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

　腸胃傳來燒灼，好像急需補充食的在沒有得到滿足的此刻，反過來消化了他的胃壁，溶解掉他的臟，最終甚至會腐蝕掉他整個人一樣。

　尤利西斯艱難地從窗臺往下爬，等爬到最后，到地面的時候，他甚至沒有辦法站穩，踉蹌兩步，一，膝蓋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太久沒有驗到這種覺了。

　他在原地緩和了兩分鐘，煞白著臉，捂著依舊灼痛的胃，晃晃悠悠地走出這條小巷。

　小巷右拐第三間是家快餐店。

　尤利西斯推門進去，拉開在第一張桌旁的椅子。椅與地面發出刺耳的聲，他扶著桌子坐好，面蒼白，嗓音低啞：

　“……吃的。”

　老板從柜臺那探頭看他一眼：“你還好嗎先生？需要醫生？”

　“不，”尤利西斯深呼吸，聲音幾乎是從牙里往外，“吃的，什麼吃的都可以，越快越好。”

　老板大概是看出了點什麼，沒再多話，趕忙把已經做好的漢堡送上來。尤利西斯只用了三口就吞掉了一個漢堡，他甚至都沒有仔細咀嚼。

　食落胃袋的瞬間，燒灼終于得到了緩解。

　他狼吞虎咽，一口氣吃了十六個漢堡，直到最后一個才嘗出點味道來；他甚至一個人喝掉了七杯可樂，終于在老板有些糾結的眼神里打個飽嗝，放下紙杯。

　好心的老板還是沒忍住，小聲問他：

　“先生，你真的不需要幫忙嗎？”

　尤利西斯看上去終于不是快死的樣子了。

　他沖老板笑一笑，還有一點點靦腆，微長的黑發垂落，藏起他的左眼：

　“謝謝，你已經幫了我大忙了，漢堡很好吃。我沒事。就是……我比較能吃。”

　撒謊。

　尤利西斯面上笑得溫無害，心卻冷靜無比地知道自己在撒謊。他明明向自己承諾過，不說謊話，可遇到事的第一時間，他的謊話依舊張就來。

　沒有來得及好好修剪的指甲進攥的掌心，帶來的痛，也讓他無比清醒。

　他本人的食量符合大眾數據。他這個樣子是因為能力的消耗。

　這是他從系統那里兌換的“特殊能力”，可以做“瞬間移”。

　可惜能力使用很麻煩。大概是“強行加載”的緣故，每一次使用能力都伴隨巨大的能量消耗。假如不在使用的時候提前準備，后續哪怕只是短時間小范圍地使用，尤利西斯也會很快虛弱，到可以一個人吃空存糧。

　如果不是史夫出現得太突然，他又清楚地知道自己躲不過史夫的追蹤，他本不會瞬移到窗臺上貓著，害自己又一次驗到的痛苦。

　黑發青年又在快餐店里坐了一會兒。

　他在可樂杯里加滿冰塊兒，一口下去心涼，慢慢冷靜下來。

　他沉思了很久，指尖在手機上輕點，終于在屏幕上敲下了那個名字

　——史夫·羅杰斯。

　舊手機網絡信號并不是很穩定。

　在等待結果的時候，尤利西斯閉了閉眼。

　他抓著手機的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僵得好像石膏的塑像。

　終于，當“國隊長”這個名字出現在小小的屏幕里的瞬間，他整個人突然就松懈下來，等待審判的人終于聽見了錘子落下的聲音，塵埃落定。

　他手指在屏幕上劃，瀏覽著那些蒼白簡單的文字，最后指尖一頓，讓陳舊的相片停留在屏幕中央。

　他認出了圖片中的臉。

　尤利西斯看著舊照片上那些悉又陌生的人，角扯，出淺淺的笑意。

　突襲戰隊的老照片。

　不記得是誰拍的，像是隨意的抓拍，看起來是在營地里，還是任務中。穿著制服的史夫坐在躍的篝火前，側頭對著基的方向好像在說什麼，而基正和另一個年勾肩搭背，只回了頭，照片定格了他戴著面的半邊側臉。

　那個只有背影的，是年時的他。

　照片陳舊又模糊，幾重轉碼之后，落在屏幕上的黑白照只是不被人在意的歷史佐證，可它承載著尤利西斯的珍貴的記憶。

　他的眼前約浮起一片薄霧，模糊了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