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妖王召見”四個字的時候, 紅蓼就知道劇還是來了。

　切會過這種召喚方式之后，著脈中沸騰的因子，就知道不管在哪里, 只要還是只妖，就不可能真的抗拒妖王的命令。

　妖王手中有統轄妖界的寶，可強行契約所有妖族，他愿意同你商量是給你面子，若是不愿意，強行契約了你, 你一樣要順從他。

　紅蓼即便逃離了那座山, 也逃不掉這次召喚，既來之則安之，沒辦法了那就老老實實聽著就行了。

　反正對方這次來干什麼，心里早知道了。

　周圍一片漆黑，可謂手不見五指, 從被來到現在已經過了很久，用手指數著數, 約莫得有半個時辰了。

　搞什麼飛機，人來了也不出來說話, 還把嘯天和分開了，那小狗子還傷著呢，可別再被待了。

　在琢磨著這些事的時候, 黑暗之外也有人正在琢磨。

　“就是。”一個充滿反派氣質的鷙聲音說, “就是水如鏡所在那片靈山里妖族承認的山主。”

　沒有人應答他的話，那個聲音也不需要回答, 徑自說了下去：“是只狐妖, 來自青丘, 純天狐，如今正是七尾，靈力渾厚，像是修煉了天狐，就快要八尾了。”

　這次終于有聲音回應了他，這聲音如召喚紅蓼前來的那個一樣飄渺空靈，幾乎是清澈的。

　“青丘前不久丟了天狐。”

　“是，想來就是出去的。”鷙的聲音低下來，“能將天狐竊取到手，甚至還能破解封印修煉功法，可見是有些本事的。”

　有些本事的紅蓼在黑暗中待久了，終于開始有點難。

　覺得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雖然沒閉恐懼癥，但老是這麼黑漆漆的，總覺得黑暗里有無數雙眼睛在看著有沒有？怪滲人的。

　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擺上不存在的塵，清清嗓子朗聲道：“打擾了，請問這里有人嗎？啊不對，這里有妖嗎？不知妖王尋小妖何事，可否告知小妖了？”

　紅蓼喊話的時候四觀，上下左右都不放過，這里那里，企圖尋到一明。

　自己看不見，就不知道這姿態怎麼看怎麼有點……傻里傻氣，再加上耐不住子的浮躁問話，黑暗之外默了默，鷙的聲音再次開口——

　“有點本事，但不多。”

　他遲疑道：“屬下先去會會？”

　其實自妖王與道祖一戰后，妖界損失慘重，妖王更是了重傷，需很長時間療養，本不想挑起新爭端的。

　但從束云壑那里傳來的消息，任誰都是坐不住的。

　自己還沉浸在傷痛之中，對手卻已經滿世界跑了，這擱誰得了？

　所以妖界必須要做點什麼，證明己方也沒有落后，仍備一戰之力。

　恰好水如鏡就近前往一靈山閉關療傷的消息送到王宮，座下大妖一合計，覺得利用仙盟盟主反噬云步虛，是現下最好的計策。

　那靈山的山主還是只狐妖，狐妖善，由來魅水如鏡，奪取對方神魂，令他為妖界所用，最合適不過。

　他們完全無人發現，那座靈山之中何止有水如鏡？

　還有沐雪沉，乃至道祖云步虛。

　道祖之于天主三界的意義三歲小孩都知道，既已無礙，他肯定是在道圣宮坐鎮的，怎麼可能跑到那種窮鄉僻壤去？這在他們來看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紅蓼喊完了半晌沒得到回應，有點灰心喪氣，蹲到地上抱著自己，把臉埋進了雙臂之中。

　太難了，比做社畜的時候還難，這次從妖王宮離開，得怎麼才能擺控制呢？

　難道真像書中說的那樣去迷水如鏡，然后被人當副本下了嗎？

　正思索著，手臂隙里忽然傳來亮，神一震，猛地抬起頭，白刺眼，在黑暗里呆了太久，眼睛疼得不行，眼淚瞬間掉了下來。

　使勁著眼睛，等好不容易適應了線，才發現自己正牢獄之中。

　這其實不難理解，被抓來強迫分配任務，當然不會是在多面的地方，不過這牢房勝在又大又干凈，若是沒有掛著那麼多奇奇怪怪的恐怖刑，那就更好了。

　顯而易見，這些刑就是用來威懾的。

　其實哪里需要它們呢？妖王一個大招，紅蓼直接跪下了有沒有。

　著牢獄之外，沒看到半個影子，忽覺背后發麻，迅速轉過去。

　然后就看見了這牢獄之中的另外一妖。

　漫天絢麗的線捆縛著他，慘白的臉，艷的眉眼，披散的白發，裳也是白的，與絢麗的線形強烈反差。

　在他脊背上，衫破碎的空里，出一雙巨大的翅膀，翅膀流溢彩，閃耀著繽紛的芒，紅蓼有那麼一瞬間覺得自己進了KTV。

　好家伙，閃耀的燈球！

　的視線太過直接，怪不禮貌的，從那妖冰冷的眼神就能看出來對方不太高興。

　還有迫。

　紅蓼清清嗓子，收回視線客客氣氣道：“不好意思啊，第一次見到你這樣的妖，不是故意這麼盯著你看的。”

　“……”

　“你是怎麼被關進來的？妖王找你也有事兒嗎？”

　妖王本王：“……”

　確實如下屬所言。

　有點腦子，但是不多。

　“我紅蓼，你呢，你什麼？咱們同病相憐，個朋友？”

　這種地方多個朋友多條路，說不定能一起合計合計怎麼逃掉妖王的契制，不去替他賣命。

　所以紅蓼朋友的很賣力，非常社牛。

　對方也實誠，沒像云步虛那個毒夫一樣給個法的名字讓云里霧里，人家一開口就是真名。

　“白嬰。”

　他明明就在眼前，聲音卻好像來自很遠的地方，背后翅膀輕，揮下淡淡的金。

　紅蓼：“真是個好名字，太適合你了哈哈。”

　然后撲通一聲跪下：“王上恕罪！小妖沒見過世面，不知王上親至，冒犯了王上，真是罪該萬死！”

　在為數不多的原書記憶里，妖王白嬰這個名字十分深刻。

　白嬰乃上古神晷蝶后裔，名絕技是無上天音，可禍人心，在原書的兩派混戰之中，他的絕技一度令道圣宮頗為頭疼，是道祖親自出面才解決了他。

　如今想來，遇見云步虛的時候他了那麼重的傷，大約就是在這一戰中了。

　跪在地上，膝蓋有點疼，的，跪天跪地跪父母，這還是第一次跪不相干的人。云步虛都沒跪過！算了……識時務者為俊杰，白嬰早晚是個死，就當提前給他上香了。

　思緒飄忽的瞬間，周忽然迸發出懾人的金，金形一個薄薄的防護罩，將嚴合地護在其中。

　紅蓼愣住，詫異抬眸，看到白嬰手上流，投來的目郁詭異，微勾的角笑意森然。

　……他剛才是不是手了？

　紅蓼看著護的金，這金太悉了，到的瞬間就知道來自于誰。

　……是云步虛。

　怎麼會這樣？

　他的法力怎麼會在上？還護著？

　紅蓼關鍵時刻腦子靈了一瞬，下意識了發間的桃枝。

　……是它嗎？應該沒有其他的可能了。

　可是為什麼？

　紅輕抿，長睫低垂掩去眼底神。

　白嬰并未理自己鮮直流的手，他靠近紅蓼，金落在上，終于有些害怕。

　“你已經見過水如鏡了？”

　他開口詢問，聲音就在頭頂，有種奇妙的質。

　紅蓼聽他這麼問，就知道他恐怕不覺得這金來自云步虛。

　道圣宮的重臣自然都修習道圣宮的功法，上至云步虛，下至水如鏡皆是如此。

　在白嬰知曉的信息里，只有水如鏡在那座山上，那這靈力自然就是對方留下的。

　甚至連沐雪沉誤妖域的消息他也不知道。

　自從知道了自己是穿書，紅蓼就已經明白原經歷過什麼了。

　原書里男主沐雪沉的慕者里就有只狐妖，跟勾引水如鏡的妖狐走的路線完全不同。

　對方算是對沐雪沉有救命之恩，借他離開青丘后就躲了起來，在道圣宮快要完全戰勝地主一脈時才現，棄暗投明，作為向導帶仙族端了青丘的老窩，事后還被封了狐仙，是主的勁敵。

　那狐妖什麼名字不記得了，但對方修煉的正是天狐，滌塵鏡也是后期由尋回給沐雪沉的，可見紅蓼的原就是對方的純純工人。

　沐雪沉還在妖域的時候，兩只狐妖都存有私，自然是藏著掖著，生怕青丘的長老和狐王發現他的存在，白嬰也就不會想到他們會有什麼聯系。

　想不到是好事，誤會這金來自水如鏡更好，不然暴出和云步虛的關系只會更慘。

　紅蓼電火石之間想了很多，最后表凝重地點頭，表示確實是這樣。

　直到這個時候，都還是很努力在想出路，完全沒有擺爛的。

　偏生白嬰非要刺激。

　他怎麼可能看不出滿臉的心事，狐貍眼珠轉來轉去，心機都擺在臺面上了，但其實對他來說都無所謂。

　契在那里擺著，若不聽話，他有無數種方式折磨。

　比如說——

　“燒灼。”

　紅蓼只聽清澈的兩個字響起，混頓如火燒，剎那間仿佛重回赤焰海底，痛不生。

　跌倒在地，護金可抵外來傷害，但來自脈契約里的臣服和痛楚卻抵不掉。

　“看。”白嬰輕飄飄道，“我是你的王，我想對你做什麼都可以。”

　他手指一抬，紅蓼燒痛楚停止，汗如雨下，狐貍眼深深地著他的方向，他居高臨下地扇翅膀。

　“我不問水如鏡為何在你上留下防法陣，那些都不重要。他護不住你，更不可能在道圣宮承認與你的瓜葛。你只要知道，你唯一能選擇的路，就是替我做事。”

　“奪取他的神魂，令他為我所用，殺了云步虛。”

　紅蓼：“好嘞，沒問題，您放心，一定給您辦好。”忍疼麻利地從地上爬起來，拍著脯保證著，間垂落的小銀鈴叮鈴鈴地響，悅耳又可，“我回去就開干。”積極保證著。

　“……？”

　的反應好像和想象中不太一樣。

　白嬰懵了一瞬。

　紅蓼笑得狐貍眼彎月牙，將白嬰一息的茫然盡收眼底，不在心里罵罵咧咧。

　意外什麼呢？是只狐妖，又不是什麼貞潔修士，再說了，本來就打算先答應下來的，他現在擺出這副姿態干什麼？

　燒的時候不是很帶勁兒嗎？還瘋批的，給拒絕的余地了嗎？

　這要是當初看小說的時候，還吃他這人設的，也磕過。

　現在……呵呵。

　“王上怎麼不說話？”紅蓼熱如火，“您看一個水如鏡夠不夠？不夠我再想法子多勾引幾個來，道祖座下三位真君也給您整回來，夠不夠，夠不夠？”

　夠不夠孩子！

　咱就說你等著，泥人還有三分脾氣呢，事趕事兒整到一起，這日子太難，實在過不下去，紅蓼徹底逆反了，什麼都不想再管，豁出去了！

　云步虛在我面前都沒這麼bking過，燒是吧，嚇唬是吧，一離開這兒就想法子把云步虛給引來，到時候再看看誰是誰的王！

　來啊，互相傷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