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大風有隧
孝宗皇帝一共在位二十三年,卻在生命走到最后的那一年仲春,廢掉了居于儲君之位已整整二十二年的太子劉縝。
這件事如今也常被人拿來私下閑說,朱通就曾在回鄉拜訪卓衍時閑聊談及。卓思衡還記得,朱通很不喜歡這位戾太子,說當年他來延和軍治監視察軍備,唯唯諾諾沒有半點爺們兒樣,軍士擺陣呼喝幾聲,他都嚇得一抖,自己是遠遠看得清楚,心中大為鄙夷,待到軍中知曉太子被廢的消息,大多數士卒都覺得活該,若是有天打起仗來,他們可不想跟著這種窩囊廢賣命。
那時卓衍卻只是輕聲嘆氣道:“孝宗皇帝主政強腕,極有魄力,他的皇位乃是世祖危重時當眾子全臣的面欽點,繼位時又正值茂齡,上無虛懸之患下無掣肘之輔,他一貫強勢從無挾制,可謂一生所向披靡,又怎知二十余年太平太子的艱難。”
即便此時,只有自己兒子在膝前靜聽,他也還是同樣的評價:“太子雖秉弱,卻非無德,你祖父當了太子二十年的老師,曾多次和我們兄弟說,太子繼位后,若有危急國事,我等必須直言強諫,萬不可令其猶疑徘徊,太子雖懦,卻明理曉事,真正為國為民的主張他定然不會視若無睹……其實我如今仔細想想,有孝宗這樣的父皇,太宗如若秉剛直且激烈,怕是更當不滿二十年儲君了。”
卓思衡覺得父親說得沒錯,但想了想后,他仍然將自己的理解說出口:“我聽朱五叔說,軍中不喜歡太子,不只是士卒,將領也都嫌棄他懦……這樣一來,即便他順利繼位也極有可能管轄不住武將與軍勛,下面又有那麼多強悍的皇弟覬覦,那這個皇位大概也坐不久。”
卓衍看了看兒子,似乎沒想到他能想到這一層,不自覺點頭道:“太子怕惹父皇猜忌,兵權有多遠他躲多遠,久而久之不知兵的惡名他也只能擔在上甩不了。”
“祖父……真的相信太子一定能順利繼位?”
回想老父音容笑貌,卓衍面哀傷,過了一會兒才道:“你祖父品德高潔,對太子既有臣對君的忠誠,又有父對子的關憐疼……人非草木,若是一個稚自開蒙便隨你習字讀書寒窗二十年,待他人,你也會有此等。說來好笑,父親公事繁忙,我們兄弟三人的學業都不是從他所學,他每日陪伴太子的時間也遠多于我們,三弟年時心有不平,為此還被父親狠狠罰過,抄了五十遍《論語淵》。”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卓思衡口而出其中一句,想必這是祖父為何選這篇讓三叔抄寫的原因。
卓衍點頭:“那時我對父親也有些怨懟,如今自己為父,方知老父為兒計之深遠之心。”
“但好像孝宗對自己兒子就沒這個耐心了。”卓思衡笑道。
“天家父子與尋常百姓自是不同的。”卓衍緩緩道,“孝宗晚年最的是自己的二兒子,也就是與太子同為皇后所出的先帝景宗。”
他們家淪落至此的罪魁禍首出現了。
“景宗皇帝年時便聰穎,要強,都要和自己親哥哥比較,太子又總是推諉退避其鋒芒,久而久之,大家都覺得太子弱而景宗強。孝宗在位的最后一年,他的猶如風中殘燭,屢屢驚悸難眠,常訴近臣自己是如何擔憂天下毀于太子之手,加之景宗與其擁簇把持了孝宗臥病期間的朝政及往來公文,太子想為自己辯駁都很難啊……”
“既然孝宗皇帝有爹您說得這麼英明神武,他會不知道景宗的作嗎?”卓思衡雖然只文理分科前學過一年高中歷史,卻也覺得不是這麼回事兒,“說不定就是他暗示鼓勵加授意,景宗才如此肆無忌憚。”
“不要妄自揣測圣意。”卓衍又希卓思衡心中懂得帝王心不會重蹈他家覆轍,又擔心他太通于此非為臣正道,于是趕忙截住此話,“孝宗最后一年以十二條大罪廢掉太子,卻也沒有立新的太子,于駕崩前留下詔,將皇位傳給景宗。”
“景宗繼位后第一件事,便是殺了太子和其黨羽……”后面的事,卓思衡是聽過一些的。
景宗雷霆作酷烈心腸,翻出自己親爹給親哥定的十二條罪,要先殺戾太子祭祖宗,冠冕堂皇說父皇大行之前顧念父子之不肯按照國法死太子,如今他這樣做也是為父皇盡孝,幫助父皇完最后一個心愿,替他保全父子恩與后世名聲,自己來背黑鍋。
真是孝死卓思衡了。
這話連他都唬不來,更別提朝野中那些千挑萬選的人了。
景宗皇帝每天清早起床,不管是去聽政召見臣屬還是上大朝,都能聽見有人在麟德殿和天章殿外呼喊請命,磕頭痛斥嚎哭鳴喪,群臣番上陣,他看了一個月也被罵了一個月,終于繃不住了,答應不會殺了廢太子全家,但廢太子本人罪無可恕,誰來都不好使。
于是大部分朝臣都不鬧了,見好就收,只剩下幾個負隅頑抗。
其中就有卓思衡的爺爺卓衍的爹,曾經的東宮詹事、述古殿大學士卓文駿先生。
本朝的大學士有好多個頭銜,是否尊貴要看前面的殿閣名,若是某某閣學士,則是皇帝位自己寵信的臣子專門準備的優渥頭銜,即便這人可能銜資歷一般。若是某某殿大學士,那必然是學富五車聲極佳,且輔圣有裨曾任要職,部分殿名冠名大學士只賜給宰相和曾經行駛過宰相職權的員,比如昭文殿大學士和集賢殿大學士。而翰林學士前不綴殿閣名比較特殊,是皇帝機要書筆桿子的專屬,非中臣不可及。
述古殿大學士一般會加給曾修撰史書的大臣,卓文駿當年為本朝伊始修撰的前朝史做過校注集,修訂了許多前人謬誤,故而得此嘉獎,孝宗早年亦是看重他的學識和能力,所以將太子由他培養。
太子的學問是很好,但很多事不是教學問就能解決的。
卓家就是這樣的罪了新皇帝,最后所有仍然為保太子堅持不懈的員都被全家連鍋端,跪過的都殺掉,家小則流放,無人幸免。
“你高世伯是我父親的門生,行事頗有父親的品格,得知老師落罪,不顧自上書直諫,句句都了新帝的痛,雖未死,但仍是落得如今下場……也不知他此時如何,是否已與兒子團聚……”卓衍講述故去舊事時,聲音總是仿佛悠遠,尾音夾雜著一若有似無的嘆息聲。
“那麼……那位咱們在朔州見過的周通判呢?”卓思衡問道。
卓衍沉下面容,低聲道:“周大人他也是父親門生,且自為以來便在東宮,后卻做了景宗的應,日常搜集了太子許多瑣事,以莫須有的春秋筆法給景宗面呈孝宗。可惜他千算萬算……也沒想到是廢太子的兒子做了新皇帝,以他的功績資歷做個六部侍郎都綽綽有余,如今卻淪落到朔州做一個小小的通判。”
如今已是貞元三年,時移世易,當真是冬去春來。
卓思衡想,一朝天子一朝臣,希新帝比較經久耐用,等他考中后朝為時,他還能記得自己家人曾為他那個太子老父親不顧個人安危與命運當庭一哭。
這樣自己便還能有機會為祖父和父親乃至全家恢復舊日的恩榮。
卓衍看卓思衡一直低頭思索自己的話,遂重重拍了拍兒子的肩膀說道:“為父給你講這些,不是為了你將來小心利弊,更不是讓你不就玉碎瓦全,而是便做直臣忠臣,也該有自己的謀算。朝堂之上風云詭譎,孩子,你若是朝為當謹記,即便最危難的時刻,也必不能為榮華舍去讀書的本心。但若非存亡之際,事有余地亦有施展,要切忌沖勇,略有轉圜也不失為為臣之道。”
卓思衡是佩服卓衍的,即便經歷如此多悲劇痛苦,他仍堅持心中的原則,并以此教育自己,又從中總結了經驗教訓,給出底線不失君子之節,但仍保留籌劃與發揮的空間,讓自己未來裁奪。
他心中,臉上卻出十分純良的笑容道:“這個嘛……‘小杖則,大杖則走’,不用像三叔一樣抄五十遍‘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我也明白。”
這話說得有趣又彩,談及父子卻論君臣,卓衍哈哈哈大笑,驚起藏匿蘆的水鳥群起飛,貪餌食徘徊的魚兒也跑得不知所蹤,待到鄉人趕車至此時,父子二人一條魚都沒釣上來。
回鄉已是半夜,慈衡見面就要幫父親提最沉的包裹,慧衡洗了新摘的瓜果,悉衡很乖巧接過哥哥的東西。
卓衍最關心慧衡的,剛一歸家聽又有些咳嗽,即便今日舟車勞頓,也仍是親力親為將從寧朔帶回的丸藥用水化開,看著兒吞服后略好些才安心,后又查看了慈衡與悉衡的學業,見兩個孩子這幾日并未荒學,甚是欣。一家人其樂融融坐在炕上分禮講見識,又分了卓思衡通過科試的好消息。
“那哥哥是不是要準備解試了?”慧衡服下藥后便好多了,說話也有了氣力,語氣里滿滿的歡欣。
卓衍笑著說道:“貞元元年開了一科,如今三年,秋闈眼看便開,你哥哥是趕不上的,他才十三歲,不急,三年后那一科,才是他施展的時候。這期間還得筆耕不輟勤加向學,萬不能荒廢。”
全家人都以為,三年后便是卓思衡鵬程萬里的起始。
卻不料天更有算,以至于后來卓思衡回憶起貞元三年的這個夜晚,毫無法再去當時心中的快意與溫馨,唯有世事無常四字繚繞思緒彌漫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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