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

　結果夜游溜去找糜稽玩的事，還是讓奇犽發現了。

　因為第二天早上，伊爾迷拿著季黎昨夜被他嚇掉的游戲卡，其名曰“歸原主”，到了奇犽的手上。

　……他是故意的！他絕對是故意的！他的黑貓尾都翹起來了！

　打又打不過，季黎抱弱小無助但能吃的自己，在意識海的角落瑟瑟發抖。

　三令五申讓季黎離糜稽遠一點的奇犽，冷笑一聲收下游戲卡，然后取消了季黎這三天的零食。

　指切斷味覺的鏈接，讓看得到，吃得到，卻嘗不出味道。

　所謂“謀”不過如是。

　以至于當亞嘉知道沒有甜甜的東西吃了，悄悄把自己碗里的蛋糕塞過來的時候，季黎也只能含淚拒絕。

　約聽到了奇犽尾音上揚的輕笑。

　小貓咪能有什麼壞心眼呢？

　只是喜歡欺負人而已。

　季黎把臉埋在亞嘉的、散發著香的頸側，也忍不住短促地笑了一下。

　不過為被寄予厚的繼承人，能留給二人自由支配的時間其實并不多，全是靠奇犽在訓練里超水平發揮，見針出來的。

　今天的任務是“捉迷藏”。

　奇犽不能攜帶任何武或食，要求在限定的林海范圍，被配備齊全的七名管家追殺。時間截止到第二天凌晨零點，合計三十六小時。

　允許利用林海的任何現品，允許攻擊彼此，允許擊殺。

　如果奇犽被抓住，且無法順利逃管家的控制，則視為失敗，需要接額外的加訓和懲罰。

　作為獵，他可以先進指定區域，管家們則在一小時以后同時場。

　距離游戲開始還有半小時，奇犽在口做熱準備。

　【奇犽……】季黎從意識海探頭，第二百七十九次勸說，【真的不要我幫忙嗎？至在你睡覺的時候，我可以幫你看著。】

　雖然沒辦法跟管家正面鋒，可利用奇犽本敏銳的五來警戒周圍，還是能做到的。

　但奇犽也第二百七十九次拒絕了。

　【誒？不要。】

　銀發的小貓在太下了個懶腰，散漫的、自信的，又不容拒絕。

　【這種捉迷藏我都不知道玩多次了。又不是大哥親自出馬，就憑他們，也想抓到我？好啦，沒什麼可擔心的，睡一覺起來就結束了。】

　與干脆利落切斷五的作不同，他的聲音很溫，像是哄亞嘉時的語調。

　【做個好夢。季黎。】

　季黎被迫黑屋面壁。

　最后活了一下手指，確認是便于改造的最佳狀態后，奇犽雙手在口袋里，溜達到梧桐跟前。

　梧桐是揍敵客家的總管，負責帶來這一次的陪練，但其本并不參與。

　——畢竟，這些所謂的“陪練管家”本就沒參加過正規培訓，只不過是不值錢的消耗品罷了。

　大多是膽敢..侵揍敵客家又沒被打死的賞金獵人，還有一些是從陷阱塔買來的死刑犯。

　而揍敵客家開出的唯一條件，就是在“捉迷藏”中贏過奇犽。

　在符合游戲規則的前提下，只要做到這一點，不但可以重獲自由，還能拿到一筆不菲的獎金。

　對于殺過人的亡命之徒，這些利益足夠.，從而刺激貪婪的.，滋生出最迫切的殺意。

　不是模擬，完全真實。

　沒有比他們更完的陪練了。

　第一次玩的時候，奇犽真的以為自己要死了。然后下一秒，他意識到手里跳著的溫熱，是多麼讓人安心的溫度。

　并非出自思考，而是由常年累月的教導刻本能的作。

　標準、漂亮、沒有一分寸的多余。

　被大哥著頭夸獎了。

　反復經歷過太多次，奇犽其實現在已經不太記得，那個時候的自己是什麼覺了。

　但他清楚地記得，季黎當時傳來的強烈的緒波。

　……很難過的樣子。

　即便什麼都沒有說，從那以后，不管是訓練還是任務，奇犽都會把季黎關起來。

　奇犽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錯了——明明邊的所有人，都是這樣做，也是這樣教導他的。

　他眼前只有這一條路啊，還能往哪里走呢？

　可他也不想季黎難過。

　所以，奇犽決定，在他努力弄清楚答案之前，先遮住季黎的眼睛，捂住季黎的耳朵，讓只看見會讓高興的東西。

　比如鮮花、、巧克力和亞嘉。

　他很聰明的！只要再給他一點點、一點點時間就夠了。不會讓季黎等太久的。

　……不過這家伙的眼睛，真的讓人很討厭啊。

　這樣想著，奇犽把右手從口袋里出來，沖眼神渾濁的陪練打了個招呼。

　“喲。這次都是新面孔啊，看起來很有干勁嘛。”

　沒有需要小心翼翼藏在肚皮下的存在，貓一樣的小年勾起角，漂亮的藍眼睛出一無機質的冰冷，展出揍敵客式的鋒芒。

　“那就加點油，別隨隨便便死掉啊。”

　………………

　…………

　……

　如今的奇犽，玩起捉迷藏已經很練了。

　將氣息融森林背景中，行走時悄然無聲，選擇便于觀察又匿的地點，藏起自己的蹤跡，降低對和水的損耗。

　對暗殺者而言，正面對決是下下策，要麼看準時機奇襲然后一招制勝，要麼就合理地規避戰斗，節省力。

　因為季黎的緣故，除非必要，奇犽會盡可能不殺人。

　但自己找死的不算在。

　“果然，我還是很討厭你看我的眼神啊。”

　已經能推開一扇半試煉之門的奇犽，生生把陪練之一的中年男人的胳膊向后折斷，穩穩踩著在地上。

　彎下腰來，他近距離仔細端詳這人的眼睛，終于抓住在恐懼中殘存的貪.。

　奇犽恍然大悟地右拳捶左掌。

　“啊，我知道了！你就是那種會對小孩子興趣的類型吧？之前有一次出任務，目標就是這樣的，給了我很多方便。”

　“——但是，我很討厭哦？”

　話到一半，他翻臉比翻書還快，唐突進行一個貓貓變臉，右手也被改造了鋒利無匹的樣子。

　小年微笑著，惡劣地將尖銳的指尖一點點靠近對方。

　“我自己倒是無所謂啦。但是一想到，如果以后亞嘉和出去玩，會遇見你這樣的家伙，被你們用這種眼神看到，就超火大的。”

　“所以只能拜托你早點退場了。拜拜——”

　他敷衍地揮了揮手，轉看向從林間顯的梧桐，十分自然地沖管家出滴的右手。

　三十六小時已到，捉迷藏結束了。

　梧桐半跪在奇犽跟前，用掛在手臂上的巾，輕地為他拭跡，又恭敬地稱贊他的完表現。

　和其他不同，是黏膩又溫熱的，會固執地殘留在皮理間，難以除去。

　其實奇犽不喜歡這種覺，但殺手不可以遠離，他已經習慣了。

　不過在梧桐面前的話，稍微抱怨一下也沒問題。

　奇犽知道，梧桐超寵他的，這種程度的撒，是不會跟大哥和老爸他們打小報告。

　“……好臟。”鼓起臉，奇犽嘟嘟囔囔地說。

　梧桐笑了一下：“如果奇犽爺討厭被濺到，可以回頭向席老爺請教一下。老爺甚至能在掏出心臟的時候，不流一滴呢。”

　“誒，聽起來好麻煩。”奇犽歪了歪頭，“大哥也做不到吧？那估計要練好久才行。”

　私底下，梧桐毫不掩飾他的偏。

　“是奇犽爺的話，就一定可以能做到。”

　他干凈小貓爪上最后一滴：“請相信自己。您是揍敵客史上最有資質的孩子，您的未來必然榮耀加、一路無阻。”

　這種話奇犽都快聽膩了。

　家里的人一個個都跟復讀機似的，尤其是老媽和大哥，不就要拿這個來說教他，真沒意思。

　奇犽撇撇，隨手指了指旁邊躺著的垃圾，轉移話題：“這家伙是哪兒來的？”

　事關奇犽爺，為其挑選合適的捉迷藏陪練，也是梧桐的工作職責之一。他早已把每個人的來歷倒背如流。

　“沙魯多，連.環.搶.劫.強..殺.人.案的兇手，手上有十三條人命，喜好.，因為殺人現場死狀慘烈而著名。最后被職業賞金獵人‘理伯’抓獲，關陷阱塔。”

　梧桐順口報了個數字，是沙魯多的懸賞金額。

　奇犽貓貓震驚：“我記得現任協會會長，是爺爺的老朋友吧？怎麼，獵人協會這麼窮的嗎？！”

　為了挽救獵人協會的形象，梧桐稍微科普了一下懸賞金額的規則。

　等量換算，套用揍敵客家的任務等級劃分，沙魯多最多也就是一個E級任務罷了。這個數字很正常。

　誰讓這個世界最賺錢的買賣，都是寫在刑法上的。

　順帶一提，由于揍敵客過于賺錢，甚至是托奇亞共和國的頭號納稅大戶，政.府為了經濟發展，親切扶持支柱產業。

　所以在托奇亞共和國境，暗殺是合法生意。

　奇犽聽完科普后，有那麼一瞬間，產生了一個大膽的念頭——比如以后去考個獵人執照，然后把爸媽大哥和糜稽統統抓去換賞金，當離家出走的啟資金。

　他們家照片都能懸賞一個億，真人一定更值錢吧！

　想到這里，右手下意識地改變了構造，奇犽打量自己比刀刃更鋒利的指甲，忽然想起前幾天，季黎拿它殺魚的樣子。

　利爪變回了的手指，他聳著肩，自顧自笑了起來，也不在意招來梧桐困的目。

　……嘛，算了。

　不用這雙手去當殺手或者賞金獵人也可以。反正有人說了，要殺魚養他和亞嘉。還會剝蝦和開貝殼呢？

　干凈跡之后，奇犽又利索地下臟了的，換上梧桐帶來的。

　他作有點急。

　這次捉迷藏的時間又被大哥加長了，整整三十六個小時，估計季黎早就等得不耐煩了……要麼，夜宵給加一盤巧克力蛋糕？

　奇犽一邊想著這個，一邊練地理好痕跡。

　確認沒問題之后，他正準備把季黎出來，卻又被梧桐阻止。

　“奇犽爺，這是席老爺之前為您接下的任務。相關報都在這里。明天午飯后乘飛艇出發，您看可以嗎？”

　梧桐遞上一份文件夾。

　相對于命的重量來說，這概述了目標整個人生的五六張紙，實在算不上厚。

　而奇犽，也不是第一次出任務了。

　他低下頭，一目十行地掃完這些報，信息就已經全部錄腦袋里。速記也是暗殺者必備的基本素養之一。

　“就按照梧桐你安排的來吧。另外，幫我通知廚房做一份巧克力蛋糕，送到我房間。”

　將文件夾原樣還給梧桐，奇犽豎起食指放在上，做了個噤聲的作。

　“記得對保哦。”

　梧桐頷首，沉默地收起了那份報書。

　*** ***

　【嗯？當然是我贏了啊。】

　【完全沒問題。我都說了小菜一碟嘛！這些陪練管家真是越來越沒用了。啊，不過也沒辦法。畢竟是我更強。】

　【好啦——不要生氣啦——真的？巧克力蛋糕也不吃嗎？】

　【倒也不必答應得這麼快。】

　【……………………】

　【喂。我警告你，沒有我的同意，不許隨便接別人給的東西。尤其是食。陌生人更是絕對不行。】

　【不許笑？！明明是你這家伙太危險了！沒有我看著，絕對早就被人賣了還在給別人數錢吧！】

　【……真是的，笨死你算了。】

　*** ***

　雖然還不知道關于未來的答案，但奇犽希季黎的眼睛，只能看見讓開心的東西。

　——比如鮮花、、巧克力和亞嘉。

　所以，在自己弄明白之前，他會負責把那些糟糕難看的部分藏起來。

　——比如、無法閉合的眼睛和沙魯多那樣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