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算相安無事地到了深夜，慈音仍在照滌塵鏡，面平靜，穩定從容。

　紅蓼的況就不算好。

　早從定中醒來，手撐著地面，臉頰緋紅，急促地息。

　實在得厲害，慈音難以忽視，他倏地睜眼，眼底清明，冷淡而嚴肅。

　紅蓼沒注意到他，連自己都快顧不住了。

　分明沒照那鏡子，子卻好像不是自己的了，自頭頂到腳心都是火熱的，急需紓解。

　上次就知道這是什麼意思了，一回生二回事，只是這次明顯比上次更嚴重，忍耐很久也不見好，快要撐不住了。

　距離上次照鏡子也沒多久，怎麼又這樣了。

　難不離鏡子的稍微近一點都不行？

　紅蓼忍了一汗水，銀的發黏在頰畔和白皙如綢的頸項上。

　閉了閉眼，終于有些捱不住，手沒了力氣，地倒在地面上。

　好難。

　眼前模模糊糊，好像看到誰的影子，這會兒也分不清是誰，好像是誰都可以，誰都無所謂，手一就抓住了對方的袖。

　有些悉的布料……是慈音，這裳還是給他置辦的，所以記憶深刻。

　稍微清醒了一些，眼前線明晰了不，看到慈音半蹲在面前，慢慢將扶起來，一點力氣都沒有，整個人都靠在他的手臂上。

　他上涼涼的，靠著很舒服，著，忍不住喟嘆一聲。

　慈音墨發半披，著領寬袖白，腰間綁著最平常不過的寬布腰封，哪怕著如此樸素的飾，他上依然有一種高不可攀的俊。

　他的手在背后幾用力地點了幾下，紅蓼似乎就覺好了一些。

　一開始以為是錯覺，可上熱度漸退，就知道是真的。

　難不是因為到男人了？

　紅蓼視線落在慈音的下上，還靠在他懷里，頭枕著他的肩，能聞到他上幽遠的檀香，有種安定人心的力量。

　“我沒事。”稍微好了點兒，就沙啞地開口安他，“你別怕，我不會有事的。”

　在看來，慈音誤此山，出了那樣大的意外，好不容易被所救，一定很擔心再出事，從而失去自己這個庇護所，又回到之前那樣。

　慈音也猜得到為何這樣說。

　他沉默著，不能說話省了他不事。

　紅蓼好起來后也不主起來，他不輕不重地推了一下，才扶著腦袋緩慢起。

　這會兒已經完全恢復理智，也想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了。

　怕不是鏡子的問題，是中了什麼毒。

　這已經是來之后發作的第二次了，頻率特別高，現在雖然暫時熬過去了，但下次再來估計更兇。

　按以前看小說的了解，這種毒都很厲害，要是不解恐怕會死得很慘。

　想到自己的貌，紅蓼唏噓不已，暗暗發誓在下次毒發的時候，一定不能再熬了。

　至于用什麼來解毒……

　找藥要解開原的過去，看這毒發頻率肯定是來不及，所以……將視線定在了慈音上。

　狗妖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找狗妖解毒，所以這里只有慈音了。

　本來也對他有這個企圖，現在不過是更堅定地要達所愿。

　特別慶幸自己一時迷心竅救了他回來。

　紅蓼眼睛還紅紅的，撐著手臂挪到慈音邊，他已經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拉住他的袂輕輕扯了一下，像是在撒。

　撒。

　多新奇的驗。

　竟有人敢向他撒。

　慈音逆低頭，面看不清晰，紅蓼卻莫名地害怕。

　可很快又調整了過來，怕什麼怕，都要死了有什麼好怕的，面前又不是刀山火海，只是一個沒有靈力的凡人，就算想用強，他也是反抗不了的，更何況還沒那麼做。

　紅蓼鼓足勇氣正要開口，慈音忽然蹲下來，極近地視。

　紅蓼腦子一空，整個人沉那雙深邃清寒的眼睛里，完全忘了自己本來要說什麼。

　慈音似目的達到，直接轉走出府。

　紅蓼愣在原地怔了半晌，以手作扇使勁給自己扇風。

　府外，狗妖守在屋頂上，盤著正定，并未發現慈音出來了。

　慈音淡淡地掃了對方一眼，安靜地朝樹林深走。

　他沒走太遠就停下腳步，試著在掌心凝聚靈力，但無論嘗試幾次全都失敗了。

　還是不行。

　還不到時間。

　他不皺起了眉。

　紅蓼剛才想說什麼很明顯，分明是已經知道自己是中毒了，已挾恩親過他一次，接下來更過分的事都做得出來。

　得盡快離開這里。

　不過他倒也有些意外。

　回過頭看看，紅蓼竟然沒有追來。

　他慢慢往回走，來到府外的窗前，看到紅蓼又在里面翻的乾坤戒。

　每次做這件事，都將習展現的淋漓盡致。

　一樣一樣仔細看過，覺得沒用就丟到一旁，很快邊就堆滿了大大小小的法。

　被淹沒其中，滿臉的沮喪。

　屋頂有些響，慈音微微側躲到一旁，看到那狗妖下來了。

　天已經亮起，他的確該來紅蓼面前報道了。

　慈音沒有靈力，躲在哪里狗妖其實也知道，但他本沒把大王的爐鼎放在眼里，所以無視了。

　“大王！”

　紅蓼懨懨抬頭，仔細觀察狗妖。

　他換上了給他買的裳，玄圓領長衫，收起了半妖的形態，扎著高馬尾，年氣的臉，滿臉的笑意，倒是人模人樣的。

　但是……看著太小了。

　下不去手。

　而且由奢儉難啊，有慈音那樣的山珍海味在前，誰還能啃得下清湯寡水？

　紅蓼嘆了口氣繼續翻東西，忽然在乾坤戒之發現一卷玉簡。

　玉簡周流溢彩，明顯和其他法不太一樣。

　趕拿出來看，狗妖也湊過來，瞧見玉簡上的字，下意識念出來：“天爪乞申必？”

　“……那是天狐乾坤。”

　一共六個字，錯了四個，真的絕了。

　這里的字雖然和現代簡不盡相同，但也都差不多，狗妖文化有限，只會念一部分，還一本正經的，哪怕紅蓼心事重重，也忍不住豹笑。

　狗妖臉微變，強行挽尊：“天狐啊……我知道我知道！大王您不就是青丘天狐一族嗎？據說只有天狐一族可以修至七尾以上，這是大王的修行法嗎？”

　他這麼一說，紅蓼忽然笑不出來了。

　有種詭異的悉。

　好像在哪里聽說過這法的名字，但在哪里又想不起來。

　不過不管記不記得，都不難判斷這東西一定很珍貴。

　只有天狐一族可以修煉至七尾以上，那這為天狐族準備的，肯定是天狐一族的寶。

　怎麼會在手里？

　才剛七條尾而已，也就是個門階段，怎麼看都不像是能擁有著它的樣子。

　紅蓼嘗試打開，果然也打不開，還被反噬了一下，手掌像是被燙到，疼得不行。

　“嘶！”

　不簡單不簡單。

　紅蓼想到自己第一次照鏡子時模糊看到的兩張臉，一男一，總覺得和原出事不了干系。

　“忘掉你剛才看見的。”紅蓼囑咐狗妖。

　狗妖做了個封死的作：“大王放心，我一向很！”

　稍頓，他朝外面抬抬下：“但外面還有一個呢。”

　紅蓼想到慈音，趕出去了。

　出門走出不遠，就看見正在樹蔭下的青年。

　他也剛到這里不久，將府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狗妖不知道，他卻很清楚，紅蓼手里的東西是青丘天狐一族至寶。

　前不久青丘發出追緝令，至寶失竊，尋回者必有重賞。

　想不到竟是被紅蓼出來的。

　慈音皺著眉，雙眸冷淡，目落在來尋他的紅蓼上梭巡，跑得急，差點又摔倒，這次倒是自己穩住了。

　慈音不松開了眉峰。

　？竊天狐族至寶？天方夜譚，可笑至極。

　這東西如何落到手里，還有上的滌塵鏡和春毒，必然都有。

　一切緣由恐怕還得見了沐雪沉才知道。

　平日里看著還算穩重的弟子，下了幾次山，倒是給他惹了不爛攤子。

　這小狐妖也是，道行不高，年歲不大，上的麻煩卻不。

　正這樣想著，紅蓼已經跑至眼前，一雙狐貍眼意綿綿地看著他。

　“慈音。”息著他名字，讓人很難不想起夜里時低的模樣。

　慈音垂著的手指微微了，面上毫無表。

　不管他心里想什麼，臉上從來不痕跡。

　“你之前出來匆忙，我有些話同你說，未曾來得及。”

　還記著那件事呢。

　拖過去了還是打算說。

　慈音掃了掃跟來的狗妖，目非常直接，紅蓼卻仿佛看不懂的暗示，抓住他的手不給他再次逃避的機會。

　“是個好消息，你報恩的機會來了！”

　眼睛亮晶晶的，話說得那是相當認真誠懇，一派坦然。

　可手里全是汗，抓著他時甚至有些發抖。

　慈音的目細細描繪的眉眼。

　他不該對妖族的品有太多期待。

　施恩不圖報顯然不在紅蓼的字典里。

　小狐妖手得厲害，走得更近了些，妖嬈卻懵懂的眼睛忽閃著，雙手捧著他一只手，放在心口的綿綿上。

　慈音手臂倏地僵住，試著回來，如預料中失敗了。

　“我中了毒，你也看見了，怕是得你幫我。”

　臉紅著，呼吸短促，張到幾乎有些手足無措，但還是努力直視。

　明明是冒犯至極的要求，可卻有種“雖千萬人吾往矣”的氣勢。

　他又去看聽的狗妖，表示那里有個現的樂意幫忙的。

　紅蓼接到訊號，漂亮的臉蛋喪下來，仿佛了天大的委屈：“不要別人。”

　帶著哭腔湊到他耳邊：“我只要你……這種事我只想和你做。”

　慈音微微偏頭，卻躲不盡幽香的呼吸。

　他長睫斂下，明知道是假哭，哭腔做作，可是。

　視線側轉對上的，立時含脈脈，真意切扣他的后腰，不許他閃躲。

　隨后著他的耳廓，滾燙地道：“我會讓你快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