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蓼沒能得到回答，因為發現他不能說話。

　他勉強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嚨，輕微地搖了搖頭。

　紅蓼瞬間明悟，臉上一陣憐惜。

　“沒事沒事。”安著，“會好的，我一定會治好你的。”

　說得那麼認真肯定，可聽在男人耳中只覺無謂。

　再是七尾狐妖也治不好他的傷，他與妖王魔尊大戰，將二者重傷，自己也好不到哪去，上盡是妖毒魔毒，若非修為深厚，早已是一把焦土，哪里是一只七尾狐貍能治好的。

　改變主意救他，他如今也明白是為何。

　無非是因為他生的好。

　狐妖與魔族魅魔有近似之，好且善，的承諾聽聽就罷，實不必放在心上。

　“你寫給我吧。”

　素白纖細的手忽至眼前，男人微微一怔，抬眼過去。

　紅蓼捧著雙手道：“既不能說話，總是能寫字的，你寫給我，我就知道日后如何你啦。”

　狗妖顯然不是什麼有文化的妖，收拾干凈的府里除了桌椅和床榻外什麼都沒有，更別提紙筆了，也只能在手上寫名字。

　往前送了送手，很溫地說：“等你好一些，我去尋紙筆來給你做個本子，你若有什麼想跟我說的就寫出來，這樣我就知道你需要什麼了。”

　青年沉默著沒有作，紅蓼也沒催促，就歪著頭盯著他看，狐貍眼亮晶晶的，茸茸的尖耳朵一一。

　良久，他終于有了作，挽袖探手，微蹙眉頭用食指在掌心分別寫下一個字。

　一手一個，合起來是——

　“音慈？”念出來。

　青年搖頭。

　紅蓼恍然：“我知道了，是慈音。”

　笑起來，臉有些紅，收回手捂在心口：“你的名字真好聽。”

　說話很直接，說完笑得牙齒都了出來：“慈音，你服了丹藥，可覺得好些了？”

　慈音搖了搖頭，他看上去很疲憊，作弧度都很小，舉手投足間有一雍容的倦怠。

　紅蓼正要再說什麼，門口傳來狗妖的聲音：“大王，這凡人上全是妖毒魔毒，哪里是我那種丹藥可以治好的。”

　比起初來乍到的紅蓼，土著的狗妖確實知道得比較多。

　紅蓼愣了愣，傾靠近慈音，開蓋著他的仔細檢查，果然看到方才已經在愈合的傷口又開始流，黑紅，一看就是有毒。

　“你別怕。”先擋在了慈音面前，“那是我的二當家，他很聽我的話，也不會傷害你的。”

　慈音早看見了狗妖，他面不改地閉上眼，不發一言。

　紅蓼以為他是因傷絕，心不安，了他的長發說：“別擔心，我說過會治好你，就一定不會食言。”

　狗妖聽得皺皺鼻子，酸溜溜道：“大王，這凡人雖然命大，可也只能到這里了，我遠遠瞧著他那傷勢，除非弄到銀幽花，不然必死無疑。”

　銀幽花雖比不得仙盟靈藥，但確實對他有幫助，這狗妖倒還算有些見識。

　慈音正這樣想著，就聽狗妖對紅蓼語重心長道：“您也莫要與他虛以為蛇了，還是趁熱趕的吧，他現在還能反抗您不？您磨磨蹭蹭，小心一會兒沒得玩兒了。”

　慈音：“……”

　這狗妖還是殺了吧。

　“什麼趁熱！什麼沒得玩兒了！你這小妖！”

　紅蓼漲紅著臉站起來，覺到慈音睜眼遞來的視線，結結解釋道：“你別聽他說，我才沒那個心思！我是真的要治好你！不就是銀幽花嗎？我這就去給你弄來！”

　慈音長眉微，輕抿似乎想說什麼，但因為不能說話而放棄了。

　倒是狗妖震驚道：“大王，那可是銀幽花，長著魔界赤焰海底三千里，這您都敢去？？”他一副不能理解但尊重祝福的表，“我大概知道自己為何修煉百年歸來仍是一只狗了，我做不到大王這般，為采補個凡人竟如此努力，甘拜下風，甘拜下風。”

　“……閉吧你！”

　當事人現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紅蓼要是知道銀幽花長在那麼危險的地方，借八百張膽子也不敢這麼說。

　都怪這只臭狗。

　要不是他在旁邊架，何至于此？

　他肯定是想害死，然后繼承的王位。

　紅蓼狠狠瞪了狗妖一眼，狗妖如臨大敵，立刻跑了。

　咬咬，低頭去看慈音，很意外，他也正看著，眼神倒不是想象中的充滿希冀，反倒像是……有點戲謔？

　難不他看出后悔了，不敢了？

　不行！那多丟臉？

　紅蓼著頭皮說：“不，不就是赤焰海嗎，那算什麼，呵呵，小意思，小意思。”

　慈音不能說話，但他安靜在聽。

　他好像神恢復了一些，眉宇間冷郁之消散不，所以他還是想活下來的吧？

　聽到有方法能活下去，所以才放松了一些？

　紅蓼蹲下來靜靜看了他一會，慢吞吞地說：“我也有傷在，恐怕不能立刻去給你摘銀幽花，你且等我好些。”

　慈音聽到這里點了一下頭，卻似乎并未將此放在心上。

　真的有人能在生死機會面前如此云淡風輕嗎？

　不可能的，所以他也許是不希力太大？

　真是溫啊。

　又溫又俊還是個沒威脅的凡人，這樣的寶貝上哪兒找去？

　死了太可惜。

　紅蓼得承認，就是個大shai迷，等搞清楚赤焰海和魔族的況，在保證自己安全的前提下，一定去試一試。

　“你信我。”湊近他，化出七條尾，抱著一條給他看，“狐妖每條尾都是一條命，我有七條，機會大大的！”

　慈音的視線掃過雪白的狐尾，的尾順泛，有些蹭到了他的手腕，有些微的刺痛。

　他長睫翕，烏黑的眸子凝在尾上，只是這麼看著都讓紅蓼心中悸。

　清疎淡然，如神似佛的一張臉，干凈剔的黑眸凝著的尾，張得腳尖都蜷了起來。

　“慈音。”

　突然了他一聲。

　他剛將視線從尾上挪開，就發覺帶了細微針尖的雪狐尾送到了他手邊。

　“你一直在看，那……你可要它。”

　慈音子僵了僵，本搖頭，紅蓼卻已經將尾塞進了他手中。

　“你吧。”

　紅著臉別開了頭，狐尾卻還在他手中，隨著話音落下，輕輕跳了幾下。

　真的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子直接到有些放肆。

　慈音只握過劍，從未養過什麼靈，對接皮沒有任何經驗。

　好在他此刻靈力暫失，不存在力道失了分寸，沒讓紅蓼覺到疼。

　可越是這樣輕飄飄的，越令周圍氣氛旖旎曖昧。

　慈音只握了一下就放開了，但無論是他還是紅蓼都一時沉默下來，不知在想些什麼。

　須臾后，紅蓼主打破沉默：“你不能再流了，你臉上現在一點都沒有了，我得想辦法幫你徹底止。”

　又開始翻自己的乾坤戒了，這里面既然有讓狗妖幾乎起死回生的上品丹藥，肯定就還有其他保命的法寶。

　認真找了找，翻出一面鏡子。

　鏡子銀柄雕花，古樸雅致，看不出什麼門道，可莫名有種直覺，這就是要找的東西。

　之前給狗妖拿丹藥的時候，好像也有過這種覺。

　窩在一邊研究怎麼用這鏡子，也有點不敢給他用，并未注意到慈音過來的視線。

　他目停在那面鏡子上，傷口的涓涓直流，連紅蓼給他蓋的子都被浸了。

　人有多可以流？他的仿佛要流干了一樣。

　紅蓼瞧見立刻有了決斷。

　必須得試一試，他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你等我，我看看怎麼打開。”

　著急地琢磨鏡子用法，額頭滲出薄薄的汗珠，看得出來是尋不到門道。

　慈音靜待許久，見都急得都開始原地轉圈了，實在看不下去，故意咳了一聲。

　紅蓼倏地過來，拿著鏡子湊近：“怎麼了怎麼了？”

　慈音靠在上，趁沒注意，輕輕扣鏡子上一顆很不起眼的淡紫寶石，鏡面瞬間泛起澤。

　紅蓼發現鏡子在發，腦子也跟著一閃，重新試著用靈力催它，功將鏡面上的投在慈音上。

　慈音安靜地從上挪開，躺在一旁半闔著眼，等待傷口止。

　他被籠罩，側躺著更顯側臉線條致優。

　高的鼻，瑩潤的，睫梢烏濃重疊，對著的脊背哪怕側躺也直著，肩寬腰細，令蠢蠢。

　長舒一口氣，手撐在他后的雪白毯子上輕聲說：“可有用？”

　都不需要他回答就有答案了，他的傷口開始止，比之前用靈力疏導時更快速。

　那些刺目的妖毒魔毒聚集在一，雖無法消除，至沒再擴散。

　“我可真厲害。”不發出嘆，“這麼難縱的法都被我搞定了！”

　……只要找到開關催靈力便可。

　耗費你畢生所學了屬于是。

　腰上忽然搭上溫熱的手，耳后傳來狐妖的聲音：“我離近些守著你。”

　子近，額頭抵著他的背，親無間地躺在他后。

　鏡子的照耀著兩人，紅蓼靈力紊，也有傷在，只是還沒來得及理，一直都忙活著更要的他。

　慈音雖失了靈力，但判斷力仍在，從不穩的氣息上就能發覺的傷勢不輕，遠不似方才提起的那樣輕描淡寫。

　如此境況還放言要去替他尋銀幽花，更確定只是說說而已了。

　慈音閉著眼沒。

　他了也沒用，他如今沒辦法反抗。

　六界仇敵不會放棄他傷這個機會，定在四尋他試圖斬草除。

　他不能被找到，此尚算安全，他還得暫時留在這里。

　權且忍讓些，待恢復靈力，他就能聯系弟子離開這里。

　“……唔。”

　腰忽然被收，牽傷口，慈音微微握拳。

　背上抵著子的臉，溫熱的呼吸帶來一陣令他本能抗拒的氣息侵略。

　他探手過去想掙開狐妖的手臂，卻聽到沙啞迷糊的聲音。

　“弄疼你了？對不起，可我控制不住自己，這照得我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