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很想說, “我興趣”，按的認知，這應該是加深友誼的好方法, 但是——

　系統：[神TM的加深友誼。]

　潘千葵：……？？？

　是哪一步做錯了嗎？

　就被系統這麼一打岔的功夫, 林暮晃像是從的猶疑中得到了某種訊號, 眼神微微一凝。

　垂著眼沉默了會兒后，再抬起頭時, 他的臉上又恢復了清爽明朗的笑容, 輕飄飄道：“開玩笑開玩笑~”

　他看了眼時間：“時候不早了, 我送你回去吧。”

　——就這麼自然而然地把這個話題揭過去了, 仿佛剛才那霎時的緘默不存在似的。

　點點頭：“……嗯, 好。”

　瞄了林暮晃一眼，他的臉上并沒有異樣, 但有種莫名的力讓無法開口再說點什麼。

　現在再說“我很興趣”的話, 會不會讓人覺得好像是為了照顧他面子才勉為其難說出的違心話啊？

　可這是真的啊, 尤其是系統提了兩次但都沒說出個明白的學院賽，雪姐剛才提都沒提過……

　[友度上漲，當前友度：30]

　潘千葵：……？

　許久沒有出現過的友度播報，偏偏在這個時候出現了。

　*

　自從進湖心寺以后, 友值就像尸了一樣, 停在20的位置上再也沒過——這讓潘千葵一度以為檢測出問題了。

　從男主的言行舉止也判斷不出友值漲沒漲，畢竟男主人很好, 對那會兒友度是0的都很好, 更何況也不清楚友值高了以后男主的反應是什麼樣的——興許是這方面確實愚鈍, 竟然覺得男主對的態度好像跟另外兩個隊友差距不大。

　所以, 一直抱有微弱的幻想, 覺得——

　也許是檢測壞了呢？沒準男主對的友度可能已經很高了。

　男主對雪姐他們起碼有六七十的好度吧, 那說不定……能撈個四五十？

　——然后，就聽見新的檢測播報了。

　潘千葵：……原來真的只有這麼點啊。

　男主莫非是那種眾生平等、一視同仁的究極端水人，友度的高低不會影響他待人接的方式？

　所以，才在他的包容下順利地混了個臉，以至于生出些“我們確實是朋友吧”的錯覺——大概這就是真相了。

　一直紊紛繁的心緒驟然寧靜了下來，甚至夾雜著一豁然開朗的喜悅。

　任務進度滯后不可怕，可怕的是沒有努力的方向和思路。

　這條嶄新的友播報，為點亮了一盞前進的明燈。

　回想一下，友值上漲的契機是男主問“你對我的事不興趣嗎”，而沒有回答。

　也就是說——

　男主確實不希對他的事有興趣。他拋出這個問題，也許純粹只是想保護隊友的私，所以不惜以自己做代價來轉移的注意力。

　由此可得，男主朋友喜歡識趣的、不八卦多的人。

　這也非常合理，男主平時對人熱友善，但心里大概率希能保留有一些私人的空間，好能夠在不間斷的助人活中口氣。

　這麼理下來，覺一切疑點都能得到解釋了。

　也就是說，接下來應該嚴格維持跟男主的友距離，堅決不問他的過往，并給他留出足夠多的私人空間。

　——應該是這樣沒錯吧？

　[……你確定嗎？]系統本能覺不太對頭。

　不確定，但既然已經有了思路，那麼就……

　驗證一下？

　默默往旁邊挪開了一步。

　兩個人的距離驟然拉出了一拳，這就使得他們看上去就不像是同行的人了，更像是剛好撞在一起的陌生人。

　[友度上漲，當前友度：40]

　好，看來這個思路是對的……

　接下來，得反向再驗證一下。

　潘千葵暗暗給自己打氣，隨后將手慢慢地、遲疑地抬起來了一些——

　指尖到了林暮晃的手腕。

　他應當是覺到了，但卻是沒有作聲。

　有點不準他到底是什麼想法，如果是換了之前，他大概會笑著問一句“怎麼啦”——現在的態度讓心里有點打鼓。

　但想到得把友度浮的規律搞清楚，還是著頭皮，將原本只是輕輕搭在他腕上的手指收了些。

　這種程度的……應該不是大問題吧？

　“你……冷不冷呀？”

　這個借口找得實在是拙劣，男主顯然是看破了，但并沒有拆穿，而是以一種復雜又微妙的表看著：“不冷。”

　[友度下降，當前友度：30]

　降了！

　真的降了——！

　男主真的討厭別人跟他肢接啊！原來如此！

　怪不得之前友值無論如何也加不上去，原來需要跟男主保持距離！悟了！

　還是系統見多識廣，怪不得剛才它一直催離開，它是對的！

　然而，系統表現得比還要懵：[……啊？啊？？？]

　隨后就是一些“我又被論壇騙了”、“我家的白菜保住了”以及“他們嗑的CP是假的，老天鵝這絕對會瘋掉吧”等不知所云的怪話。

　潘千葵沒太多想，只是急急地松開手，往后一個箭步迅速拉開了跟男主的距離，認真道：“謝謝你送我到這里，接下來的路我一個人回去就好，不用麻煩你送啦。”

　實際上也確實沒幾步路了，說這話也算合合理。

　這樣說的話，能讓男主開心一點嗎……？

　事實上，播報確實如約而至了——

　[友度下降，當前友度：20]

　潘千葵：……？

　系統：[……呃。]

　剛好不容易漲起來的友度，這會兒刷刷就給掉了個干凈，比賭徒口袋里的籌碼沒得還快。

　但這并不是結束，而只是個開始，接二連三的播報接踵而至——

　[友度下降，當前友度：15]

　[友度下降，當前友度：10]

　[友度下降，當前友度：0]

　“……真的不是檢測壞了嗎？”呆呆地問系統。

　“零”？

　怎麼會是“零”啊——！

　心里剛浮出“這樣一定是出錯了”的想法，潘千葵便覺自己腳下失去了平衡，猛地向前一撲。

　沒摔倒。

　抬起頭，看了眼把牢牢圈住的男主——

　林暮晃這會兒笑得眉眼彎彎，燦爛得不可思議，語氣像是開玩笑的樣子：“千葵，逗寵還開心嗎？”

　潘千葵：OvO？

　*

　最后解救的，是“叮當當”的鬧鈴聲。

　先前特意定了個十一點五十分的鬧鐘，就怕會違反“零點得待在房間里”的規定。

　因此，得以逃跑了，跑得比兔子還快。

　林暮晃沒追上來，只是遠遠地看著進了房間——“砰”一下把門關上了，看上去像是實打實給嚇壞了。

　沒過幾秒，門又被拉開了，沖他揮了揮手：“你……路上小心，明天見。”

　說完，像是怕看見他的反應似的，又匆匆地了回去。

　對著空無一人的走廊，他輕聲道：“明天見。”

　轉過時，他約聽見了后有些靜——是門軸輕輕轉的聲音。

　像是有人到底是不放心，又打開了門，準備就這麼悄悄看著他回去。

　如果這時候他突然轉頭，恐怕會把小兔子嚇得渾僵吧。

　他無聲地嘆了口氣，到底是選擇了假裝不知道。

　*

　這一夜，每個人度過的方式都不一樣。

　[怎麼是零，怎麼會是零，我們好不容易刷上去的友值……啊啊啊葵葵，告訴我，我是在做夢，嗚嗚嗚——]

　掉了就再刷上去，沒事，還有時間。

　但給一個今天擺爛的機會吧，今天真的不想努力了，好累。

　[嗚哇哇哇哇——男主你就是故意在為難人的是吧，是吧！]

　總之，潘千葵是聽著系統的鬼哭狼嚎聲睡著的。

　*

　嚴雪卿將手在了床褥上，厲聲道：“冰天雪地。”

　只一剎那，的掌心就開出了一朵耀眼的冰花，冰雪的覆蓋范圍一圈圈外擴，從地面一直爬到了天花板，整個房間當即變了寒氣四溢的冰窟。

　眼皆是冰凌凌的雪花和冰晶，優雅壯麗的同時也危機四伏——一旦有什麼東西敢趁夜潛，就會被倒懸的冰雪扎一個刺猬球。

　“有什麼玩意兒都放馬給本小姐過來……阿嚏……！”嚴雪卿氣急敗壞，“老爹給我準備那麼強的增幅法干嘛，凍死我了！”

　*

　衛承樂半倚靠在墻邊，環抱著斬刀，默然無聲地闔著眼——既像是睡著了，又像是只是在定。

　仙鶴的披風在黑暗中散發著瑩瑩的亮。

　*

　這個房間是兩個男人在對坐著。

　“我們兩個呆一個屋里，會不會有什麼問題啊？”

　另一人翻了個白眼道：“能有什麼問題？哦對了，別忘了我們今晚要流守夜的，我總覺得這寺廟邪門，一個人睡實在是不放心。”

　“這屋子里，睡一個人都夠嗆，還我倆一起……好了好了，你別瞪我了，我先睡好吧？”那人說著，便躺了下來。

　剛巧，他的視線投在了墻上。

　哎，那里好像有個豆腐塊大小的污漬，麻麻的，還寫著字。

　“湖心寺過夜規則……什麼東西？”

　他還沒來得及看下頭，卻聽見了外頭響起“當當”的悠揚敲鐘聲。

　“砰”的一聲，他的頭就像西瓜一樣炸了開，鮮飆到了床褥上、墻壁上、天花板上，乃至——

　他的同伴上。

　“喂，老曹，臥槽怎麼回事？敵人？哪里有敵人……”

　他的話音未落，下一秒，他也隨之步了后塵。

　啪——

　無頭的尸緩緩地跪了下來，好似在拜什麼一般，倒扎在墻里，也沒了聲息。

　地板“咕嘟咕嘟”地沸騰起來，像是一鍋煮開的水，又像是無數的鳥張大了去啄食它們心的蟲糧。

　殘軀和被盡數融化、吸收，一轉眼，整個房間又恢復了之前的模樣，被子變得簇新，白得近乎妖艷。

　這樣的事，還發生在其他違反了所謂“規則”的房間中，但因著厚重的石墻，隔壁房間竟是一靜也沒有聽見。

　這個房間慘聲連天，隔壁房間的人卻打著哈欠：“怎麼搞的，不會真的什麼東西都沒有吧，這麼下去我要睡著了啊，真無聊……”

　*

　“‘懲戒’吸收的能量足夠了……”

　穿著黑金壽的青年微笑著翻過一頁書：“蠢人還是太多了，謝他們的貢獻，這麼看來，這次的游戲能玩到最后了……那麼，開始吧。”

　他的手停在了某一頁上，紙面墨點飛濺，上面并排列著兩個名字——

　林日。

　潘小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