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兩日, 一行人的行程照舊。
諸長泱、沈遮和明如素仍和第一日一樣,給長春樓的醫修打下手。
唯有君倏一如既往,徑自找了棵遮的樹, 斜斜地歪在樹干上, 懶洋洋地閉目眼神。
面對滿山坳忙碌的人, 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真正做到了活出自我, 活得坦然。
諸長泱佩服之余,不疑, 君倏到底干什麼來的?當時見他積極提出要一起來尸胡村,還以為他有什麼目的,結果就是換個地方繼續打盹?
總之就很迷。
不過諸長泱沒有太多時間琢磨君倏的想法,實際上, 這兩日他的心到了非常大的沖擊。
尸胡村連同周圍幾個小村加起來,共有數百人染上君棺疫,許多更是一家幾口人同時染。
這時節,瘟疫對于普通人來說與催命符無異, 唯一生還的希全寄托于長春樓上。
而長春樓一邊遣人去魔域采摘負雪容,一邊與虛派那邊周旋,無可奈何地拖了一個多月。
這一個多月間, 即使有佩蘭真人留下的藥方吊著, 仍是有不人撐不過去。
茍延至今的染疫者,眼睜睜看著昔日同村離世的同時,自己也被折磨得病支離。
這一方山坳, 便如那架在火上的藥爐, 一邊煎著藥, 一邊煎著人。
病氣、藥味、臭味以及若若現的腐尸味充斥其中, 織了讓人不忍目睹的圖景。
這些畫面也通過鏡頭一一呈現在直播間里,牽著無數網友的心。
【古代的普通人真的好可憐,一場疾病、一場戰爭都能毀掉他們的全部。】
【唉,要不修真界常說大道螻蟻,大道之下,凡人都是螻蟻。】
【其實現在也是啊,人類在天災面前從來都是渺小的,只不過我們很幸運,能夠生活在一個和平的環境里。】
【QAQ這兩天看得我太抑了,希解藥快點煉好,瘟疫快點結束。】
第三日清晨,草葉微涼,白如霜。
大部分人仍在睡,山坳中寂寂無聲,顯得間或的鳥鳴和一些病人痛苦的.尤為清晰。
諸長泱在一個臨時搭的草棚子里和而臥,半夢半醒間,忽然聽得一聲大喊:“樓主來了,你們快看,是樓主來了——”
這一聲吶喊猶如春日驚雷,霎時之間,整個山坳都驚醒了過來,喧嘩聲大作,嚇得群鳥四散飛起。
諸長泱同樣心頭一震,神智一下清醒過來,當即一躍而起,快步走出草棚,循著其他人的視線,向天際。
此時長夜方盡,黎明正要來臨。
但見遼闊蒼穹的盡頭,深黑的夜漸漸消融,晨曦猶如白的海浪,自群山之后慢慢地涌出。
晨曦之中,四只赤大鳥展翅飛來,赤鳥后拉著一架巨大的飛車,正是長春樓的車駕。
赤鳥羽翼如火,鳴聲如嘯,遠遠去,猶如四團火焰,破開黑暗,疾飛而來。
這火燒的速度極快,不消片刻,便飛至山坳上空。
近了看,更覺那赤鳥型龐大,幾乎近普通駿馬。
四只大鳥在空中盤旋一周,便降了下來,到得離地約兩丈才停下,其拉著的車駕隨著懸停在半空中。
這時山坳中的人已經全部醒來,頭探腦地看向車駕的方向,青黑枯槁的臉上無不充滿了張與期盼。
長春樓的弟子更是激地迎了上去,在車駕前圍了一圈。
眾人矚目中,車門終于打開,花廣白率先走了出來,目在山坳中逡巡一圈,朗聲說道:“解藥已經煉出來了!”
話音落下,山坳中先是一陣寂靜,接著發出響徹云霄的歡呼聲。
“真的嗎?這是真的嗎?”
“太好了!實在是太好了!”
“我們終于有救了!”
“謝謝神醫!謝謝仙師!”
“哈哈哈哈哈——”
“嗚嗚,嗚嗚嗚——”
當下有人放聲大笑,有人抱頭痛哭,還有人在為那些等不及解藥便不幸逝去的親人朋友默默拭淚。
更多的人,則跪伏在地,不知是在拜長春樓的仙師,還是在拜那朗朗青天。
花青黛和文玉竹俱是大喜,一同上前向花廣白行禮。
花青黛鼻子一酸:“爹,你終于來了。”
“是啊,我終于來了。”花廣白亦是慨不已,“不止是我,還有許多人也來了。”
說著輕輕一躍,落到地上,又轉過,沖著車上喊道,“諸位,請下車吧。”
就見十幾名背著藥箱針袋的修士從車駕中魚貫而出。
花廣白介紹道:“這些位都是從其他地方趕來相助的醫修同道。”
原來君棺疫消息傳出之后,雖然許多人談疫變,避如蛇蝎。卻也有不仁人義士關心尸胡村的況,更有醫修不畏疫毒,趕到滄波城,要助長春樓一臂之力。
恰逢解藥煉,花廣白大喜之余,當即集合這些醫修,連夜趕來尸胡村。
事不宜遲,眾人不再多言,立刻解下藥箱,爭分奪秒地為病人進行施治。
這些專程從他趕來的醫修無不心存仁義,于醫道亦是鉆研深,有些已經是縹緲大陸上赫赫有名的名醫。
有了他們相助,救治工作頓時輕松不。
花廣白將解藥取出,給文玉竹和花青黛,囑咐他們分發下去,并詳細代相關用法。
做完這些后,他才來到諸長泱面前,一把握住他的手,鄭重道:“諸小友,這一次多得你相助,我實在不知如何謝你才好啊。”
“哪里。”諸長泱連忙擺手,由衷道,“能幫上忙我也很高興。”
他側目看向山坳,臉上不自覺地出一個淺淺的笑。
但見病沉沉的山坳為之一振,煥發出許久未見的生機。
直播間:
【啊啊啊!終于!終于啊!】
【靠!居然看哭了!】
【我也,聽到花樓主說解藥煉出來的時候,我簡直太激了嗚嗚嗚!】
【還有那些醫修出現的時候,我一下想起每次有事發生的時候,我們的人民子弟兵、醫護人員,還有來自各地的志愿者,他們也是這樣義無反顧地逆向奔赴,有誰懂?】
【我懂我懂!真的,每次看到這些我都繃不住!】
.
隨著解藥施下,各方醫修相助,山坳中的染疫者終于逐漸痊愈。
如此又過幾日,一些病較輕的人已經完全康復,相繼回到村子里。
尸胡村這些日子人心惶惶,村民生怕染疫,除卻必要的耕種食,輕易都不敢出門,很是蕭索。
如今危機解除,各人紛紛走出家門,競相慶賀。一些村民見到染疫的親人平安歸來,更是忍不住熱淚盈眶,慟哭不已。
里正還組織了一隊人手,沿著街巷敲鑼擊鼓,用柳枝潑灑清水,以示逐除瘟疫。
被拘了多日的垂髫小歡呼著跑上街頭,跟在鑼鼓隊的后面,樂顛顛地又蹦又跳,運氣好的話,還能從一些村民那里討得一兩塊糖吃。
一時之間,村里村外,目所能見一片喜氣洋洋,總算恢復了往日的生氣。
隨著病患康復,山坳那邊不再需要那麼多人手,諸長泱幾個非專業人士便沒了用武之地。
幾人也樂得清閑,索無事,便回了村里準備找個地方稍作休整。
村民對他們極為激,特意將村里最好的一進院子騰出來給他們暫住。盛難卻,反正也就幾日,幾人便沒推辭,順勢住了下來。
尸胡村地偏僻,山清水秀,褪去瘟疫霾后更多了一有的寧靜祥和。
幾人置其中,都覺得心甚是舒暢,頗有世之。
當然,只是看起來世,實際半點不耽誤他們通過玉牒了解縹緲大陸的最新熱門話題。
而當前最熱門的話題,非諸長泱莫屬。
“諸兄,你真是太了不起了。”沈遮一邊翻閱每日小訊,一邊連連嘆,“天機子已經連續三天以你為題撰寫小訊了,當日孜久問與花小姐婚訊傳出時,天機子也不過寫了兩日,可見各門各派對你的重視程度,還勝過虛派和長春樓的聯姻啊。”
“別念了別念了。”諸長泱虛弱道,“……我謝謝他們了。”
已經在害怕了好嗎!
隨著花廣白和各方醫修到來,君棺疫被治愈的消息傳出,縹緲大陸頓時為之震。
君棺疫危機解除自然是天大的喜訊,但對于各大門派來說,其中還有著更為驚人的信息——
長春樓竟然真的煉化了負雪容,這意味著,花廣白手上的法,當真有著足以比擬玄鼎的功效!
若說先前還只是將信將疑,現在則是確鑿無疑。
這樣一件法的威力有多驚人,看虛派便知。
這下所有門派都按捺不住了,紛紛打聽這件法的來歷,這一打聽,更是大為嘩然。
這法居然是一個毫無名氣的小煉師煉出來的,不對,也不能說毫無名氣。
據知人,這個小煉師,就是當日大鬧長春樓婚禮,讓孜久問面無存的人,名字諸長泱。
好家伙,這是以一己之力,把虛派上下按在地上啊!
這下子,諸長泱算是徹底出了名。
由于此事前與長春樓婚禮,后與君棺疫連在一起,可謂近一個月來最牽人心的八卦。
天機子特地用了整整三日的版面,對整件事進行了梳理、總結和跟蹤報道。
諸長泱作為一個新人,名字有幸力孜久問、花青黛這些修真界名人,為小訊頭條。
隨著一起登上頭條的,自然還有神奇法“靈力電池”和“靈力電飯鍋”。
作為煉制出靈力電池的關鍵人,常春勿與百工門的名字隨諸長泱之后,引發多方關注。這個數百年名字都未曾出過不塵地的小門派,一夕之間名達九域。
據說每日小訊發布當天,百工門上下便收到數百詢問,委托他們煉的訂單量隨之激增。
當然,這麼多名字中,當屬“靈力電飯鍋”收到的議論更多。
因但凡上等的法,大都擁有一個響當當的名字,而這些名字多與法的特點或來歷相關。
如煉大宗永晝天的鎮宗之寶“長明天燈”便是以法的特點命名,而虛派玄鼎則以來歷命名。
但諸長泱煉的這個“靈力電飯鍋”卻著實人不著頭腦。靈力還好說,鍋也能理解,這個“電”和“飯”到底是何意,至今無人能說出一二。
“諸兄,你再看看這個,眼下外界都在討論這法為什麼靈力電飯鍋。聽說好幾個煉師為了爭論這個‘電飯’的意思,都打起來了。”沈遮繼續翻著小訊,“有人說你這名字是以飯喻,飯者,凡人之需也,恰如修士之靈也。還有人猜這個‘電飯’乃是一種稀奇的材料,說你能煉出此奇,正是得了這種材料的緣故……嘖嘖嘖。”
沈遮搖搖頭,十分唏噓,“你說,他們要是知道,這個電飯鍋的意思,其實就是用電煮飯的鍋的話,該有多難。”
實在不怪大家拼命往這個簡簡單單的“飯”字上頭強加意義,放眼整個縹緲大陸,誰敢料想,這麼一件所有宗派為之震的法,據說其功能最開始其實是用來煮飯的。
諸長泱睨了他一眼,悠悠道:“你當時有多難,他們就有多難唄。”
沈遮一默:“……咳,你說得對。”
當初看到諸長泱打開電飯鍋,出一鍋米飯時,他確實夠難的。
他這輩子吃過很多米飯,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這普普通通的米飯居然能給他一種驚心魄的覺。
沈遮傻笑兩聲,立刻又高興起來,“不管怎麼樣,諸兄如今在各域各洲可謂聲名鵲起,許多人都在詢問你的來歷,想與你結識呢。嘿嘿,這等風,可是連以前的孜久問都比不上的。”
諸長泱:“……”
謝謝,更害怕了。
在修真界這種地方,出名也是要看實力的。很不幸,他目前的實力,遠匹配不了這麼大的名氣。
別的不說,就說虛派,現在肯定恨他骨。
以后出門更危險了!
想到這里,諸長泱不癡癡地看向君倏,暗暗下決心,在修為提升到能自保之前,一定要更加抱瓷倏的大!
君倏正慢悠悠地吃著瓜子,聽著沈遮轉述江湖新聞,忽然到旁邊有道視線,轉頭一看,正對上諸長泱炙熱的眼神。
君倏作一頓,臉有些不自然,問道:“看我干什麼?”
“沒什麼。”諸長泱把凳子往前搬了一點,練地給他起胳膊,“就是覺得,有你真好。”
說著覺得不夠鄭重,又加重語氣,“我簡直不敢想象,沒有你我該怎麼辦。”
君倏:“……”
沈遮:“……”
諸兄平時做人明明清爽的,為什麼一跟君兄說話,整個人就不由自主地油了起來?!
.
直播間同樣一陣無語:
【…………主播玩尬的是吧??】
【不是,就算是普江頻道,主播這賣腐賣得也太直白暴了吧??】
【什麼賣腐?眾所周知,普江都是真基佬!我相信長泱是真心的!】
【我不管,工業糖我也吃,長泱不要停,炫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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