,表示不解。
玉佩老者不疾不徐道:“羽族前首領是上古凰神鳥,因繁衍困難,如今已下落不明,繼任者是繼承了他脈的一只孔雀,大妖族的公子,不僅容貌俊、實力強大,還流有族之,份尊貴無比……”
他越說越多,年的神越驚異。
“你若馴服了他,從此羽族任你驅馳。”此話一出,秦巡已徹底心。玉佩老者捋了捋胡子,他沒說的是,神鳥野難馴,怎麼可能為下界之人所馴服,但總要試上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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