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沈晨被邀請到七叔家做客。
七叔家有三個孩子,長子沈桃十八歲,已經為了家庭勞的頂梁柱,次十六歲,今年年初就嫁人了,子十二歲,就是之前被沈晨呵斥的那個小孩。
沈桃被派去回沈晨的父母了,因為遲遲未歸,怕菜涼了不好吃,七叔就招呼沈晨道:“阿晨,先吃吧,不要客氣。”
“我跟七叔可不會客氣。”沈晨笑了笑,又說道:“不過七叔是主我是客,七叔先吃。”
“那就先吃吧,阿英,去把這碗放鍋里熱著,等三哥回來留給他們。”
七叔沈敏招呼了妻子讓先把其中一碗煮好的熱一熱。
等七嬸回來,七叔夫婦和他們的子以及沈晨四個人就開始先筷子,就著粟米,也就是小米煮的飯大快朵頤起來。
此刻距離繒聚約六里外的蘭山聚沈氏祠堂外,沈真剛剛通過了選拔,正式為一名族丁。
漢人比較尚武,沈真在和年間曾經因為朝廷征發去過并州作為邊境戍守的武卒,和當時如日中天的鮮卑打過仗。
雖然當時他是在后方只打過小規模戰斗,甚至到目前為止他也僅僅只殺死過一名敵人。但當兵的經歷也一直深深地影響了他,讓他常常以大漢邊軍自稱。
這個自稱還是比較值得被拿來夸耀的,因為當時大漢朝廷征發士兵的方式有三種,一種是以邢徒罪人組的謫兵,第二種是征發邊境數民族的雇傭軍,最后一種則是征召地的良家子。
按照地位高低,良家子的地位最高,到了邊境之后也往往會被擔任底層軍,如伍長什長之流,沈真那時就當過什長,指揮了十人小隊,擁有一定的社會地位。
退伍回鄉之后,沈真就因為這段經歷至在繒聚沈氏家族的威中比較高。
因此如今族人南遷要組建族兵,不管是礙于面還是自想法,他都必須參與到其中去,甚至還得擔任一定職務,不然鄉里可能會說閑話。
沈晨知道這一點,也知道母親可能勸不他,但父親為人執拗,母親都勸不的話他其實也不可能勸。
畢竟在這個父母大于天的社會,作為兒子如果違背父親的意愿,那就是不孝。
一旦被打上不孝這個標簽,在漢朝以孝治天下,就連當最重要的途徑都是“舉孝廉”的時代,那就意味著寸步難行,被整個社會給拋棄。
所以沈晨沒辦法去勸阻沈真,只能看他自己的心意。
但目前來看,沈真還是沒有改變自己的想法,在沈晨的母親找到他后,勸阻了半天,仍然不為所。
由于天漸晚,父母沒有黑回繒聚。
族里組織族兵訓練,總共征召了一百人,沈真因為以前的經歷而被任命為其中五十人的隊長,統一安排了住,將日夜訓練盡快形戰斗力。
不過沈晨的大哥沈忠就居住在蘭山聚,夫妻二人也沒有去集宿舍,而是就住在了沈忠家。
沈桃腳程還算快,在天黑之前本來已經到了沈氏祠堂外,結果去了之后才知道族人們剛剛散去不久,他三伯沈真夫婦去了蘭山聚從兄沈忠家。
這個時候要是沈桃立即往回趕,興許還能在日落前回家。但他為人執拗,父母讓他去把三伯夫婦找來,他就得聽話去找。
于是又去了蘭山聚,剛好沈忠家也殺了款待父母,見天已晚,沈忠就招呼沈桃在家中吃飯算了。
原本沈桃還是想回去,但三伯沈真在族中素來有威嚴,一句話就讓他乖乖留了下來。
等吃過飯后,天已經黑了,外面蘭山附近一帶晚間就傳出狼嚎的聲音。
沈忠和沈桃就差了一歲,二人自一起長大,關系非常好,見此形,就讓沈桃不要黑回去了,留宿在他家里。
沈桃無可奈何,只能答應。
然而誰也不知道,在夜幕降臨之后,一支全副武裝的軍隊,悄然來到了黃門亭。
為首之人正是曹仁,曹離開之前,親自吩咐讓他除掉沈晨。
原本曹仁是打算等擊破了陶謙的追兵之后,再殺個回馬槍,一路率領大軍打到襄賁縣。
按照曹仁設想,此時大部分襄賁百姓都已經回來,正好全部屠殺以震懾陶謙,讓他不敢在曹后方來搗。
結果萬萬沒想到追兵來后,先是被曹仁以計嚇退,接著不知道什麼原因,再次追了過來,將他殿后的部隊殺得七零八落。
要不是曹仁謹慎,安排了前軍接應,恐怕后果不堪設想。
但即便是最終打退了追兵,曹仁的損失也非常大,特別是追兵當中還有兩員猛將,沖鋒陷陣當中殺死了不他兵馬士卒,以至于士氣非常低落。
目前曹仁后軍死傷大半,有戰斗力的還有大概兩千多人,一千多傷兵以及戰死將近八百人。
這個時候再想領兵馬殺回來已經是不可能,然而曹代的任務還是要完,因此曹仁不得不挑選二百銳親自來執行。
原本是打算明正大地屠戮掉整個襄賁縣,順便把任務完,現在卻只能地進村,令人有些憋屈。
不過曹仁也不是個拘泥于卑不卑鄙的人,曹教過他,只要事辦,不管什麼手段都無所謂。
所以哪怕是正規軍襲普通村莊這種事,曹仁干得出來,畢竟任務完比什麼都強。
夜幕之中,兩百名士兵都是沒有患夜盲癥,能夠夜視的銳,月加上每什一火把,總計二十火把照明,足夠他們黑前進找到方向和道路。
“將軍,那家便是。”
曹仁手下的一名士兵指著不遠山腳下小溪邊的宅院說道。
那房子亮著燈火,正是沈敏家。
之前曹仁就派人來這里偵查過,當時是曹打算派人把沈晨召過來問話,但因為沈晨正躲在尼丘山里避禍,所以只是派人過來認個路,想著事后再過來尋他。
古代地廣人稀,鄉聚村民居住的房屋也往往分得很散,然而剛好沈真家與沈敏家離得近,左右隔著不到十丈。
此時天又黑,沈真家沒有點燈火,結果導致認路的士兵指錯了宅院。
事實上他也沒法指別,因為沈真家沒有點燈,位置又在小山腳下,月被山林影擋住,黑魆魆的只能靠沈敏家堂屋出來的一點燈來判斷方向。
這個時候沈晨已經吃過飯了,沈敏夫婦等了很久沈桃都沒有回來,有些擔心,沈晨勸他們說許是因為路上耽擱了,天已經黑了下來,蘭山聚那邊最近又鬧虎狼,沈桃和他的父母都住在了沈忠家,讓他們不要憂慮。
以前倒也有這種況,鄉里鄉親的,大家互相都認識,別說沈桃和沈真是從兄弟又是發小,單說在黃門亭鄧沈二氏多的是人,天晚了沒法回家隨便敲開一戶親朋好友家借宿也是常有的事。
不過沈敏夫婦還是怕沈桃會黑回來,所以在吃完飯以后,就把油燈一直亮著。浪費歸浪費,但馬上就要舉家搬遷了,連上百畝田地都要舍去,也就不在乎這一點點燈油。
曹仁向著手下指的方向看過去,他們位于黃門亭南北的驛道上,繒聚的村落房屋則散落在東西兩側,西面是一片平原,田地較多,東面則是尼丘山延出來的一片丘陵,高可能不過二三十丈,林木森森。
靠近驛道的位置有一條小溪,是從山里流淌出來的,溪的對面便是那山腳下的房屋,地勢稍微要高一點,距離驛道大概是一百多丈,中間有一些縱橫錯的阡陌田地以及一小片池塘和桑竹。
借著月看到這個地形,曹仁迅速在腦中迅速做出了考量,目向東西兩側的小橋,說道:“東西兩側小橋各十人去把守,其余人隨我進聚,每家每戶去十人,犬不留,再去二十人守住后山,剩下的人隨我來。”
道路東側也不止是沈真和沈敏家兩宅院,在這片丘陵山腳距離小溪有大概一百多丈的距離,沿途靠近小溪開墾出了不田地、菜地、桑林以及小池塘,村民們則多居住在山腳下,約有十多戶。
整個繒聚有三十多戶,一百多名村民,其中十四戶住于村東山腳,二十三戶住于村西平原,零零散散地分布于鄉聚,他們祖祖輩輩,代代繁衍,勤勤懇懇地扎于這片鄉土。
然而誰也沒有想到,會有不速之客來打擾他們的寧靜。就連沈晨也不知道,因為他不是神算,知道曹已經曉得了他的存在,還要把他扼殺于搖籃之中。
曹仁的人馬躡手躡腳地進了村莊,穿過田野和桑林,慢慢靠近到了離村東最近的一人家的宅院,已經不足二十丈。
就在此時,忽然一聲犬吠宛如石破天驚一樣驚醒了世人,接著第二聲,第三聲,第四聲。
“汪汪汪汪汪汪汪!!!”
“汪汪汪汪汪!!”
“汪汪汪!”
“吵死了,怎麼家里的狗又了。”
“也許是有外人路過村莊。”
“這個時候怎麼還有人?”
“去看看吧。”
村子里的寧靜被瞬間打破,原本已經休息的村民們紛紛起想看看怎麼回事。
然而曹仁早就預料到了這種況,他自也長在曹氏宗族的鄉間,帶領上千年縱橫淮水、泗水等豫州徐州界,經常禍害各地百姓,怎麼可能會不知道當地有養狗看家護院的習俗?
所以幾乎是在狗吠的瞬間,他就不再藏蹤跡,而是迅速向手下的士兵示意,命令他們按照之前的部署行,曹仁自己則帶著三十人直接突襲向沈敏的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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