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錄取通知書后，白沙他們就該準備準備去上軍校預科班了。

　軍校預科班的訓練場地不在藍斯中學的主校區，而在西區分校。政府在西邊的荒山上給他們圈了一大塊地，遠離城區，讓他們隨便折騰。因此，西區分校周圍是荒郊野嶺，附近除了通站連個大型商場都沒有，學生們平時需要的資都是由校方統一供應。

　西區分校是寄宿制學校，實行半軍事化管理，一周只有星期日放假，平時出校需要向老師打假條。新生住宿舍，需要自行攜帶各種生活用品。

　報到當天，白沙、亞寧、靜怡三人提著大包小包坐上了公共懸浮車。亞寧和靜怡還好，他們就只帶必備的被褥和，想著反正每周能回來一次，有什麼要拿的東西再慢慢轉移就行，但白沙的行李比較多，亞寧和靜怡就空出手來幫抬一些。

　“我的天我看你這包也不大，都裝什麼了，這麼重？”亞寧驚訝地問。

　“里面有我的工箱。”白沙只一句話就讓亞寧瞬間明白了。

　“原來如此。”亞寧點了點頭，他是見識過白沙的工箱的，里面各種工每次都看得他眼花繚，“唉，機械師搬家可真不容易。”

　“什麼機械師？我是要做機甲師的人。”白沙挑了挑眉。

　亞寧：“好的，機甲師大人，能不能幫忙掏一下我的背包，里面有三個牛罐頭。扛著這些東西從慈育院走到通站來，我都了。”

　坐在旁邊的靜怡沖他皺眉：“公共懸浮車上止進食。”

　“別那麼死板嘛。”亞寧接過白沙遞過來的罐頭，扔了一個到靜怡懷里，“喏，我們仨一人一個！”

　窗外的風景化作迷離的線逝去，懸浮車平穩地行駛了半個鐘頭，路過三個通站后，藍斯中學西區分校到了。

　走進宿舍區，亞寧不得不和白沙們分道揚鑣。白沙去查看了生那邊的宿舍分配表，和靜怡在同一個宿舍里。實際上這是校方來給發獎學金的時候、順勢向校方提的請求，沒想到他們真的答應了。

　宿舍條件很普通，但比慈育院還是好不。宿舍規格是兩人一間，有廁所。兩個小宿舍相連，共用一個客廳和浴室。白沙們的宿舍在301a，對面就是一間301b。們到的時候，宿舍還是靜悄悄的，等們收拾完床鋪，門外就漸漸響起腳步聲了。

　幾分鐘后，對面兩位舍友主來敲白沙們的門。這兩位同學一個圓臉圓眼，長相頗為可；一個張揚明，穿的用的都價值不菲，說話的神態也暗含傲氣。

　“你們好。”那個明的金發瞇著眼向白沙出手，像是個等待臣子獻上吻手禮的王，“我是帕爾芬·路齊。這是我的室友妮可。”

　白沙和握了握手，與對方互通姓名。但在白沙報出名字后，對方的態度卻明顯冷淡下來。

　“白沙、嚴靜怡？你們就是在這次學考試里拿了第一第二的人？”帕爾芬上下打量白沙一眼，角微微下垂，出嘲諷的表，“聽說你們都是慈育院的孤兒？”

　帕爾芬的語氣仿佛說的不是“孤兒”這個詞。想說的仿佛是“聽說你們都是從慈育院里出來的野種”。

　白沙和靜怡一聽這話馬上拉下臉。這麼多年來，們也不是沒遇見過這種人。原本們還想和新同學聊幾句，但從帕爾芬的態度來看，們不必費這個力氣了。

　“啊對，我們就是這次考試的第一第二名。”白沙垮起臉握住門把，打算直接把門關上，“那現在你也見識過了，沒事了吧？沒事就散了。”

　白沙“咣當”一下關上了門。

　在門徹底關閉之前，白沙還看見了帕爾芬因不可置信而驟然瞪大的雙眼。

　“開學第一天就遇到這種人，晦氣。”靜怡說道。

　“知道慈育院。”白沙說道，“校方又不會大張旗鼓地宣揚這次學的第一第二都是孤兒出，唯一的解釋是對方暗地里查過我們的背景資料。就這麼閑嗎？”

　說著，白沙覺得帕爾芬·路齊這個名字有些耳。托穿越后幾乎過目不忘的記憶力所賜，白沙很快想起，帕爾芬是這次學測試的第八名。

　這次軍校預科班總共錄取三百名學生，校方按照績對外公布過錄取名單。

　“我看是腦子有問題。”靜怡的表現十分冷靜，“下次再敢來找麻煩，我就揍得滿地找牙。”

　在靜怡的邏輯中，能用武力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

　白沙下意識地安靜怡，覺得們現在還沒必要把這事鬧大。

　整理完所有事務之后，下午兩點，所有人校區的大禮堂集合，進行新生學訓話。

　“首先，祝賀各位新生通過考核。”主席臺上主講的老師白沙也認識，那天在試煉場的終點線見到過對方，這位老師刻板而堅毅的氣質給白沙留了不小的印象，“你們都是藍斯星新一輩中的佼佼者。如果你們不夠優秀，你們就不會有資格站在我面前。”

　“各位都知道，我們西區分校實際是軍校預科班。為什麼這麼一個大禮堂的人，我們卻以‘班’這個單位衡量呢？因為我明確地告訴大家，等到三年后，你們才能參加聯邦統一的軍校錄取測試。但能在這兒撐過三年的，以往屆的數據來看，不會超過新生總數的百分之二十。”

　“也就是說，三百新生，最后只有六十人會參加聯邦的統一考試。不要問我剩下的人去了哪里，他們都是失敗者。失敗者當然呆在失敗者應在的地方，就如同垃圾就該呆在垃圾堆里——”

　他忽然提高聲線，說道：“我知道你們都是沖著軍校預科班中的‘軍校’二字來的。沒錯，考上軍校，你們就能擺藍斯這個落后的星球，從垃圾堆里爬出去活出個人樣。但你們之中有幾個能被軍校錄取，這不是我能決定的，只有你們自己能決定！”

　“現在，全都有，出門繞場二十圈，然后上主席臺來一個一個喊你們要上的軍校名字！如果跑完沒力氣喊，或者喊的不夠大聲，今晚你們就給我卷鋪蓋走人！”

　老師一拍桌，凌厲的喊聲過播音設備排山倒海般向學生們沖來，像是只猛在恐嚇一群羔羊。

　不過這些學生是經過了“魔鬼之路”洗禮的，大家也沒多說什麼，很快自覺排好隊伍向外走去。西區分校的場極為空曠，和當初的試煉場差不多大，頂著烈日跑完二十圈，雖然有些累，但大部分人都還能自如行走。

　回到禮堂后，由老師一個一個報名字，讓他們上臺宣講自己的志愿。這次名字的順序是打的，倒沒有再據學考試的名次來排。

　主席臺明明只有兩米高，但站上去的學生們都一副如臨深淵的模樣。有的學生在流汗，有的學生在哽咽，他們抖著報出自己理想中的軍校——但凡語氣中帶著一惶恐和不確定，老師就會大聲要求他們重來。

　白沙看著看著，發現大部分學生都很務實。他們不選中央軍校或是圣西爾軍校這種類似癡人說夢的志愿，而是選擇九大軍校中排名中游的軍校，偶爾有兩個膽子大點，報的是排名很靠前的軍校。

　白沙相信其實也有一些學生想報中央軍校和圣西爾軍校……但老師的眼神鋒利如刀，學生們很容易在這眼神下質疑自己，覺得“我不配”。

　直到亞寧打破了這一僵局。

　他吊兒郎當地笑著走到主席臺上，頂著老師要吃人的目，主把臺上的話筒朝向自己，聲嘶力竭喊道：“我的志愿是聯邦中央軍校，指揮系！”

　他喊的很大聲，很有元氣。

　站在一邊差點被震聾耳朵的老師：“”

　沒錯，在長達數年的爭論后，靜怡和亞寧終于就“是上中央軍校好還是圣西爾軍校好”達共識。現在他們都選中央軍校。

　臺下的學生們發出一陣輕輕的。

　老師額頭的青筋跳了跳，把亞寧踹下去，喊下一個。

　靜怡面無表地走上主席臺，擲地有聲地說：“聯邦中央軍校，機甲單兵系。”

　所有人：“”

　靜怡轉向老師鞠了一躬，快步邁下主席臺。

　有了亞寧和靜怡打岔，現場的氣氛明顯輕松了一些。

　此后，又有許多年亮著雙眼，站上主席臺，認真喊出了自己的志愿。

　白沙站在臺下，手為他們鼓掌。很久沒有到這種如高考誓師大會般的氣氛，懷念之中又覺得有些慨。

　“好了，最后一個——新生編號零零一，白沙，上來講你的志愿。”

　誰也沒想到，白沙被刻意安排在了最后。

　白沙神自若地出列，慢慢踏上主席臺，卻在話筒前遲疑片刻。

　輕輕歇口氣，抬頭，目平淡地直視臺下所有人的臉孔。

　“白沙，志愿是聯邦中央軍校，機甲師系。”

　在死一般的寂靜中，后半句的聲音稍稍輕了一些，卻沒人要求重來。

　“君子憂道不憂貧。”說道，“沒人規定邊陲星不能出一個機甲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