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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貍精沒有好下場》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沐雪沉趕到赤焰海的時候, 這里已經看不出原來的樣子。

 被譽為魔界天塹的赤焰海幾乎干涸,海面漂浮著無數妖枯竭衰敗的尸

 他劍落在山腳下的一間客棧院中,一眼就看見了坐在石桌邊的師尊。

 冷淡的神, 披散的墨發,藍金的道袍,俊出塵的琉璃之姿與過去沒什麼不同,又好像有哪里不太一樣。

 “見過師尊。”沐雪沉袍下拜,恭謹認真。

 云步虛微微偏頭,掃了一眼這位最得意的弟子, 態度疏離漠然:“讓出來。”

 沐雪沉一怔, 很快又平靜下來,他早知瞞不過師尊,被點破也不驚訝。

 他順從地翻轉乾坤戒,將藏在其中的小妖喚了出來,云步虛看到對方的狐耳和狐尾, 本就淡漠的眉眼越發冰冷。

 沐雪沉看得出來師尊的不悅,低頭道:“師尊息怒, 并非弟子故意與妖族有所牽扯,其中有些, 還師尊聽弟子解釋。”

 云步虛沒有開口。

 他端坐在石桌邊,脊背直,氣質冰寒。

 小狐妖瑟在地上, 怕得渾發抖。

 原以為見識過沐雪沉這等高貴真君, 心中該有些底氣了,誰知比起道祖來, 沐雪沉還是稚了些, 不氣候。

 沐浴著道祖的視線, 哪怕對方什麼都沒做,甚至連話都沒說,卻好像已經要窒息而亡了。

 “婉言。”沐雪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呼吸。”

 婉言渾一震,這才發現自己一直秉著呼吸。

 匆忙放開,這才覺得力氣回歸,眼前黑漸消。

 正要謝過沐雪沉,忽見對方眉頭一皺,手上留下一道傷痕,鮮直流。

 愣住了,驚訝地想要上前幫忙包扎,卻被沐雪沉迅速躲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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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呆呆地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能看著沐雪沉再次跪拜道祖。

 “師尊,請聽弟子一言。”

 ……是了,在這里能傷到他的也只有道祖了。

 婉言低著頭不敢往前看,覺到道祖的視線已經移開,可依然渾發冷,抖。

 “弟子四尋找師尊下落,在妖域時誤青丘狐族,若非婉言相救,恐怕很難再見到師尊。”

 那著實是個驚險的故事。

 青丘在妖界地位很高,僅次于妖王嫡系一脈,族中大妖極多,皆善

 沐雪沉憂心師尊安危,行事不夠謹慎,在妖域不慎中了一只狐妖的計,被帶回青丘,險些與對方了事,失了

 幸好關鍵時刻得了婉言相助,才守住自,逃出了妖域。

 將事原委告知師尊后,沐雪沉愧地等著責罰,可他等了許久都沒等到。

 他遲疑片刻,抬眼過去,看見師尊瞧著別,目淡漠,周靈力凝結,魔界炙熱的空氣都被凍如寒冬,結了薄薄的一層霜來。

 良久,云步虛終于開口,重復了沐雪沉的一句話。

 “中了狐妖的計。”

 師尊終于開口,沐雪沉立刻點頭道:“是,弟子學藝不,辜負師尊教導,罪該萬死!”

 云步虛緩緩站了起來,藍金道袍下銀靴徐徐前行,停在狐妖婉言的面前。

 事到這里其實已經很清楚了。

 云步虛朝沐雪沉手:“滌塵鏡何在。”

 沐雪沉脊背一僵,抿道:“被那狐妖搶走了。”

 ……果然。

 可“搶走”二字尚需確定。

 不管紅蓼對他如何,都改變不了的智慧。

 能算計沐雪沉一次,是占著對方疏于防備,絕不可能再有第二次。

 這鏡子到了手中分明也沒有任何好,還發了上的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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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毒,怕就是沐雪沉中的“計”了。

 既是給沐雪沉下毒,自己又為何也中了毒?

 紅蓼的毒是他解的,那沐雪沉呢?

 沐雪沉從師尊的沉默中敏銳察覺到什麼,跪著往前幾步愧道:“師尊,弟子是服了解藥困的,未曾與妖族有什麼牽扯。”

 云步虛指尖金,親自查驗過后也知道他說的是真話。

 “中了狐妖的計一次,竟還能中第二次,你的確有違為師多年教導。”

 沐雪沉一開始還沒聽懂,突然看到婉言倒在地上痛苦地蜷起來,才意識到師尊的意思。

 “婉言……”

 “笨妖用的法子直接一些,稍有些心機的便讓你防不勝防。”

 云步虛轉過去:“為師不止一次警告過你,妖族詐狡猾,算計了你的狐妖是,你帶到為師面前的亦是。”

 沐雪沉后知后覺地向婉言,已經開始不控制地求饒和說真話。

 將自己如何跟蹤沐雪沉,在沐雪沉出事后又是如何截胡,截胡后又是怎麼陷害了紅蓼說得清清楚楚。

 看著不顯山不水,一副溫溫的長相,不瞧狐耳狐尾,連一點狐貍的妖嬈樣子都沒有,可做出來的事卻驚天地。

 天狐出來的,紅蓼的毒是下的,滌塵鏡也是故意暴出來的,上留下了自己的氣息,等借著沐雪沉離開青丘后,就能循著自己的氣息找到紅蓼,利用滌塵鏡讓毒發,將天狐拿回來。

 屆時沒人會想到這東西在手里,他們全都去追捕紅蓼了,可以毫無后顧之憂地修煉。

 并非純天狐,乃是下等狐族與天狐的結合,修煉一直不得其法,想要真的強大起來就必須修習天狐。但以脈,是一輩子不到青丘至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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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非沐雪沉突然出現,有了紅蓼這個饞他子的做替罪羊,其實還不敢下決心這麼做。

 云步虛自始至終都沒和婉言說一句話。

 仿佛為道圣宮的主宰,與這種卑賤的小妖說上一句話都是對他的玷污。

 他等著婉言將一切說清楚,便在沐雪沉難看的臉下微微抬手,連結印都不曾,只一道淡淡的靈力,便讓婉言無聲無息地灰飛煙滅。

 做完這一切,他看都沒看沐雪沉一眼,形如消散的金霧,轉瞬無影無蹤。

 沐雪沉耳邊只留下他冷冰冰的兩個字——

 “跟上。”

 他不敢耽擱,站起最后看了一眼婉言消散的地方,閉了閉眼劍離開。

 他并未得到師尊的責罰,但他知道事不會就這樣過去。

 只是在師尊看來,此刻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那云步虛現在有什麼要事做呢?

 其實也沒什麼。

 他甚至都沒怎麼思考。

 只要稍微一腦子,就會想到紅蓼對座下弟子起過的心,干過的蠢事。

 更會想起,自己是如何被這樣蠢笨的狐妖給吃干抹凈的。

 可有些事不是不想就不存在的。

 他一直都知道紅蓼很惡劣,上有很多缺點,但所有的缺點都在一片赤子之心下顯得微不足道了。

 但現在他知道了上發生過的事,其實也不是非他不可。

 對他那些甜言語,所謂的真,究竟幾分真幾分假,都需要重新判斷。

 他該慶幸嗎?至對他沒有用上對沐雪沉的手段。

 若一開始就來,下藥,他們本不會走到今日。早在手的時候,就會死在他的護玉佩之下。

 不知不覺就到了那座悉的靈山。

 他立在云端往下看,目便是曾與住過一段時間的府。

 他忽然發現,那里的一草一木,在他記憶中都格外鮮活。

 甚至連半山腰過魚的湖他都記憶猶新。

 實不該記得這些。

 妖族,還是狐妖,本就沒有真心,記得與種種不過是自尋煩惱罷了。

 在得償所愿、發現他不是弱可欺的凡人之后,不就逃之夭夭了嗎?足可見的劣

 這樣一只妖……這樣一只妖。

 云步虛漆黑的眼眸里金一閃,忽的朝下掠去,速度之快,連沐雪沉都窺不見分毫。

 沐雪沉落林中看了看恭候許久的水如鏡,兩人見過禮后,后者問道:“怎麼不見道祖。”

 沐雪沉蹙眉著一:“師尊他……像是去找什麼了。”

 他說的一點沒錯。

 云步虛的確是去找什麼了。

 他在天上,視角遼闊,比底下的人更容易發現紅蓼的存在。

 他可真是低估了,竟然還有膽子回到這里來。

 前一秒云步虛還在想,這等俗不堪用不專甚至水楊花的狐妖,實在不值得他浪費力過多思慮。

 與發生過的事是他默許,也不能全怪到上去。最初的救命之恩哪怕不是必須,也確實存在。事到今日,既然已經跑了,那就最好能躲一輩子不被他看見,否則他……

 否則之后還沒想好,他就看見了紅蓼。

 出息了,都會用法遮掩容貌了,可惜道行太低,所有的匿在他眼中都然無存。

 眉心屬于他的蓮花印記特別刺目,云步虛看著抱了小黑狗想要逃離靈山的窈窕背影,所有想法都變了。

 放不了的。

 怎麼可能放過

 他要好好懲罰一下這只風流浪的狐貍,讓明白自己的行為錯得有多離譜。

 紅蓼本不知道在自己后面追到的是云步虛,還以為是水如鏡,所以危機沒有那麼強,表糾結,心事重重。

 嘯天懷里,看這樣不琢磨道:“大王您想什麼呢?不會是惦記著后面那修士吧?”

 他如臨大敵地在懷里撲騰:“大王您可別想不開啊!以前那個凡人也就算了,這次的可是個修士,看起來我們加一起都不一定是對手,這若是玩了,咱倆都得祭了!”

 紅蓼氣結:“是你在想什麼才對,我在你眼里就是靠下半思考的嗎?那可是仙盟盟主水如鏡,看那排場你還認不出來嗎?轎子!注意那個灑金的轎子!我是瘋了才會惦記他!”

 ……不過話說回來,確實瘋的,前不久惦記的甚至是仙盟盟主都夠不上的仙族大BOSS。

 “大王這麼一說,我好像記起來了,難怪總覺得那轎子的出行方式像是哪里聽說過。”嘯天嚇得使勁往懷里鉆,“大王您快點,我怎麼覺得周圍好冷,我們好像要被追上了!”

 紅蓼無語得很,哪里用他說?已經極速前進了。

 可水如鏡好像忽然變強了很多,怎麼越跟越近了?

 兩人之間的距離飛速拉近,紅蓼正想回一下頭,突然眼前一花,跌一道白的靈陣之中。

 “狐妖紅蓼。”一個縹緲遙遠的聲音幽幽道,“妖王召見。”

 紅蓼聲音都沒發出來,影就消失在妖王對妖族的召喚法陣之中。

 當時云步虛的手幾乎已經快要了。

 差一點。

 就差一點。

 他看得出來帶走的是妖王法陣。

 云步虛停在空中,廣袖一揮形,靈山之中無人可知到他的氣息。

 妖王召喚陣留下的余威也完全不到他的存在。

 最好別是妖王派來的。

 若真是妖王的手下,過往種種,就不再是僅僅是他與之間的事了。

 時值此刻他才很肯定——他不想殺

 哪怕那樣惡劣,做了那麼多挑釁他規則的事,可他還是不想殺

 他可以輕描淡寫不置一詞地將婉言灰飛煙滅,卻不想就那麼送去死。

 最好別他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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