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比旁人更漫長的生命。

　意味著在這個制的世界里，擁有更加自由的選擇。

　意味著斬斷塵緣，一心攀登，意味著斬除妖邪，護佑一方。

　然而這都只是字面上的概念。

　尹新舟發自心地認可自己只是凡人。

　或者說，除了活得更久且有超能力以外，沒覺得這些人和凡人有什麼不同。

　這種說法顯然是無法被周圍人理解的，因此也從來沒有吐過自己的想法——在當地人看來，擁有天分卻不去修行可以稱得上是一種暴殄天的浪費行為，別說要被周圍人脊梁骨，就連自己都無法原諒自己。

　但凡有點追求的父母都會讓自己的孩子在適齡期間去仙門試一試，即便大多數人最終的結果都是缺乏仙緣。

　鎮守在湖心亭當中的那兩個散修也一樣。

　倘若是自己天賦有限，剛剛引氣不久就遇到瓶頸，或者是骨悟實在太差，因為種種原因沒有仙門愿意收留……基于諸如此類的原因，修士就會選擇輾轉各獨自修行，順帶接些除妖或是鎮守報信一類的委托，以保生計。

　能夠留在仙門當中固然最好，但云游各尋求突破的散修也有很多，更有甚者，還有掛著仙門大派的名頭長期外出游歷的修士，試圖通過與過去截然不同的經歷來尋求一點突破的契機和靈。

　總歸時間有很多——每一個階段的突破都意味著壽元的增長，除非到了岑老先生那種已經自認天命的程度，否則大多數人都愿意想盡一切辦法搏上那麼一搏。

　然而尹新舟不同，的時間被切分了對仙人而言過于狹窄的小段，因此難免顯得局促，甚至在一部分人的眼中，這是一種不夠踏實道心不穩的表現。

　“新舟師妹也不過剛剛門而已。”

　徐如此解釋：“仙路崎嶇，但也不至于如此捉襟見肘，莫要太著急了。”

　“前輩指點得是。”

　尹新舟敷衍道：“我定會穩固道心，勤勉修行。”

　*

　第一次出山門的委托就這樣圓滿地落下了帷幕。

　回程路上，他們也上了一兩只落單的妖，但都不了什麼大氣候，和野生園里突然放跑了一只豹子帶來的威脅差不多。

　蔣鈞行環抱著手臂站在一旁，連出手的打算都沒有，看著竇句章三人配合默契砍瓜切菜般解決了對手。他最后只做了一個作，就是用那把不算趁手的鐵劍將丹核剜了出來。

　尹新舟全程坐在了駕駛艙里——雖然挖掘機因為能源不足而無法啟，但金屬外殼本就是足夠堅固的堡壘。現在還無師自通地調整召喚方式，讓挖掘機在被召喚出來的時候，自己能夠自出現在駕駛座位的位置，整效果十分像是年時期看過的一些特攝片。

　“你已經引氣了吧？不下來幫忙嗎？”

　竇句章說：“不勞的人分不到戰利品。”

　“我的劍又不在我手里。”

　尹新舟十分懷疑對方只是想在自己離開的時候趁機在駕駛室里坐坐，兩手離開方向盤，理由十分充分。

　這一次剖出來的丹核很小，乍一看很容易被誤以為是一塊越大的結石，尺寸也不是很規整，表面凹凸不平，并不像是驁郢剖出來那樣規則的圓形。這種丹核在經過煉化以后可以用作煉材料，也能用作一部分法陣的陣眼，也屬于仙門部流通的一般等價。

　尹新舟忍不住回想起們在湖心亭當中看到的那顆拳頭大的珠子，很難不將二者聯想起來。

　“能讓我看看嗎？”

　尹新舟問：“我以前還從來沒見過這個。”

　蔣鈞行點了點頭，于是從車窗里出手臂，接過了對方遞過來的那一小顆凹凸不平的丹核。相較于靈石而言，這東西的部結構看上去明顯更加污濁，只是拿在手里就能明顯覺到出一邪。

　據說有些妖就連把頭斬下去都不會立即死亡，必須要將它們的丹核剖出來才行——當然也有反例，對于另一些妖而言，剖出丹核只會讓它們元氣大傷，但就像是海葵能吐出臟來吸引捕食者一樣，過段時間還能長出新的。

　傳說有些路子野的驅師會想方設法飼養這種東西，等同于在自家地下室里關了臺會吃人的印鈔機，只不過這種傳言和“聽說咱們學校鬧鬼”一樣缺乏證據，只能當做是茶余飯后打發時間的談資。

　沒有紙幣也沒有快捷支付的世界里，這些東西就是能夠剛兌付的貨幣，比起金銀還要更有價值。

　戰斗已經結束，尹新舟握著那枚丹核，原本打算直接解除挖掘機的召喚，右手邊的小屏幕卻突然亮了起來。

　EXP：0%，LV1（1/9）

　底下還配了一個進度條。

　但凡是個打過游戲的人都知道這究竟是什麼意思，沒想到這本命法寶竟然還能升級……當然，也有另一種可能，這里的LV1表示如今是天樞境，距離LV9的明境還有八個階梯。

　不管怎麼說，一個正常挖掘機顯然不可能備這種復雜功能，但穿越到能修仙的世界里本就已經足夠奇怪，考慮到自己的隊友是些能夠口碎大石的奇人，說不定的金手指就是這樣的風格獨特。

　那麼應該如何升級呢？按照網絡游戲的套路，應該不斷使用這件“裝備”來除妖，在戰斗當中提升等級與經驗，可生活顯然不是游戲，況且這臺挖掘機如今正因為缺乏能源而于省電模式，本連都不能。

　……總不能原地召喚出來，守株待兔地祈求有腦子不好使的妖在這上面創死吧。

　更何況中小型履帶挖掘機的行進速度很有限，就算想要用“泥頭車快速穿越法”去撞妖也未必能見效，這種工程用特種設備看上去力大無窮，實際上的作戰效果未必會特別卓越。

　……我的本命法寶為什麼不是一臺99A主戰坦克，尹新舟非常憾地想，不然的話可以一鍵送這些妖上天，刷起經驗來想必十分迅速。

　“新舟師妹？”

　這一次走神有點久，大家又急著回山，徐在地上了聲的名字。

　“啊，抱歉，有點走神。”

　尹新舟立刻答應了一聲，兩人多高的明黃機在空氣當中消失，手中握著丹核穩穩落地，又還到了蔣鈞行的手里。

　不遠就是霞山派的山門。

　回山之后，上通行令牌，等著蔣鈞行匯報任務結果，然后大家一起分錢。這是多人任務的常見流程，的分贓況由門派和隊伍當中修為最高者共同決定。

　由于尹新舟在這一次的出行當中總算是功引氣，還要多走一道手續，就是去門辦理自己的命牌。

　竇句章如愿獲得了一對驁郢牙，打算下次出山的時候去尋個手藝好一點的雕刻匠人。徐和李婉和都簡單暴地選擇了分錢，一人提了一布袋靈石，驁郢上并沒有什麼他們所需要的東西。

　尹新舟的洗髓丹早就已經提前服下，按理說這次分贓沒有的份，可蔣鈞行的匯報卻很細致，由于“幫忙修了一段路加快進度”，算是超額完預期任務，因此還能從這一次的收獲當中挑選一點帶走。

　不然也干脆全折錢好了……尹新舟剛打算下決定，卻突然鬼使神差的想起了那個如今毫無進展的經驗條。

　“在仙門里，丹核是不是也能當錢用？”

　確認地問。

　“能，但是要校驗質量。靈石分上中下品按重量稱，丹核的價值就不那麼固定，高質量的會特別貴，低等級的又不太好出手。”

　徐回答：“要是沒有做過理的話，兌靈石還容易被價。”

　剛從妖當中剖出來的丹核是不能用的，需要將部的紊邪氣祛除調整類似靈石的狀態，而這個過程要麼耗時間要麼耗力，用金屬加工的流程來比喻的話，這還在礦石原石的冶煉階段。

　不過這就夠了。

　“最后取出來的那一小塊，把那個給我吧。”

　很快做出了決定。

　于是很快，那一小塊被判定質量劣的丹核被到了的手中。

　除了領取獎勵以外還要報損耗，蔣鈞行那把劍在這次出山的任務中碎得徹底，填單據的修士表一臉習慣，直接從桌子下方了一把新的出來，長度尺寸正好符合他的使用習慣：“張監院早先讓我備在這里了，說是你的劍一準要壞，在你們回山之前還和大家打賭，誰輸誰負責掃院子。”

　他嘆了口氣：“張監院果真千機妙算，這可是要掃一個月啊。”

　蔣鈞行：“……”

　實在懶得吐槽張飛鶴，早知這人秉不安生，沒想到是等在了這里，他拿了新劍就要走，有聲音遠遠綴在后面：“下次省著點用啊！”

　蔣鈞行不甚在意，他為門派賺回來的收益遠超損耗，也知那師弟不過是在和自己打趣。之后他打算再順手去接個什麼委托，教習或者出山都好，結果走到半途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他回過頭，果然是張飛鶴在挑著眉。

　“你是真不打算繼續突破了？”

　他說：“掌門師父都替你急。”

　“……”

　蔣鈞行看著對方。

　“所以我請葉同玄幫你起了一卦。”

　張飛鶴說：“他說你的機緣就在近期，所以先別急著忙了，就當停下來休息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