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曼結結實實吃了一驚。

　老廖居然主送他錢了！

　老廖原名廖興平，雖然也住在貧民區里，但因為他高超的機械手藝，他的財政狀況估計比貧民區里百分之九十的人都要優渥。但即便如此，老廖講起生意來還是非常一不拔——這不是什麼缺點，霍曼自己也摳門的，窮鬼的通病罷了。但能讓老廖主送錢，已經證明他對白沙這個弟子非常滿意。

　而且，高級機械師啊

　星際聯邦人口繁多，但擁有高級機械師之稱的，不過數萬。高級機械師證書不似初級、中級可以隨便頒發，是需要由聯邦方機構進行考察認定的，而且必須是各行政區的“主星”才有這種認定資格。藍斯星這種小星球就沒有認定一個高級機械師的資格，想要考取該職稱，必須乘坐飛船到最近的“主星”登星參加考試。

　如果白沙真能獲取高級機械師資格，貧致富是最基礎的，甚至可能雇于各大公司或是政府部門，一躍為中產階級。

　“看來這小鬼天賦真不一般。”霍曼笑著吹了個口哨，“你對這麼有信心？”

　老廖皺著眉抬頭：“你把往我面前領的時候，不就已經聲稱是個天才了嗎？”

　霍曼頓時語塞，他咳嗽了兩聲，走進去找白沙。白沙正坐在一個椅上，邊擺著個敞開的深綠工箱。白沙戴著手套，不時挑出幾件工來問面前的小機人這些工的用途。小機人呱呱的綠燈閃爍，像是在眨眼睛，它一板一眼地回答白沙的問題，使得這個畫面像是某種教學現場。

　霍曼也是佩服白沙的，修理工都認不全，居然還能從老廖那里得到絕高的評價！

　“嘿，我們到回家時間了。”霍曼走過去了白沙的頭，把自己之前買的三明治遞給，“老廖答應收你做徒弟了，他對你期還高呢。”

　白沙點了點頭，接過三明治，發現它還是熱的，掀開包裝袋，一令人懷念的番茄味頓時侵鼻腔：“老廖讓我以后每周三和周五過來跟他學習。接送我的任務就給你了。”

　霍曼甚為欣地大笑：“行。”

　“老廖讓我帶你去買個腦。估計是給你查資料和傳作業用的。如果需要在腦建模，還得花錢再加兩個配件。”霍曼說，“今天是來不及了明天趕早吧。哈哈哈，你今晚會不會興得睡不著覺？”

　當你對一個孩子許諾，明天就給他/買件新玩的時候，這孩子常常會因為過度興而睡不著覺。每個人都是從這個年齡段過來的。

　“會。”如霍曼所預料的一般，白沙那雙深藍的眼眸里仿佛燒起了兩簇火焰，“腦的機械建模比我想象中還要有意思。”

　怪不得人們說科技進步就代表著生產工的進步。

　這個世界的機械建模已經顛覆了白沙的認知——但這并不意味著“廢了”，這意味著在這個新世界里能創造出更多的可能！

　第二天，霍曼載著白沙到了商業區買腦。

　在白沙的星星眼攻擊下，霍曼咬著牙花了所有預算，甚至還自掏腰包補了一點，給白沙上了個頂尖配置的腦。

　營業員對著霍曼笑得像朵花一樣：“在我們這兒會買這款腦的人不多。您可真寵兒呢。”

　霍曼：“”

　白沙：“”

　霍曼忍住喜當爹的沖擊幫白沙綁定腦，但在新建個人賬戶那關卡了好幾分鐘，怎麼都過不去。

　白沙有些猶豫地說道：“這腦網速不行？”不是吧，都這麼貴了！

　霍曼站在原地“嘶”了一聲，忽然拍了拍腦門：“唉呀，把你撿回來之后忘給你上戶口了。”

　換言之，白沙現在是個徹頭徹尾的黑戶！當然沒法注冊腦上星網了！

　白沙：“那就給我上個戶口唄。”

　霍曼如臨大敵：“慈育院的孩子大多數都有出生記錄，他們上戶口不要錢。像你這樣的，拿個戶口要兩千星幣。”

　霍曼低頭，認真地注視著白沙，扶著的肩膀一字一句地說道：

　“咱們沒錢了。”

　白沙：“”

　最后霍曼不得不又打通訊跟老廖借了兩千星幣，帶白沙去上戶口。霍曼是慈育院的人，他對這套流程很悉，政府的辦公人員也沒有卡的很嚴格，在他們錢之后就麻溜地把白沙給登記了上去。最后，白沙用自己新出爐的份編碼把腦給綁定好，而霍曼則被老廖臭罵一頓后又欠了人家兩千星幣，霍曼現在背負著大約五千星幣的巨額債款，就靠他將來撿垃圾慢慢還。

　他們走出戶口登記大廳的時候，白沙跟在霍曼后，看著霍曼緩緩手，從腰間出一煙點上，看起來好像蒼老了許多。

　“再苦不能苦孩子。”霍曼吐出一個煙圈，仿佛自我催眠似的說道，“再窮不能窮教育啊”

　隨后，霍曼痛苦地閉上眼，輕輕捶墻。每錘一下里就要念叨一句。白沙湊近了，聽見他念叨的是“五千星幣”、“五千星幣”。

　白沙：“”

　覺得這時候還是不要出聲打擾他比較好。

　白沙的生活史無前例地充實起來。

　每天上課、去廚房幫忙、和靜怡亞寧一起學習格斗，每逢周三周五去老廖的修理廠學習兼實踐，剩下的時間全用來自習。星網上能搜到很多興趣的書籍，甚至還有實教學視頻。

　白沙的目標是考取高級機械師。但實際上，要掌握行業頂尖的機械設計水平，才能穩穩地通過高級機械師的考察認定，而這種人才肯定不會默默無聞——也就是說，很多機械師在被評為“高級”之前，其實早就在某些領域取得了明顯就。

　現在老廖能教給白沙的，包括力理論、材料質、制造工藝、設計原理等等，這些都是學科基礎。白沙還需要自己決定將來要研究什麼。

　因為白沙年紀還小，可以慢慢挑選自己興趣的領域。但最終，的學習必須邁上定向的專業化道路，否則將來就只能開個修理廠、做一個靠回收垃圾混吃等死的修理工（此乃老廖原話）。

　白沙每天只給自己留五個小時睡覺，剩下的時間都在拼命學習。好消息是，雖然的□□和神都在經歷高強度的錘煉，但沒有再出現因為力不支暈倒的況。或許是兩支營養劑下去把補的差不多了。

　于是白沙更加肆無忌憚。連在廚房洗碗都要一邊聽腦給讀書一邊工作。

　亞寧和靜怡最先看不下去了。他們覺得白沙這樣遲早走火魔，于是想盡辦法用其他東西吸引的注意力，但都沒能功。

　最后他們只能劍走偏鋒。

　某天，亞寧攔下白沙，用悉的那種小狗似的可憐的表著：“親，咱們整個慈育院只有你能自由使用腦。你能不能把腦借我和靜怡用一用，我們想搜集一些關于軍校的報——越多越好！”

　白沙愣了愣，忽然有些愧疚。自己最親近的兩個小伙伴也正在為將來籌謀，而手握腦這種高尖科技，卻沒有想到為他們做些什麼。

　于是白沙毫不猶豫地答應：“好，那晚飯之后你和靜怡一起來我房間吧。”

　晚餐后，亞寧和靜怡如期赴約。只見白沙坐在床邊，友善地沖他們招手，然后打開腦的投影模式，把屏幕一分兩半，其中一半挪到了他們面前。

　“腦有分屏模式的。你們隨意逛星網，想看多久都沒事，我這邊可以自己建模。”

　亞寧和靜怡頓時流汗。

　不行啊！他們不就是來轉移白沙注意力的嗎！

　靜怡一個眼刀甩給亞寧，亞寧清了清自己的嗓子，說道：“唉，你就先別弄建模了，來和我們一起看軍校的招生要求吧！不同軍校的論壇里還有歷年的軍校生對戰視頻，可燃可帶勁了！”

　“我們還能學到不格斗技。”靜怡快速地說，“不同軍校的格斗招式、指揮的戰略側重點都不一樣的。”

　可惜白沙對什麼軍校、格斗、指揮，都不興趣。

　“還有機甲！”亞寧忽然想起什麼似的開口道，“除了國防宣傳片之外，只有軍校論壇里能看見那麼多種類的戰斗型機甲了！”

　白沙打開建模界面的手頓了頓。

　亞寧趁熱打鐵，在屏上飛快輸關鍵詞，然后把搜到的視頻懟到白沙面前。

　“你看，機甲！”

　亞寧給白沙看的是聯邦中央軍校新生學時校祭慶典上展示的機甲。慶典上沒有太激烈的打斗表演，機甲作為一種戰略武被校方拉出來展示，因此選用的都是些鮮亮麗、看起來很有氣勢的傳奇機甲。

　白沙聽說過中央軍校。

　星際聯邦有很多家軍校，得出名字的大概有九所，也有綜合實力的相關排位。但排名第一第二的中央軍校和圣西爾軍校論實力不相上下，將剩下的軍校給甩出一大截。

　亞寧和靜怡就常常在中央軍校和圣西爾軍校之間糾結，就像華夏的學生總糾結自己要上清華還是北大一樣。

　白沙原來對軍校不是很興趣但此刻，的視線卻被牢牢黏在了屏幕上，被那些反著金屬澤、威風凜凜的機甲給占據——

　不知不覺就看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