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亭羽等四人進地下室的時候,留在一樓的三個人握著繩子,老老實實地等著其他人拿東西回來。
值班室員工中,余文然資歷最深,表現得也最穩重。
雙手拉著繩子,同時死死盯著地下室口,努力去看下面的況。
若是在外界,房間里再黑也多能借著看見一點,但在副本里,上面的人完全捕捉不到其他人在下面活的痕跡。
“怎麼過了那麼長時間?”
說話時,余文然口中呼出白的水汽,那麼冷的天,又沒有東西可以取暖,他們應該凍得不了,但自從有同伴進到地下室后,彌漫在防寒屋中的難以遏制的寒意,居然減緩了一些。
余文然在心里計算著時間。
已經二十分鐘了,從提示上的布局圖看,地下室并不大,最多一兩分鐘,下去的人就能將東西拿到。
……難道下面出了意外?
就在這一刻,地下室傳出了一聲尖銳的慘。
余文然立刻反應過來:“那是小孫的聲音!”
*
程亭羽聽見,自己后傳來了一聲近乎非人的慘。
按照順序,跟在后的應該是柳雪鴻跟孫曉林。
周圍的一切原本都被帷幕一樣的深黑所包裹,參與者手電筒的線幾乎只能照亮自己,但就在慘聲響起的時候,那種無形的限制驟然消失,程亭羽、李君琿還有柳雪鴻三人,都清楚看見了倒臥在樓梯邊的孫曉林的尸。
他的面孔朝下,一只手向著出口的位置著,口的位置出現了一個貫通前后的口,深得甚至可以看見里面的臟,但奇異的是,傷口幾乎沒什麼跡流下來。
李君琿下意識就想去查看孫曉林的況,落后一個位的程亭羽快走數步,按住李君琿的肩膀,強行止住了的步伐。
被程亭羽攔了這麼一下,李君琿才猛地回想起提示備注的最后一句——“直到功拿取到鑰匙或者燃料之前,不要往回走”。
看著明顯已經回到出口,背朝其他人的孫曉林,李君琿覺得自己背上猛然浮起了一道寒意。
李君琿幾乎是僵著肢走到的木柜邊,三人一言不發地取下掛在墻上的鑰匙,又取走了儲存在此的標記著“有燃料”的鐵罐。
程亭羽握著手中的鑰匙,又了下燃料罐。
兩樣東西明明都是金屬質地,手卻異乎尋常的溫潤,拿在手中,更給人一種奇異的安寧。
確確實實拿住了取暖用品后,程亭羽才不急不慢地轉過了,一步步走出了地下室,經過孫曉林的時候,還騰出一只手,把人生生拎出了負一層。
其人看見程亭羽的舉,目里多了三分敬畏。
——余文然忍不住想,如果不考慮危險程度的話,這位“小路”來開發區找工作還是專業對口的,明顯是一個靠力就能走上加薪升職的康莊大道的存在……
閆嘉禹抖著道:“你,你把小孫給帶了上來……”
對于程亭羽的行為,他的非常矛盾,閆嘉禹當然不希同事的尸被孤獨地留在地下室中,然而對于將尸擺放在一樓的行為,又顯得有些畏懼。
程亭羽:“地下室的況有些奇怪,現在還不知道燃料能使用多久,期間倘若我們還要下去的話……”
沒把話說完,但其他人都明白了程亭羽的意思。
換位思考,地下室本來已經足夠可怕,假若還有一尸存留在那里的話,他們未必有勇氣進第二回。
閆嘉禹:“那我們就把小孫放在一樓嗎?”
程亭羽:“在火爐中加燃料后,一樓的溫度會升高,尸腐爛速度也會加快,我的意見是,我們可以先把他安置在門外的雪堆中。”
柳雪鴻猶疑:“會不會有危險?”
程亭羽緩緩道:“既然沒有寫明不許在外擺放事,至不是即死選項,而且門外的提示也說了,要保持防寒屋環境整潔。”
有條不紊的行事風格讓其他人愈發堅信,自己這回遇見了一個在通關副本上極有經驗的大佬。
——有力,有經驗,哪怕沒有特殊能力,也非常值得去抱一抱大。
余文然:“既然如此,那就都過來搭把手,我們一起……”閉了閉眼,然后道,“一起把小孫放到門外。”
在移孫曉林尸的時候,所有人都注意到,他手腕上那截被割斷的繩索。
程亭羽也揚了揚自己手上同樣被割斷的繩子,出了一個微笑:“或許這棟防寒屋里除了我們,還有點別的東西。”
一直沒什麼存在的鄭睿楠瑟了一下,小聲:“你是說房子里還有別人?”
程亭羽搖頭:“我猜大概率不是人,而是某種想要住客命的事——可能是怪,也可能只是某種象的力量。”
沒人對的結論提出異議。
如果說在外面的時候,還有人覺得自己進的可能只是一個單純的雪地生存類副本,在經過了地下室的事件后,則都已經明顯到了副本的超自然因素。
程亭羽笑笑,跟其他人一塊把孫曉林的尸抬到雪地中,簡單掩埋了一下,然后集回到防寒屋,開始分配臥室的鑰匙跟燃料。
去地下室的三人每個都盡可能多的拿了燃料出來,一共二十六罐,所有下去負一層的人拿五罐,剩下的每人拿三罐,多出來的兩罐就先存放在一樓。
余文然主為一樓的火爐注燃料,想節約用量,但只是一個傾倒的作,燃料罐就空了三分之一。
程亭羽有理由認為,一罐燃料最多只能使用三回,應該也是副本的藏限制。
使用次數的限制并不讓程亭羽覺得嚴苛,畢竟他們拿出來的燃料罐其實多,后面真不夠用的話,還可以大家在一起取暖,節約消耗,總來說非常夠用。
然而資上的寬松對副本參與者而言未必是一件好事。
他們要在防寒屋中生存五天,如果副本不在燃料上制約參與者,就意味著后頭很可能還存在別的殺招。
余文然問柳雪鴻要了紙跟筆,在認真記錄獲取的線索。
他們目前知道的況并不多,只清楚一旦違背告示上的信息,就會遭遇危險。
李君琿還記得那種后怕的覺,出來后,縈繞在空氣中令人戰栗的無形恐怖不但沒有消失,反而有所加劇——其他人的繩索都被割斷,也就是說,在地下室時給予回應的本不是自己的同伴。
有些驚地道:“我當時回頭的時候,看到了四團。”
除之外來到地下室的參與者只有三個,也就意味著,另一團必定來自于某種未知的存在。
鄭睿楠:“那個東西在地下室的時候也需要照明?”
程亭羽眨了下眼:“不一定,我猜測那種力量能在地下室制造幻覺。”
進到地下室后,覺自己的眼睛在作痛,似乎到了一定程度的制。
李君琿因為在地下室的時候被程亭羽幫了一把,對有了一定的信任,又想起地下室中不正常的黑暗,當下用力點了點頭。
程亭羽慢條斯理道:“地下室是那種力量所悉的區域,加上能制造幻象的特質,以及在誰也沒能察覺到的時候切斷我們手中繩索的行徑……”笑了下,道,“若是那種力量不想被旁人發現自己的存在,大概率也是可以做到的。
“多出來的團,斷掉的繩子,始終無法抵達的目標,這些都只是在給我們增加心里力。”
李君琿也猛然醒悟過來。
說到這一步,自然明白了孫曉林的死亡過程。
他應當也是看到了四團芒在晃,意識到地下室的危險,又發現連接自己與同伴的繩索斷裂,然后慌不擇路地跑向出口。
李君琿喃喃:“……違背防寒屋的規則就會死亡。”
程亭羽笑了笑:“馬上天就要黑了,我們先分一下鑰匙。”
置于如此危險的環境,眾人本不想分開,但他們也沒忘記,茶幾上的提示中有一句話“臥房在三樓,臥房是休息的地方,就寢時請前往三樓”。
救援隊五天過來一次,他們不可能從頭到尾都不睡覺,如果睡覺的時候不在臥室,是不是也會算作違反規則?
余文然遲疑:“可是防寒屋中的臥房都是單人間……”
柳雪鴻默然一瞬:“只要我們遵守規則,應該就不會出事?”
眾人雖然不希跟同伴分開,然而一時間也沒有更好的解決辦法,加上對規則的畏懼,最終還是按照程亭羽的意見,分好了鑰匙。
每一把鑰匙上都標注了序號,程亭羽那把是二號,當時在地下室看到十把鑰匙,不過一塊來的只有七個人,如今又死了一個,所以只取了六把上來。
其他人不想在挑選鑰匙上花太多時間,就按照之前到的序號分配,因為孫曉林已經不需要房間,拿三號鑰匙的人就變了柳雪鴻,四號房間則被分配給了余文然,五號是鄭睿楠,六號閆嘉禹。
的寒意被火爐驅散,過窗戶可以看到外面的天已經漆黑一片,鄭睿楠跟閆嘉禹去廚房找到了吃的——食儲備結構非常簡單:餅干為主,罐頭為輔,對不擅長廚藝的住客非常友好。
湊合著吃完晚飯,程亭羽到了一陣突如其來的憊意,坐在對面的閆嘉禹更是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就在此時,聽見邊上傳來一聲痛苦的悶哼。
柳雪鴻捂著肩膀,倒臥在地上。
余文然駭然:“你怎麼了?”
左右都沒有人,莫名其妙就遭了攻擊。
柳雪鴻臉上都是冷汗:“我剛才差一點睡著……”
周圍一片沉默。
閆嘉禹恍惚道:“我剛剛也是突然很困……”
程亭羽站起來,做出抉擇:“既然如此,我們就回房休息罷。”
作為一個在當代大學生活中磨練出來的準社畜,原本對自己的熬夜能力有信心,但從眼下的況看,到點就得回房睡覺可能是當前副本的固有屬。
——程亭羽想,如果不考慮游戲危險的話,這棟防寒屋還有點幫人規律作息的教育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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