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咬尾(十五)(姚小公子頭天才做過噩夢,...)
奚平要迫害他, 姚啟一點懷疑也沒有,當場就信了。
在姚家人看來,貴妃奚氏就是妖妃, 奚家就是專門出產妖魔鬼怪的妖。至于那個奚平, 姚啟覺他看自己的表就沒憋過好屁!
姚小公子頭天才做過噩夢,夢見那姓奚的在他頭上了秸稈, 嘬他腦漿喝,還嫌沒放糖!
這可如何是好?
姚啟沒了主意,恨不能當場沖到澄凈堂里喊救命。可他做不到, 姚啟從小就是個尿子都不敢跟先生說要上茅廁的,平時與管事長老們問個好,他得打上一百個腹稿, 這“救命”可怎麼喊?
字條上的墨跡像小孩涂,拿著這玩意去澄凈堂控告同窗想害他……姚啟覺還不如自己變厲鬼去報仇靠譜。
肚里一陣蛙鳴,他痛苦地彎下腰,又覺到了茅廁的召喚。
絞痛過去,姚小公子忙將自己門窗檢視一番,最后鼓足了勇氣,把書房北窗推開條,往外窺視。也不知怎麼那麼巧, 奚平正在把茶往窗外桂花樹坑里倒,兩人隔著半個院,目對上了。
奚平老遠沖他笑出了一口白森森的牙。
姚啟“砰”一下拍上窗, 哭無淚:壞了, 狐貍都開始磨牙了!
“嘖。”奚平潑了茶, 把杯子隨手扔一邊,拈了顆從膳堂拎回來的青梅吃。
然而一轉看見書桌上的轉生木雕, 他好像又突然低落了下去,里果核沒吐,他眼睛里的笑意已經蒸發了。
“前輩,我昨天好像是看見阿響爺爺死了。”
太歲:“唔。”
奚平:“你不是說要救他嗎?”
“本座將他放出來了,”太歲平靜地說道,“生老病死而已,偌大南郊,有幾個年過五旬的?”
奚平不與他爭辯,抓起轉生木,凝神定。
眼前又是無數雙期冀的眼、耳邊又是洪水般的悲聲,然后他借著邪祟的眼,將目垂落到煙塵之下,看到了阿響。
一整天過去了,吊唁的工友陸續走了,春姨出去買吃的,破靈棚里只剩個小孤,機械地給火盆添著紙。
奚平看的時候,阿響也若有所,隔著遙遠的時空對上了奚平的目。
總覺得自己聽見了一聲嘆息,沒來由地涌起一陣委屈,鼻子酸了。
這時,后有人輕聲問道:“你覺到什麼了?”
阿響嚇了一跳,猛地跳起來:“誰?”
一個頭戴斗笠的男人不知什麼時候進了靈棚,肩頭站著一只烏。
男人沒回答,恭恭敬敬地給死者上了香,又沉聲說:“家人節哀順變。”
阿響下意識地回禮,無意中一抬眼,看見了對方斗笠下的臉。阿響陡然失,差點出聲來――這人小半張臉好像被酸融了,左臉上只有繃得的皮,沒有眉眼。然而這張駭人的臉上僅剩的一只眼卻是溫而憂郁的,阿響到那父兄般的目,不知怎的,又不那麼怕了。
男人溫聲道:“孩子,你方才是不是覺到太歲星君的注視了?”
阿響吃了一驚,捂住前的轉生木牌:“你是……”
“那天夜里,就是太歲星君引我去救助你們的。”男人說,“好孩子,別哭,太歲看著呢。你日后必有大作為――你什麼?”
孩不知道自己該不該信,該不該道謝,囁嚅道:“阿響……”
男人看了一眼牌位上的姓氏:“大名是魏響?”
“……魏誠響。”
男人似乎是笑了一下:“好,不知道我有沒有資格做你的領路人?”
阿響暈暈乎乎的:“大叔,領我去哪?”“去地下,然后披上羽,爬上梢頭,不平則鳴。”男人輕輕地說,“你記著這話‘大火不走,蟬聲無盡,寧死霜頭不違心’。”
奚平倏地皺起眉,眉心的畫面碎了:“前輩,我不明白,這小丫頭都沒齊,什麼也不懂,你收做門徒有什麼用?還不如收那個跟在一起的大姑娘。”
太歲頓了頓,語焉不詳地答道:“不是本座選了,是選了本座――你該做功課了。”
奚平不不愿地“哦”了一聲,像頭拖延上磨的懶驢。他磨蹭著自己抓轉生木時不小心沾的朱砂,洗手洗了足有小半年,還手很欠地給因果卸了個妝,又要新茶又吃水果,直到聽見太歲一聲冷哼,他才不不愿地坐到書桌前,翻開師兄讓他們看的書。
奚平心里琢磨:他第一天聽見人說話,最清楚的就是阿響那聲“救爺爺”。老蛔蟲聲稱自己是喚醒的,大概是真的。
這小姑娘肯定有什麼特殊的地方,不是八字就是質。
大邪祟自稱“太歲”,還說轉生木是他的伴生木,不怕風大閃了舌頭,奚平一個字也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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