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音很會有什麼“為難”或“不解”的緒。

　但他這次是真的有些想不明白。

　夜幕再次降臨的時候他才終于意識到，他不是想不明白，而是潛意識里抗拒朝那個方向想。

　他會考慮紅蓼的真心，是因他真的在考慮幫解毒這件事。

　解毒與現在這些被的親可不一樣。

　那不是簡單的親吻或。

　是徹底的占有彼此，給予自己的全部，也得到的所有，不留余地。

　……

　紅蓼帶慈音一路直赤焰海。

　赤焰海是一片名副其實的火海，海岸高聳，比起海來，覺得這更像是蓬咆哮在火山口的巖漿。

　很恐怖。

　紅蓼被熏得渾都是汗，單薄的衫在上，不時地用袖著臉頰的汗珠。

　“啊這……”吞咽了一下，尾音有些發，“有點可怕。”

　這還只是在邊緣，都還沒渡海，就這樣怕了嗎？

　慈音早已經摘了眼罩。他一個“凡人”，面對凡人本不可能見到的畫面連眼都沒眨一下，起伏的火焰浪帶來點點火星彌漫在他周圍，他也沒什麼畏懼怯場之，雙手自然下垂，半闔長眸，墨發飛揚地用形對說了四個字。

　【怕就回去】

　紅蓼發現自己還真是有讀語的天賦呢，以前都沒發現，不過并不高興。

　“我怕很正常，不代表我要回去，你難道不怕嗎？”面如菜，張兮兮地拉住他的手，生怕他蝴蝶一樣落海中，“這麼大一座火海！你怎麼好像一點都不害怕？難不你以前見過？”

　自然見過，每次與魔尊手，都免不得在天上看到這片占據了魔界大半面積的火海。

　這樣的實話自然無法告訴紅蓼，卻也不是要撒謊，他只是一言不發，垂著眼不知在想什麼，氣息安靜，近乎消沉。

　紅蓼特別善于腦補，又對自己的認知深信不疑，更沒想過懷疑慈音——他長那個樣子，真的很難讓人不相信他啊！

　所以很快就為他想到了理由。

　生的希就在這片海中，自然不會畏懼了，甚至還會有些向往。

　向往著快些拿到銀幽花，真真正正地保住命。

　雖說凡人百歲便算長壽，與其他族類相比如朝生暮死的蜉蝣，可他們對生的希不會弱于任何族類。

　紅蓼也是人來著，覺得自己特別能理解他。

　握住了他的手，抱到懷中，在慈音看過來后，充滿地說：“我知道了，你放心，我會努力的！”

　“……”你知道什麼了？

　小狐妖一看就知道很怕火，落地就嚇出了尾和耳朵，這會兒卻仿佛打了一樣，拉著他的手往前，險些從岸邊直接跳海中。

　慈音表終于有了一變化，有些驚訝地著。

　“我，我先試一下看看哈。”

　紅蓼結結地說話，注意力都在火海上，上和手心都是汗，被牽著的慈音知清晰。

　說的試試看是自己去試，不帶慈音，也不帶狗妖。

　“你抱著它躲遠點。”

　將狗妖塞給慈音，推著他走遠了一些才重新回到岸邊，著不斷翻滾的巖漿火海深呼吸。

　雪白的狐尾飛舞，有火星落在上面，應該是有些燙，趕躲了一下，了自己的尾表示安。

　慈音擰眉追來，但沒作快，大概怕自己一會兒就沒勇氣了，很快閉著眼睛風而起，嘗試渡海。

　糟了。

　紅蓼便是準備得再充足，也不會知道赤焰海上空此刻已不能直接風而行。

　他與魔尊、妖王一戰，自己重傷，后二者更是險些隕落。他差一點兒就斬草除，自然不肯輕易放過，撐著追了很遠，剛好路過了赤焰海。魔尊妖王潛赤焰海底躲藏，他為阻止他們，以法陣封鎖了赤焰海上空，如今想要海或渡海，空中是行不通的。

　但凡活靠近赤焰海上空，都會卷法陣千刀萬剮，紅蓼自然不可能例外。

　剛飛起來就覺到不對勁，想回來卻已經太遲了，最怕的是掉進海里，可沒想到卻被卷到了上空，上好像有無數刀子在割，疼得撕心裂肺。

　慈音顧不得許多，將狗妖丟到一邊，袖袋里落“云”字玉佩，金裹著他朝上一躍。

　他若到致命傷，玉佩里最后一力量可護他周全，他以自為代價，引這道防靈力護著兩人一起回到岸邊。

　紅蓼疼得蜷一團，眼睛死死閉著，什麼都沒看見。

　重新回到岸上時，刀割的覺消失，稍稍放松了一些，慢慢睜開眼睛。

　以為自己死了，變魂魄了，所以才不疼了。

　可下是踏實的地面，旁是慈音上悉的幽微檀香，認知清醒，知道自己活下來了。

　“我……”整個子都在抖，聲音沙啞虛弱，“好疼……那海倒是沒看出什麼來，空中竟然有刀子……我一點都沒防備，也不知道是誰弄得，真是太險了！”

　險的某人一言不發抱著，紅蓼弱弱地吸了口氣：“是你接住我的？”

　不知了法陣除非死或者靠實力沖破，不會有自落下的可能，只以為是自己踩了陷阱后掉下來了，倒是省了慈音的解釋。

　他沒說是也沒說不是，手檢查過上所有的刀傷，細細，太多了。

　他臉不太好看，紅蓼見到便湊過去：“嚇著你了？”

　自己的臉其實比慈音還難看，蒼白如紙，自他們認識以來可從未這樣過，慈音看在眼里，不抿。

　“確實有點嚇人，也是真的很疼，是我大意了，我查探的消息里沒說赤焰海空中還有什麼。”

　紅蓼懊惱地拉著服，想擋住難看的傷口，現在還沒力氣療傷，等休息一會再打個坐，這些皮傷就可以慢慢愈合。

　“你也看見了，不是我不幫你，是這里實在太危險了，一時片刻我很難找到方法下到海底三千里，你別著急。”

　覺得自己真的是迷心竅了。

　太自不量力了，這麼危險，早知道給十個慈音都不干！

　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剛才真的太疼了，誰能忍誰去忍，不干了啊！

　不過疼都疼了，現在也不能掉鏈子，正好順著這個臺階下來，他應該不好意思多說什麼吧？

　……不確定，畢竟他這個人平日里看著怪冷的。

　紅蓼心里定了定，想好了，他要是不樂意，那就真的撕破臉得了，其他事再……嗯？

　子被轉了一圈，布料撕裂聲不斷響來，上大大小小的傷口都被簡單地包扎過，因為傷口多，看起來有些稽。

　紅蓼愣愣向邊，慈音擺被扯得七零八碎，但他并不在意，低著頭幫包扎好最后一道傷口。

　他眉頭微擰，垂落的額發輕輕飄，映襯著致如玉蒙著薄霧的臉龐……好像在這張鮮有緒波的臉上看到了什麼。

　心弦，蹲下去仰頭看他：“你在心疼我嗎？”

　慈音過來，四目相對，他眼底似星河流轉，不勝收。

　傷這樣，不趕自己止愈合傷口，還有心思關注他是否心疼？

　他都用這種原始的方法幫包扎，提醒該療傷了，竟還蹲在這里，好像小一樣用祈求的眼神等待一個答案。

　不對，本就是小，不存在什麼“像”。

　若不給滿意的回答，是不打算療傷，任由自己流干嗎？

　慈音想到義無返顧飛上赤焰海的樣子。

　七尾天狐又如何，在他手中仍是渺小如塵埃，一個眼神就能置于死地。

　僅僅是留下的一個已經被魔尊妖王沖破的殘陣，都能把傷這個樣子。

　可好像有用不完的勇氣為了他一次次去嘗試。

　不求名，不為利，不為他的份地位，不是什麼高尚的追求，只為他這個人本。

　這便是世俗的嗎。

　慈音居高臨下地與對視片刻，緩慢地點了一下頭。

　“我看錯了嗎？”紅蓼瞪大了眼睛，眼圈紅紅，看上去有點可憐，“你剛才是不是點頭了？”

　尾音里都帶了些哽咽。

　慈音心底泛起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緒，閉了閉眼，又點了一次頭。

　紅蓼直接哭出了聲。

　嗚咽的聲音細細低低的，有點好笑，也很可憐。

　嗚嗚嗚嗚嗚姐妹們，我又可以了。

　覺自己遲早死在這男人上！

　煩死了！

　紅蓼抹了一把臉，并不因他的承認到高興，還有些生氣地別開了頭，朝一邊兒自閉去了。

　慈音：“……”不是很懂，但這發展肯定不對。

　他走到紅蓼邊，腳步再輕也還是有聲音，察覺到，吸吸鼻子又往一邊兒躲。

　慈音看著傷口往外冒，包扎的布料都被染了，扣著肩膀的手用上了力道。

　紅蓼想掙還是很容易的，但他這麼強，還是沒再了。

　“你會害死我。”鼻音很重，充滿指責地說。

　若不是他，早在山里時可能就已經被那兩只妖帶走折磨了，何來他害死？

　不過來赤焰海確實是為了他，方才也是為他渡海才險些出事。

　慈音半蹲下來，手落在冒最厲害的傷口上輕輕按住，讓不要再流。

　紅蓼有一丟丟疼，也終于意識到得趕療傷不能再磨蹭了。

　想到自己剛才的表現，慈音大概很納悶吧，但是他松口承認心疼，又這麼溫，會不會也是看到赤焰海難，怕不管他了？

　怎麼看都有這個嫌疑，他之前那麼冷淡，現在這樣肯定不是真心的。

　紅蓼最不高興的還是，哪怕想到他可能不是真心的，只是為了銀幽花才屈服于，還是有些招架不住冷冰冰的人難得的一點點。

　更生氣了！

　紅蓼掙開他的手臂，他被掙得往后踉蹌一下，險些摔倒。

　他淡淡地掃了掃，又去看染了的指腹，神清冷，有點嚇人。

　紅蓼有點慫，莫名不敢看他的表，可該慫的難道不是他嗎？

　鼓起勇氣道：“你突然心疼我，又這樣關心我，我不是不識好心。可你以前明明那麼冷淡。想到你這些變化可能只是見識到了赤焰海的厲害，為了讓我不放棄幫你下海摘花，我就一點都高興不起來了。”

　找了個離岸邊遠一些，不那麼熱，也比較蔽的地方盤膝坐下，遠遠看著他說：“想討好我只是這樣可不夠呢，你得再努力一點！”

　……

　討好。

　生疏的詞。

　慈音放下手安靜地著紅蓼，一言不發，也沒再更“努力”。

　紅蓼接到他那個視線怔了片刻，突然站起來小跑回去。

　“……你真心疼我啊？不是因為別的什麼？”

　慈音閉目轉頭，抬腳便走。

　“……我錯了我錯了！我不該誤會你！你別走那麼快，這里很危險！嘶……好疼！”

　好像牽了傷口，疼得蹲下抱住自己，慈音立刻回頭，彎腰查看的傷勢。

　紅蓼趁機抱住他的手臂，得意洋洋地笑著仰頭，狐貍眼彎月牙：“我錯了嘛，你別生氣，我那還不是被你打擊的太不自信了嘛。”

　慈音微微瞇眼掃過的臉，笑得太得意了，著實刺眼，倒確實該打擊一下。

　但聞著上的腥味，打擊推遲一些也不是不行。

　海岸邊，仍被丟在那里慘遭忘吃火星的小黑狗：熱鬧都是他們的，我只覺得吵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